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說着又還覺不妥,立即補充到,“溫太醫也可不用這般妄自菲薄,普通的小毛病對溫太醫來說,自然也是不在話下的。”
溫太醫早先聽得赫連鴻雪的話,早就心中暗怒,此刻聽得這三皇子的話,若不是顧及這他皇子之尊,怕是早就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然而終是忍住了,聽着赫連鴻雪最後那句畫蛇添足的話,也不屑理會。
只向齊茂雲行了一禮道,“齊王爺,今個兒路上有事耽擱了,來晚了些,還請莫怪。”
齊茂雲在一邊樂得看戲,此刻聽得溫太醫出聲喚他,便立即斂了神情,虛弱的點了點頭道,“無妨。”
誰料溫太醫又道,“王爺想必也是聽了三殿下說了,微臣醫術不精,王爺可要換個太醫爲您醫治?”
不是他說,平日裡閒來無事看看醫書,研究一下藥理,偶爾爲皇上太后診治一二,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說最是輕鬆愜意不過,後來攤上了齊王的看診,倒是三天兩頭就要往宮外跑,之前輕鬆愜意的日子便再也不在。不管是齊王還是三皇子,他都早就不想伺候了。
齊茂雲一聽,便就是想笑,強行忍住又是驚起一陣猛烈的咳嗽聲,渾身都跟着一陣陣的顫抖,顯得身子愈發嬌弱了,這個溫太醫,還真是記仇。
一時吸引得衆人都朝着他看去,赫連鴻雪顯得很是不自然,魏惠容倒是嫌惡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一點也不知道收斂。
魏惠容也聽出了溫太醫話中對赫連鴻雪的諷刺之意,當即出言維護,“真是大膽,你一個小小的太醫也敢同齊王爺和三皇子這麼說話,誰給你的膽子?”
魏惠容拉着齊茂雲同赫連鴻雪的身份做掩,以此來討好赫連鴻雪。不說別的,就說她的兒子,現在還指望着他將齊茂山就出來,再說這溫太醫,她可不曾聽說太醫院的院首是姓溫的,況且前邊三皇子也說了這太醫醫術不行,想來這溫太醫也不過是太醫院內的無名御醫,即便是得罪了也不值一提。
因此一番聲討的話說得鏗鏘有力,正氣凜然。說完還向赫連鴻雪看過去,顯得隱隱帶着得意,似乎像是在討好的狗晃動着尾巴一般。
齊茂雲確實再次憋笑,這下並未再劇烈咳嗽,只是以手捂嘴作掩,一時也叫人瞧不出他是在笑還是在難受。
赫連鴻雪聞言確實更加驚慌無措,想出言向溫太醫賠個不是又恐自降了身份,只恨不得將魏惠容那張嘴給封起來纔好。更是別提對她說什麼了,就連看一眼也欠奉,只在一旁默默扶額,似乎方纔同她熱話的人不是他。
溫太醫作爲一代名醫,自是有自己的傲氣和風骨,除了齊王的病是他一直以來唯一遇到的難題,其他的病症他還都未曾放在眼裡。他自然是也不願意同一個婦道人家爭論什麼的,因此,此時也僅是緘默不語,對魏惠容的挑釁並不多加理會。
“不知今日王爺身子感覺如何?” 溫太醫這些日子每次來雖都是爲了駱明詩診脈,卻是一直打着爲齊茂雲診治的幌子,未受到齊茂雲的授意,便也不敢隨意揭穿,此刻還是找着二人約定好的那般問脈。
齊茂雲也答得利索,“瞧着是無事了,只是還勞煩溫太醫再看看脈象,纔好叫我心安。”
齊茂雲話音剛落,魏惠容眼底再次閃過不屑,暗嗤了一聲,怕死的東西。
赫連鴻雪卻是知曉駱明詩的事情,聽得這人這般你來我往的打着暗語,一時也猜到實則是在指駱明詩。既然駱明詩此時無事,那他豈不是也更加好開口了?
想了想,隨機試探的開口問道,“怎麼不見齊王妃,不知王妃近來可好?”
齊茂雲聞言並不答話,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赫連鴻雪被看得心頭一驚,乾笑了兩聲也不敢再裝傻只又說道,“方纔與二夫人閒聊便聽得二夫人提到王妃有恙,一時不免掛念,這才詢問一二。”
齊茂雲仍是那般淡淡的笑着。
每當齊茂雲咳嗽的時候,便會讓人覺得他真是弱不禁風,無端心起輕視之意。而每當他一語不發只穩坐一邊淡笑着看着你的時候,你便就會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跳梁的小丑,早已經被他看穿了一切。
而此刻的赫連鴻雪就有這種感覺,迎着齊茂雲淡笑着的視線,只覺得心中很是慌亂,果然如昨日太傅說得那般,齊茂雲這人深不可測,不好掌控。
索性齊茂雲也沒想做得太絕,僅是嘲諷的淡笑了一聲,隨即也順着赫連鴻雪的話道,“哪裡只是有恙,而是從鬼門關裡走了一趟,昏睡了整整五天五夜,二夫人只說有恙未免太過含糊其辭。”
一句話如同尖刺的利刃一般直扎魏惠容心頭,這就是她這些天以來一直在躲避的事實,一切都是因駱明詩那個賤人而起,她的兒子現下還下落不明也皆是因爲駱明詩還未醒來,聽得齊茂雲的話她更是經不住齊茂雲挑撥立即暴怒道,“你還好意思說,你的王妃快要一口氣沒了,那我的兒子現下還下落不明呢,你今天可是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
赫連鴻雪聽罷當即一拍桌子一跺腳,趁機也順着魏惠容的話說道,“齊二公子好端端的怎的會不見,二夫人說叫齊王你交出來,可是因爲齊王你將那齊二公子關押起來了?那齊公子怎麼說,也跟皇家有些血緣,也算是皇家子嗣了,齊王這樣殘害皇嗣可擔當的起這等罪責?”
赫連鴻雪一下子將心中早就想好的問罪的話語此刻一溜煙的說了出來,心中這才暢快了許多。此前一直被齊茂雲牽着鼻子走,現下也能讓他在齊茂雲面前神氣一回了。
不料,待他一番話說完,並未瞧見齊茂雲嚇得屁滾尿流的模樣,反倒見着他仍舊坐的安穩。只見他纖長如玉般的手指搭在椅子的把手上,一下又一下的輕點這,面上是一拍淡然篤定,只這樣瞧着,無端也顯露出一份貴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