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飾奢華的馬車裡,慕容昊聽着護衛的稟報,表情莫測,嘴角溢出笑意,完全出乎意料,不過,這樣更有趣了。
“太子,現在該如何?要撤嗎?”
“不,告訴他們活動一下手腳,但是,人,不許給傷到分毫。”慕容昊說着轉動拇指上的扳指,輕笑道:“本宮倒想看看,她能做到什麼地步。”如果不是走不開,慕容昊還真想親自去看看。
“是,屬下知道了。”
“嗯!去吧!”
護衛離開後,慕容昊從衣袖袋裡面拿出一張紙條來,上面赫然寫着:夏侯玦弈喜歡的女子是,顧家大小姐,顧清苑!看着上面的字,慕容昊緩緩笑開來,給自己傳遞消息的有心之人是誰呢?不過,不可否認,如果不是這消息,怎麼會出現這精彩的一幕呢!試探的結果讓自己十分滿意,就是不知道那個男人會不會出現,要是,他再來個英雄救美就更有趣了。
城外
看着聽到自己的話頓下腳步的黒衣人,顧清苑心思開始快速翻轉,是誰會派人對顧家的三位小姐出手?悠然公主?慕容月?還是慕容昊?
如果是悠然公主的話,她最想殺掉的人應該是顧無暇,不過,她想對付顧無暇辦法多的很,應該不會搞這麼大的動靜來,這樣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是她的機率應該不大,倒是慕容月的可能性更大些,她的遭遇讓她心裡萌生報復之心,想幹掉她們嗎?想着,顧清苑馬上又否決了,不對,如果慕容月出手的話,慕容昊不可能不知道,他一個異國太子,不可能會做下如此無腦之事,在人家的地盤上任意的揮舞刀劍。
可現在,這樣的局面出現了,那麼……難道說,顧清苑想着笑了起來,真是大意呀!竟然忘了那個萬一了,萬一,慕容昊在見過顧無暇後,不信夏侯玦弈喜歡的人是顧無暇,再加上夏侯玦弈本人也否人了,那他會如何?這些人,算是最後的試探嗎?是對兩位顧家小姐,也是對夏侯玦弈嗎?
顧清苑緩緩放下手裡的弓箭,眼冷如冰,不再看那些黑人人,轉頭看向那個小廝,面無表情道:“你叫什麼?”
“奴才…。叫顧李三。”
“李三,對馬瞭解嗎?”
“瞭解。”
“很好,去看看馬還活着沒,如果活着,檢查一下看還能走不,如果不能,就讓它給我再驚一次。”
再驚一次?李三怔怔的看着顧清苑,不懂她是什麼意思?
“怎麼?要我再說一次嗎?”
“不,不用,奴才這就去做。”
李三連滾帶爬卻十分快速,對着喘着粗氣的馬開始檢查,顧清苑看着攤在地上面色蒼白,渾身都在發抖的顧允兒,輕笑道:“三妹妹不起來嗎?”
“起……起來,去哪裡?”顧允兒呆呆怔怔,驚異不定道。
“當然是回府了。”
顧允兒聽了眼睛一亮,可想起不遠處的黑衣人,緊張道:“那他們……?”
“他們只是路過而已。”顧清苑說着,挑眉道:“怎麼?三妹妹想送他們一程嗎?”
“不…。不要。”顧允兒頭搖的比比撥浪鼓還快
“那就上車去。”
“好…。”顧允兒聽了顧清苑的話,轉頭看一樣不遠處的黑衣人,忍着發軟的雙腿,向馬車上爬去。
“馬如何?”
“回大小姐,馬還行,但是要跑起來可能有些困難,但走不上問題。”小廝眼裡透着喜氣,也許,真的可以不用死了。
“那就好。”顧清苑應了一聲,回頭,看着慢慢走進的黑衣人,冷笑:還真想動手試探一下嗎?
“大姐姐…。二姐姐她好像要醒了。”
聽到顧允兒的話,顧清苑眉頭皺了一下,轉身走到馬車前,拉開簾子看着眉頭皺起,眼簾開始顫動的顧無暇,知道她這是要醒了,看了顧允兒一眼,淡漠道:“打暈她!”
“什麼!”顧允兒大驚。
顧無暇這個時候醒來只會壞事兒,她看到太多,對自己可沒有好處,可這些沒必要對顧允兒解釋,只是清冷道:“或者,我該讓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先去搬救兵,三妹妹你覺得這個注意如何?”
