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巧輕聲道,“回王妃,郡主的性子,王妃很清楚,雖受了王妃的罰,卻並不服氣,非要找王妃麻煩不可。”
“然後?”木紫槿挑了挑眉,倒有些不明白她究竟要說什麼了。
金巧苦笑,“奴婢人微言輕,雖得侯爺吩咐,可郡主性子使然,根本不聽奴婢的勸,奴婢擔心郡主若在這時候驚擾了王妃,衝撞到世子,後果不堪設想,故只能假意勸的郡主向王妃示好,另尋報復之機。”
木紫槿和元蒼擎對視一眼,都很意外,這丫頭是真心來示警,還是大智若愚?她這些話與安瑋所說一般無二,莫非她並沒有壞心嗎?
安瑋忽地上前,掐住了她肩膀,“說,是不是向側妃叫你來使詐的?”
金巧登時疼的蒼白了臉色,艱難地道,“奴婢……怎麼敢,是、是奴婢自己要來的,王妃若是、若是不信,奴婢也……沒辦法……”
木紫槿擺手,“安瑋,放開她,我諒她也沒這個膽子。”
“是,王妃。”安瑋鬆手,退到一邊,很不以爲然,對這種人,就不能用客氣,一輪酷刑下來,保證她說實話。
金巧疼的身子發抖,心道這位姐姐好大的手勁,要掐碎她的肩膀是怎麼的。
“金巧,你來告訴本妃這些,是要如何?”木紫槿之所以相信她是好意,是因她提到安平侯,不管向梓月有多混帳,她老父親卻是個知道進退的,把金巧派在向梓月身邊,估計也是爲了提點這不肖女一二。
金巧一臉慚愧,“奴婢託大,想來提醒王妃,提防着些郡主,如果郡主向王妃示好,王妃也不可大意。若郡主有什麼舉動,奴婢也會先稟報王妃一聲。”
木紫槿忽地一笑,“金巧,你不覺得你這是在背叛你家主子嗎?”
金巧臉色慘白,但並無愧色,“奴婢只能這麼做。王爺王妃睿智無雙,郡主那些心思根本瞞不過王爺王妃,郡主這些計謀根本是在自討苦吃,奴婢如果能阻止一二,是在幫郡主,而非背叛。”
木紫槿終於露出讚賞之色來,“不錯,金巧,向側妃有你在身邊,是她的幸運。你可以回去了,我心中有數。”
“是,奴婢告退。”金巧叩了個頭,隨即離去。出得門來,被風一吹,她才覺出,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出了一身冷汗。
安瑋很不以爲然,“王妃相信金巧的話嗎?”
木紫槿點頭,“信,因爲金巧沒理由騙我,否則我將她的話告訴向側妃,她不死也得脫層皮。”
元蒼擎點了點頭,“這丫頭倒是有些眼光。紫槿,你不必理會這些,我自有安排,休息吧。”
木紫槿笑笑,“我知道。”
——
隔天早朝之時,蘇默然果然鼓動大臣紛紛上書,要求立蘇貴妃爲後。
完顏部之事雖然已經過去,宣德帝也派人暗中搜尋其族人的下落,可這些天過去,一個都沒有找到,他再生氣,也是無計可施。
大概因爲完顏皇后帶給他的恥辱太甚
,所以他對於立皇后一事,並沒在意,如果朝臣們不提,他都忘了這件事。
“立後之事暫且壓後,衆位愛卿還是以國事爲重。”
近來百姓頗不安分,尤其蘇默然被封爲國公之後,四弟與他之間似乎越發勢如水火,他一心想辦法除去四弟,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其中一位朝臣得蘇默然暗示,立刻上前,“啓稟皇上,立後也是國之大事,國不可一日無後,否則何以整頓後宮,何以安民心?”
又有人站出來道,“蘇貴妃寬容大度,溫婉仁慈,足可母儀天下。”
“請皇上儘早立後,以安民心。”
宣德帝沉吟着,立後倒也不無不可,蘇默然都已經是國公了,蘇貴妃爲後,倒也順理成章。他往旁側目,看到沉默不語的元蒼擎,故意道,“四弟以爲如何?蘇貴妃可爲後嗎?”
元蒼擎聲音清冷,“皇兄既已早有決斷,臣弟不敢妄言。”
如今這形勢,蘇貴妃爲後已經是水到渠成之事,他和寧明遠等人根本就阻止不了,何況紫槿已經跟他說了,蘇貴妃命中有此富貴,既然是天命,那就由它去,人豈能勝天。
宣德帝笑的張狂,“四弟這話說的,好像朕是個昏君,凡事都自己做決斷,聽不得逆耳忠言一樣。”
“臣弟不敢。”
宣德帝暗暗咬牙,四弟,你不是跟蘇愛卿互爲仇視嗎,爲什麼不阻止蘇貴妃爲後?你們兩個若不動起手來,朕如何坐收漁人之利?“這麼說,四弟贊成立蘇貴妃爲後了?”
