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樣?”宣德帝火了,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別人在他面前吞吞吐吐,彷彿見不得人一般。
“皇上恕罪!”沈歧嚇了一跳,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皇后娘娘鳳體無恙!臣已爲皇后娘娘診過幾次脈,皇后娘娘脈象正常,並無不妥之處啊!”
“並無不妥?”宣德帝呆了呆,滿腔怒火也隨之一滯,“既然沒有不妥,可皇后爲何心痛難當?你到底會不會診病,若是延誤了皇后病情,朕要你陪葬!”
“皇上饒命!”沈歧尖着嗓子叫了一聲,好像他現在就得進棺材一樣,“臣確實爲皇后娘娘仔細診過,皇后娘娘鳳體安好,就是、就是——”
“快說!”
沈歧小心地道,“回皇上,皇后娘娘這般,並不是鳳體有何不妥,而是,心病還需心藥醫啊。”
心病?
司徒皇后已沉聲喝道:“沈大人,皇上面前說話要注意分寸,不可妄言!”
這是在說她妒忌皇上寵幸其他美人了?那不正應了木紫槿的話嗎,顯得她這個皇后太過沒有度量!
“皇后娘娘恕罪!”沈歧再轉過頭來向司徒皇后叩頭認錯,心裡不由暗暗叫苦,他早知道不說實話則受皇上責罰,說實話皇后娘娘必會不高興,這御醫的差使還真是不好當!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意外的是,宣德帝居然沒有生氣,情緒瞬間就平復下去,對着沈歧揮了揮手,後者立刻如得了天下大赦般,以比來時快一倍的速度出門而去。
感覺到他情緒的突然轉變,司徒皇后臉色不自然了起來,她本就因爲心口疼而臉色蒼白,這一來更是顯得楚楚可憐,“皇上,臣妾、臣妾並沒有——”
“皇后不必多說,朕知道這一陣子冷落了你,是朕的不是。”宣德帝冷冷站起來,“不過朕還有國事要處理,就不陪你了。”
司徒皇后急了,“皇上——”
“對了,”宣德帝忽地又停下來,“後宮之事最是勞心費神,皇后身體沒有康復之前,這些繁雜之事就交由賢妃打理,你安心養身子吧。”
司徒皇后大吃一驚,皇上這意思,是要奪她打理後宮之權,進而廢她皇后之位?
都是那該死的木紫槿,如果不是她胡說八道,自己何至於鬱結於心,皇上也不會猜忌於她!
“父皇已經走了,母后還看什麼。”元玉琅眼中佈滿殺機,看來,後宮的女人真是按捺不住了啊,必須要用些手段才行。
司徒皇后咬牙,眼中恨意幾乎要燃燒起來,“想廢本宮後位,沒那麼容易!皇上啊皇上,你休想一腳踢開本宮!”
元玉琅嘲諷冷笑,“母后只是說氣話有什麼用?如今之計只能先忍耐,逞一時之氣,吃虧的終究是母后!”
“可惡!可惡!”司徒皇后劇烈喘息幾聲,大概是因爲氣得狠了,她這胸腹之間又頗不暢快,隱隱地疼了起來,忍不住地皺眉,“雨靈,去看看本宮的銀耳粥可好了沒
有。”
她現在覺得越來越離不開這每日必喝的銀耳粥了,只要一天不喝就像少了什麼似的,只有在喝了它之後纔會舒服些,她原先都不知道,這銀耳粥還是治心病的良藥呢。
“是,皇后娘娘。”雨靈應一聲,轉身出去。
元玉琅囑咐了母后幾句,還有事情要處理,隨即出去。
不大會兒,雨靈端着托盤進來稟報,“蘇昭儀、大木夫人,小木夫人、嚴美人求見。”
司徒皇后原本不想見,不過想想,這正是她在衆妃面前立威的時候,即擺出威嚴的樣子,“讓她們進來。”
雨靈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不多時,四人一起進來,跪倒行禮。
“都起來吧。”司徒皇后擺擺手,慢條斯理吃着銀耳粥,不拿正眼瞧她們。
尤其是木紅竹姐妹,她最想做的就是把這銀耳粥潑到她們臉上去,跟木紫槿一樣,都是狐媚子,該被扒皮拆骨!
嚴美人道,“皇后娘娘,妾身過來時,看到皇上正從這裡離開,怎麼沒多陪陪皇后娘娘,這就離開了?”
司徒皇后正氣這個呢,聞言臉色越發難看,沒有應聲。
蘇昭儀笑道,“皇上日理萬機,想必有國事有忙吧。”
木紅竹故意道,“處理國事?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比陪皇后娘娘更重要,不就是去見那個寧淑妃,何必藏着掖着?”她還真不拿屋裡的這幾個人當外人,這麼大膽的話也敢說出來。
“紅竹妹妹,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蘇昭儀半是吃驚半是認真地瞪了她一眼,“皇后娘娘面前說話要知道分寸,何況皇上身爲一國之君,自然是國事繁忙,我等做妃子的自然要體諒皇上纔是,又哪裡應該有什麼怨言了?”