顧清苑話落,就見顧允兒毫不遲疑的對着顧無暇的頸項打了過去,顧無暇再次昏了過去。
乾淨且利索,果決而乾脆的動作,讓顧清苑挑眉,看着顧允兒的眼神閃過一絲異彩,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道:“看着她,在離開之前,都讓她昏着。”
“大小姐,好了。”
顧清苑看着小廝,終於把馬給拉起來了,點頭道:“走。”
“是。”
馬車倒轉,可對面的人卻是一字排開,完全沒有讓開的意思,顧清苑看着冷冷一笑,什麼都沒再說,媽的!真是夠了,拿起弓箭,決然拉開,看着迅速躲開的黑人人,顧清苑眼神如冰,對着忍着顫抖的小廝道:“走。”
顧清苑話落下,小廝馬上揮動馬鞭,馬感到疼痛,動了起來,馬車開始緩緩行駛。
黑人看着這架勢,對看一眼,動了起來,手裡的劍向顧清苑刺來,見此,顧清苑沒有絲毫慌亂,“控制好馬車,什麼都不要想,往前走。”
“是,小姐。”小廝頭上滿是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害怕到了極致反倒冷靜了下來,大小姐一個女子都不怕,我也不能太慫了,大不了一死罷了。
顧清苑看着迎面而來的長劍,敏銳的躲開,來回幾次,顧清苑發現了異樣,他們招式雖然凌厲,可卻沒有殺氣,要說他們幾個人傷不到自己分毫,自己還真是不信,不過,這個時候也確定了,這些人是慕容昊派來試探的,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小人了,君子一詞在自己的字典裡可是不存在的。
馬車之上,女子裙角飛揚,長髮飛舞,容顏如花,嘴角淡笑,卻眼神如煞,玉手持弓,長弓大開,箭指心口,箭勢凌厲,殺氣盡顯,整個人如仙似魔,極致而震撼的美,驚心而駭人的氣勢,讓爲首的黑衣人眼神微縮,心裡忽然冒出一句話,金鱗絕非池中物,一遇風雲變成鳳,這個時候已經沒什麼好試探的了,顧家大小姐此人,絕對不是顧家二小姐能比的了得。
黑衣人擡手,躲開顧清苑射來的箭,暗啞的聲音,低沉道:“回。”
看黑衣人收起手中長劍,慢慢往回退去,小廝大大的鬆了口氣,要走了嗎?當顧清苑也這麼以爲的時候,卻看到一個黑人眼裡閃過殺氣,身上氣勢一變,飛身急速向顧清苑心口刺來。
這一幕,不但讓其他的黑衣人臉色突變,更讓隨之趕來的幾人臉色大變,李翼神色緊繃,大喊:“清苑,小心,躲開。”
顧清苑聽到李翼的聲音,掃過騎馬向自己這邊飛奔而來的外公,緩緩一笑,看着向自己刺來的長劍,翻身跳下馬車,險險躲過,看着再次揮來的長劍,顧清苑不退反近,避開劍鋒,近身相搏。
跆拳道黑帶五段,這是在爺爺過世後,自己拼命苦練的成果,心裡的痛,心裡的悔,心裡的不甘,只有一個念頭,如果當時自己會武,爺爺說不定不會死,招式出手,回憶涌上心頭,讓顧清苑眼神如冰窟,身上刺骨的寒氣,讓黑衣人一窒息,特別而迅猛的招式,讓他不敢大意,內力全開,向顧清苑打去。
顧清苑承受不及,被震開來,心口痛楚,喉頭腥甜,嘴角溢出血絲,讓顧清苑清楚她受傷了,古代的內力嗎?呵呵,自己還真是應付不來呀!
“清苑,快躲開。”
“啊!祖父,小心…。”
一道亮光,兩聲驚叫,眨眼間,場景轉換,形勢已變。
顧清苑卻什麼都感受不到,只是怔怔的看着擋在自己前面的老人,還有他心口的長劍,心臟緊縮,同樣的情景再次出現了嗎?爺爺的死,讓自己揹負了兩世的哀傷,這次,又要揹負多久?全心全意對自己的人都要爲自己而死嗎?極致的悲哀,極端的痛,讓顧清苑猛吐一口鮮血,看着落下的腥紅血點,卻沒有任何感覺,也許,最該死的應該是自己吧!