元蒼擎怎麼可能上他的當,依舊波瀾不驚,“皇兄要立誰爲後,全可做主,臣弟無話可說。”你愛立誰立誰,就算將來吃了虧,也跟我沒關係,你拖我下水也沒用。
宣德帝冷笑一聲,火氣倒是上來了,故意大聲道,“衆位愛卿言之有理,如此,朕即刻下旨,冊封蘇貴妃爲皇后!”
羣臣山呼萬歲,再紛紛向蘇默然恭喜,蘇貴妃成了皇后,他就是國丈,加上他國公的身份,哎喲喲,放眼朝中,誰還能與他抗衡?
蘇默然拱手道謝,得意的目光瞟向元蒼擎,飄飄然起來。
元蒼擎卻仍舊面色冷峻,對這一切視若不見。早就已經料到的事,有什麼好在意的,多行不義必自斃,他等着看蘇默然父女的下場。
之後宣德帝即傳下旨意,冊封蘇貴妃爲皇后來,待挑個吉日,行冊封大典。
蘇家一躍而成爲京城最大的望門大戶,甚至連蘇家的管家,也成了衆人巴結討好的對象,足見世風日下,人心不平。
後宮更是有了新的主人,蘇貴妃命人將後寢含章殿全部修飾一番,弄的富麗堂皇,勝過以往任何時候,之後風風光光搬進去,正式成爲宣德帝的第四位皇后。
而因寧皇后等人去世,蘇皇后晉封,後宮妃位空出了好些個,在太后過問之下,宣德帝也藉此機會大封六宮,將幾名妃子提了位分,除賢妃未動之外,賀貴妃、陶淑妃等各有歸屬,後宮這一次大換血,就跟朝
堂一樣,頗有幾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意思。
衆妃子都是會看眉眼高低,爭相打聽新皇后的喜好,再投其所好,以期能夠得她眷顧。
然而她們做夢也想不到,司徒皇后再妒忌,也沒兇殘到令人髮指地步,而蘇皇后這下一步登天,統領後宮,卻是她們惡夢的開始。
“這下蘇家可得了意了,京城只知蘇家,不知你淮王了吧?”木紫槿調侃地笑,多少有幾分無奈。
她會看星相命又如何,有時候能夠預料到一些事情,卻無法阻止,纔是最悲哀的,心理壓力也會特別大。
元蒼擎不以爲意,“世人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蘇默然現在越得意,將來摔的越重,我急什麼。”
木紫槿狠親他一口,“這就對啦!夫君放心,蘇家的氣數長不了,早晚是樹倒猢猻的結果。”
元蒼擎笑笑,“愛妃所言甚是。”
“王爺,王妃,向側妃來請安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有些好笑,向梓月這還真示好來了?她就不能消停消停嗎?
向梓月卻全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早被人家知曉,還裝模做樣弄出一副恭敬的樣子來,見元蒼擎也在,更是溫順的如同一隻貓咪,細聲細氣地見禮,“妾身給王爺、王妃請安。”
元蒼擎是不會理她的,木紫槿卻很有興致陪她玩下去,擺了擺手,“向側妃不必多禮,起來吧。”
“謝王妃。”向梓月起身,偷眼去瞄元蒼擎,小臉羞的通紅。
這樣近地看着王爺,越發覺得他眉目英挺,脣紅齒白,五官像是精心雕琢過一樣,完美的沒有一點瑕疵,這麼優秀的男人,如果跟他……
“向側妃在想什麼,怎麼這副表情?”木紫槿暗暗好笑,這妞是春心蕩漾了,可惜找錯了人,就只能唱獨角戲了。
向梓月回神,趕緊低頭,“妾身沒想什麼,讓王妃見笑了。”
木紫槿不置可否,跟向梓月向來是話不投機,又何必爲難自己。
氣氛有點尷尬,向梓月想着此來的目的,是要把元蒼擎請到她的院子裡喝酒,等兩人都喝的差不多了,到時意亂情迷,不就……“不知王爺今晚可有公務嗎?”
其實她也是進府之後才發現,現實遠比她想像的要殘酷,有個木紫槿跟她搶丈夫也就罷了,可元蒼擎根本就不記得有她這個人在!
平時他只知道忙公務,不忙公務的時候,就陪着木紫槿,害得她一連幾天,連他的面都見不上,更不用說做別的事了。
現在想想洞房花燭夜那晚,她穿着嫁衣,對着紅燭坐到天亮,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那種委屈有多折磨人,讓她連殺人放火的心都有了!
“本王有公務要忙,你可以回去了。”元蒼擎當然知道她打什麼主意,毫不客氣地拒絕。
向梓月臉色開始發白,強忍着怒火裝可憐,“王爺怎麼會有這麼多公務?都很要緊嗎?就耽誤王爺一個時辰,不,半個時辰的時間,也不可以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