司徒皇后本就心中不痛快,木紅竹的話更是犯着她的忌諱,她重重一放碗,厲聲道,“蘇妹妹說的對,皇上方纔也說過,有奏摺要批閱,自然是爲國事,木紅竹,你向爲皇上的妃子,說話要注意分寸!”
木紅竹嚇白了臉,原本是想挑撥司徒皇后跟寧淑妃的關係的,結果卻被教訓,加上木青槐在旁給她使眼色,她亦不敢多說了。
“你們幾個來見本宮,有什麼事嗎?”見木紅竹害了怕,司徒皇后才收回目光來,卻是餘怒未消。
“回皇后娘娘,妾身等沒什麼要緊事,只是聽聞皇后娘娘鳳體不適,特前來問安。”蘇昭儀笑着回話。
司徒皇后對她的謙遜甚是滿意,點了點頭,“蘇妹妹有心了,只是皇上……”
嚴美人縮在人後,只是訕訕然地笑着,明知道自己鬥不過什麼人,就會很聰明地選擇一個靠山,然後安靜地呆在後面,靜觀其變就好了。
看出司徒皇后已經平息怒火,蘇昭儀態度上越發謙遜,“皇后娘娘天生麗質,絕世芳華,寬容仁慈之心更是天下子民盡知,俗語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就算皇后娘娘不做任何解釋,也絕無一人會將皇后娘
娘想低半分的。”
這話讓人聽着舒服,縱使司徒皇后一向不是喜歡賣弄口舌之輩,但也難掩眉目之間的喜色,以錦帕輕拭了下脣角,“你倒是會說話,就知道哄本宮開心,好吧,既然這樣,那你閒暇便過來陪本宮說說話,也省得本宮這裡冷清得很。”
“皇后娘娘既有吩咐,妾身敢不從命?”蘇昭儀費盡心機,就是爲了司徒皇后這句話,只要司徒皇后將她當做心腹,日後行起事來可就有了天大的方便了,如今她目的達到,心中不禁大喜,面上卻一片雲淡風清,寵辱不驚的樣子。
木紅竹姐妹和嚴美人算是徹底傻了眼,沒想到蘇昭儀三言兩語便哄得司徒皇后拿她當了親人,這也太誇張了吧?
——
太后對馨兒一向喜愛得緊,得知她懷了龍胎之後,更是喜不自禁,不但賞賜了好些個東西到芙蓉殿,還時不時把她召來說說話,令得她的地位在後宮越發尊貴,旁人自然是各種羨慕妒忌恨了。
今兒木紫槿也進了宮,一同去給太后請安。
“都坐下吧,”太后先看向木紫槿,“紫槿,擎兒近來可好?”
木紫槿豈會不知她所指是什麼,是擔心王爺衝動之下做出什麼帶來爲,“王爺安好,太后放心。”
太后滿意地點頭,“哀家看得出來,你是個知道輕重的,有你在擎兒身邊隨時提點,哀家就放心了。”
“太后謬讚了,妾身不敢。”
“你跟擎兒都是好孩子。”太后自是慶幸有木紫槿的冷靜睿智壓得住場,否則擎兒發起脾氣來,準得跟皇上鬧翻了天。這頭放下心,她又轉向寧淑妃,“馨兒,龍胎可穩嗎?”
“謝太后關切,孩兒尚好,”寧淑妃眼中有羞澀,也有即將爲人母的驕傲與溫柔,“太醫幾乎每日都要來看過,不會有事。”
至於藥中有“化風”一事,她並未打算讓太后知道,否則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惹太后牽掛,豈非不妙。
“小心一些總是好的,”太后點點頭,頗爲滿意。
得知太后對木紫槿和寧淑妃都無比上心,司徒皇后差點沒氣的心疾加重!本來寧淑妃懷了龍胎,就夠讓她坐立難安的了,再加上個木紫槿從中挑撥,她還有好日子過嗎?
“木紫槿,本宮決不與你干休!不是你死,便是本宮亡!”司徒皇后狠狠拍打桌面,胸口一陣悶疼,臉都漲成青紫色。
“娘娘媳怒!”雨靈嚇了一跳,趕緊輕拍着她的背,助她順氣,“淮王妃確實可氣,可娘娘也別爲她氣壞了身子!”心中卻是不以爲然的,淮王再能,也只是淮王的妃子,又不是跟皇后爭寵來了,皇后生這麼大氣幹嘛。
“她都欺負到本宮頭上來了,本宮還能放過她?”司徒皇后冷笑,似乎想起什麼事來,問道,“陸子津是不是有個兒子,曾經犯了事?”
雨靈仔細想了想,約略有些印象,“奴婢好像聽大殿下說起過,娘娘的意思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