顧清苑決絕而哀泣的表情,身上那毀天滅地的悲哀,讓隨之而來的祁逸塵腳步一頓,後面的夏侯玦弈眉頭皺了起來。
李智心驚的看着李翼,氣息不穩,急切道:“祖父,祖父,你怎麼樣?祖父……”
李翼擡了擡手,擡眸,看着顧清苑木然,空洞的眼神,忍着疼,輕緩道:“清苑…。”
睫毛一顫,如墨的瞳孔慢慢染上顏色,轉動,聲音如快要碎掉的玻璃,“外公……。”
“嗯!”
“痛嗎?”
“有點兒!”
“那,會死嗎?”
“不會……”
“外公,不要死。”
“好…。”
眼淚落下,嘴角揚起絕美的笑意,風輕雲淡卻決絕道:“如果外公萬一不在了,也不怕,清苑,給你陪葬…。”
女子決然的話語,讓所有人大駭。
“傻孩子,外公不會死的…。”李翼剛硬的眼睛,不由的酸澀,低聲道:“就算外公有什麼不測,那,也不是你的錯,外公年紀大了,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你不用瞎想……”
顧清苑知道李翼說那些話,不過是想讓她好好活着而已,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擔負不起那麼多,太累!
祁逸塵忍着發緊的喉頭,疾步走到李相身邊,看着他胸口的傷勢,正色道:“相爺,我先看看。”“好…。”李翼模模糊糊應了一聲。
看着正在給李翼看傷的祁逸塵,顧清苑不想問他怎麼在這裡,看了一眼李翼蒼白的臉色,還有,被血浸透的衣服,慢慢轉頭,看着不遠處一塵不染的夏侯玦弈,眼神冰冷,緩緩起身。
看着向自己走來的女子,夏侯玦弈神色不動,可心裡的怪異感,只有他自己知道。
“夏侯玦弈。”顧清苑站在他的跟前,看着他浩瀚幽深的眼眸,眼神平靜,表情平淡,語氣平穩,“你,該死。”
濃厚飽含恨意的一句話,可她卻這麼平淡的說了出來,可,也就因爲這種平靜,更讓人心驚,感到,她說的不是一個報復性的誓言,而是,一個事實。
“事由你起,禍由你來,血債要有血來償,如果,外公有任何不測,黃泉路上必須有你……”
清冷的女聲,平緩的語調,卻讓在場的人心裡一抖,夏侯玦弈挑眉。
祁逸塵眼神微閃,李智瞪大了眼睛,心裡同時有一個疑問,這…。現在的事兒和夏侯世子有關嗎?
麒肆,麒一對顧清苑的話感到心驚,可更撼動他們的是,顧清苑身上那種迫人的威壓,這氣勢們,他們只在主子的身上看到過,沒想到,現在竟然在一個閨閣小姐身上也看到了。
……。
馬車之內,李翼躺在中央,顧清苑,祁逸塵,坐在李翼的兩邊,李智親自趕着馬車,因爲李翼身上有傷,不能受到顛簸,繼而,馬車走的十分的緩慢。
至於,顧無暇,顧雲兒還有李三,已經有隨後而來的侍衛,護送着回顧府了,對於,顧允兒,李三,顧清苑只有一句話,想活着,就管好自己的嘴巴,該怎麼說,她們自己看着辦!
“我外公傷勢如何?”顧清苑看着祁逸塵,淡淡道。
“傷口不淺,不過,應該沒有傷及內臟,現在就看拔劍後的情況了。”祁逸塵沒有隱瞞,如實道。
顧清苑點頭,她明白,拔劍後,失血過多或者感染都可能會要了李翼的性命。
某人的手裡有一種藥,要是他能捨得,李相活下來的就可以保證了,可那個男人…。祁逸塵搖了搖頭,還有,顧清苑和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呢?
擡眸,看着顧清苑眉頭緊皺的樣子,眼裡閃過探究,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呢?殺伐果斷,不驚不懼,決絕冷酷卻又矛盾的溫暖人心,看來,李相對她這個外孫女看重不是沒有道理的,你爲她傷,她可以爲你搏命,爲這樣的人付出……。值得。
“祁御醫。”
“嗯!”
“你定親了嗎?”
顧清苑突然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個話題,而且,還是這麼一個問題,讓祁逸塵怔忪了一下,“什麼?”
顧清苑就像是沒看到祁逸塵驚訝的樣子,擡眸看着他,正色道:“你定親了嗎?”
“沒…。沒有。”祁逸塵反常的結巴了起來,心裡忽然莫名的緊張。
“有喜歡的人嗎?”
“沒…。沒有。”
“是嗎?那就好,能幫一個忙嗎?”
“什……什麼忙?”
