上官澈沒有看他,只是立時否決道:“不要忘了,這月十五便是我的婚期,京都已經開始着手準備,繞路幽州,遠不說,就是一來一回的時間,你就知道,那些沒有跟上來?水路已經不安全,那陸地上不知道還潛伏着多少殺手……”
“或者也僅僅是被水匪盯上了?”
“我以爲只有阿二與碧清是拎不清的,你銘宇自來就是機警——你以爲,若是尋常水匪,會知道在新城上船時,就買通了咱們管物資的管事?給咱們一路下套,就在這廣陽河等着收網呢?”
哪路水匪,會打的這樣好算盤,十幾天的功夫把他們這船的供給都給查的清清楚楚?再說,他的管事雖不說各個都富的流油,可是,也沒哪個是沒見過世面的,區區水匪的賄賂就能收買了去。
要知道自己這一船人,錢財不多,卻人命最貴……
上官澈微眯着雙眸,所有的謀略似乎都深深藏在那抹深邃之下。
銘宇沒有再說話,把所有消息都告知了自家主子,剩下的部署就不該是他能關心的了。
“取道幽州時間趕不及,而且也不見得安全,至於水匪麼……呵,這天底下還敢在我上官澈眼皮子底下折騰的還沒幾個。”
上官澈語氣冷凝。
銘宇想了想,應聲道:“主子說的是,這次出門雖倉促了些,可是好在咱們將府裡的精英都帶了出來,本就是怕路上生波折,如今正好用上!我這就下去通知船伕,全速起航,不然以現在的速度,怕是等初十纔到帝都了!”
想起父母爲自己訂下的婚期,上官澈就無比鬱悶,這也是怕婚事再生事端與曲折,纔想着自己能與洛璃晚早日完婚,誰想,如今新郎與新娘還在路上。
銘宇擡頭飛速看了眼神色莫名的上官澈,忖度一番,才道:“本來說是明天一早纔會經過廣陽河,如今看來,咱們大抵會在晚上時途徑。”
“嗯,快些沒有壞處,晚上各處提醒,莫要燃燈,漆
黑一片,咱們直接開過去。”
能如此不見鮮血,也好。
銘宇恭聲應“是”,已經請了示下,便退後幾步出了上官澈辦公的屋子。
下午時分,洛璃晚再屋中睡的不甚踏實,起身之後,看向外頭,日頭已經偏西,而船隻快速行駛的飛快速度,破水而出般,將水流划向兩邊,拍打的船隻兩邊兒全是高起的浪花,搖晃的人有些恍惚。
洛璃晚覺得心中有些發慌,總覺得今天平靜的後面,好似有些危險一般,不由蹙眉高聲喊起:“碧清,你可在外頭?”
沒多會兒,敲門聲兒響起,碧清清亮卻溫柔的聲音響起:“夫人,屬下在呢。就在外頭守着呢,您可是有什麼吩咐。”
因爲船上有男子,洛璃晚覺得十分不安全,夏季衣衫又輕薄,是以每天午睡之際,總是要把門從裡頭卡死。
想了想,洛璃晚整了整發髻與凌亂的衣裳,起身開門,叫了碧清進來:“我怎麼覺得今兒船速很快似得?”
碧清眼神一亮:“夫人您也發現啦?”
洛璃晚點點頭,用清水淨了下眼睛:“可是有什麼事,要着急去下一個渡口?”
碧清想了想,決定不把銘宇說的什麼着急婚期的事兒說與夫人聽,畢竟夫人一向不愛聽這個的,眼珠一轉,婉轉道:“有些急事要回京去辦,所以快到廣陽河了,這邊兒水匪猖獗,主子怕出些什麼事,便吩咐船伕加快行駛。”
“哦。”洛璃晚點點頭,有些走神,推開窗戶,叫外頭帶着微微腥氣的清涼空氣吹走困頓的氣息,想着心事。
馬上就要回京了嗎?
傍晚的時候,船已經擦着廣陽河流域,快要過了這片兒危險區域了。
涼風習習,晚飯過後,洛璃晚走到了甲板上,看着現代都市絕對看不到遍佈星星的天幕。
濃重的黑夜,又是海底般的深藍,那星星可真是明亮,偶爾,流星劃過,還能連連引起碧清的歡呼,她似
乎很喜歡許願,這個喜好,使得洛璃晚並沒有再沉寂在自己的落寞裡,因着遠古與現代共通的喜好,她的心情有些平靜歡喜。
然,這注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午夜。
夜深人靜,一聲哨響,劃破了這寧靜的夜空,只見遠方數十盞明晃晃的燈搖曳着微弱的光,晃盪蕩,竟是逐漸將洛璃晚他們所在的兩艘大船包圍起來。
洛璃晚所在的這艘船,與邊兒上一路尾隨的,同樣是上官澈手下的大船,都得了命令,晚上不許再燃燈,遠本就着星光,並不覺得黑暗,可等着被光點兒包圍,洛璃晚只覺得深深的寒意,仿若不見光明的深海,危機,四伏!
揪緊了衣領,洛璃晚一步步後退,只因那些光亮,帶着喧囂,怒罵,調笑,一點點,卻也是飛速的靠近。
身後,碧清已經悄無聲息地把劍而出,側身將洛璃晚護在身後,那單薄的身軀,再不是那嬌憨女子的天真與純澈。
碧清是暗衛,劍上曾染滿鮮血的殺手。
洛璃晚只覺得喉嚨一哽,那帶着寒光冷色的長劍反着微光,一瞬間,便叫人心往下沉去。
碧清是暗衛,並不是一般的侍衛,若事態控制的住,只需侍衛動手,不死到最後一人,暗衛不需動手。
這話,是當年上官冉曾玩笑與她說起過的,當初她還誇張地想過,這樣的身份,可真是酷呀,可現如今,碧清已經拔出她那把從不輕易出鞘的利劍。
“呵,還真是敢打我的主意。銘宇、銘揚,傳令下去,侍衛各守一方,見一個殺一個,莫要與他們多做纏磨。阿二,去叫碧清,你二人守着夫人,別叫人傷她一根頭髮絲,不然提頭來見!”
已經推門而出的上官澈,望着遠方漸近的火光,神色微冷,手裡長劍尚未出鞘,那劍身銀白色,雕刻金邊兒龍紋,很是漂亮,然,上官澈只用它殺人。
獵獵風中,長髮飄揚,潑墨般的渲染在一身月白衣上,整個人風姿綽綽,又威儀天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