“去顧家提個親吧!”
“提……提親……”祁逸塵更結巴了,桃花眼也猛然睜大,看着顧清苑,不知爲何心裡急速的跳了起來。
“嗯!”
“向…。向誰?”
“我。”
“……”祁逸塵咬到了舌頭,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顧清苑就像是沒看到祁逸塵目瞪口呆的樣子般,撫上李翼的額頭,感到沒有發熱,心裡安定了一點兒。
祁逸塵看顧清苑面無表情的樣子,剛纔莫名的緊張,激動等各種怪異感壓下,轉而是十分不舒服的感覺,聲音也添了絲冷意,“爲什麼?”
“如果我所料不差,大元太子明日會接受皇上今天的提議,只不過,所提之人的名字或許會不同,顧家二小姐會改爲顧家大小姐。”顧清苑神色淡漠,特別今天夏侯玦弈也出現了,慕容昊他絕對會故技重施的,看了看李翼,對着祁逸塵道:“你該明白,我不能離開皓月。”
顧清苑的話讓祁逸塵驚異不定,雖然不知道顧清苑爲什麼這麼說,不過,他清楚,如果慕容昊真的向皇上提出了,皇上一定是會同意的,那,一切都成定局了,到時候顧清苑再說什麼也就晚了。
“好,我去。”祁逸塵咬牙道。
祁逸塵的樣子看在顧清苑眼裡,就好像他是要去赴死一樣,這讓顧清苑嘴角揚起一抹淡笑,“不會太久。”
顧清苑這句話,讓祁逸塵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更多的是懊惱,煩躁,自己在不高興什麼,她剛纔都說了是幫忙,自己也可以不答應的,媽的!自己怎麼就答應了呢!更重要的是,顧清苑就像是在買藥一樣,自己就是那個藥,等她用不着了,自己就可以滾了……這叫什麼事兒呀!祁逸塵深深的吐了一口濁氣,明明十分憋屈的事兒,爲什麼心裡會激動呢?按了按眉心,算了,先去提親吧!
伯爵府
“稟主子,那些黑衣人確實是大元太子的人,不過,最後對顧小姐動手,傷了李相的人,是一路上保護慕容月的護衛。”影一,稟報道。
“既然是公主的人,就送回去吧!至於,其他的人。”夏侯玦弈眼裡閃過一絲妖異,薄脣微啓,“殺!”
麒肆,麒一心裡一稟,只有影一,眼裡滿是嗜血的光芒,主子終於準備動手了嗎?真是太好了,那些人自己可是忍了很久了,“是,主子。”
影一離開,麒肆看着面色冷凝,情緒外泄的主子,暗道:主子很久都沒有發過火了,這次這麼生氣的原因是什麼?是因爲慕容昊,慕容月太放肆,還是,因爲顧大小姐的那些話呢?可,主子從來不說那種爲了別人的幾句話就受到影響的人呀!
靜默了一會兒過後,夏侯玦弈忽然開口道:“麒一,讓周麒過來一趟。”
“是。”麒一領命,迅速去找人了。
城外,皇家莊上
慕容昊面色陰冷,修長白皙的大手,卻緊緊的扣在慕容月的脖子上,看着慕容月憋得通紅的小臉兒,陰沉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本宮的眼皮地下耍心眼。”
想起,夏侯玦弈給自己送來的那個屍體,慕容昊更添一抹殺氣,手開始收緊,“你,真是該死。”
窒息的感覺,死亡的恐懼,讓慕容月開本能的掙扎,嗚咽道:“太子哥哥,饒命!”
慕容昊無動於衷,看慕容月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就在慕容月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掉的時候,一個護衛忽然進來,神色匆忙,面色凝重,沉聲道:“太子,出事兒了!”
“出什麼事兒了?”
“暗處的護衛全部,死了!”
“什麼!?”慕容昊眼裡滿是戾氣,猛地甩開慕容月,厲聲道:“什麼時候的事兒?”
“剛纔。”
“都死了嗎?”
“是,除了明面上的安然無恙,暗處的全部死去。”
慕容昊怒吼翻騰,咬牙恨道:“夏侯玦弈,是你做的吧!你果然夠狠。”在惱恨的同時,慕容昊也覺得心驚,那些暗衛的人數可不少,武功也都不弱,可是,沒想到,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全部被除掉了,夏侯玦弈你到底隱藏了多少實力,這次,殺了我那麼多人,就是因爲本宮動了那位顧大小姐嗎?哼!既然在乎,本宮豈能放過。
“準備,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