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沒出一個時辰,元玉璃就回來了,但顯然沒打算說什麼的樣子,涼涼地看了兄長一眼,轉身就要回房。
“三弟,我有話對你說,”元玉琅拉住他,“坐下。”果然有酒味兒,糊塗的三弟,身子還病着,喝酒怎麼成。
“我很累,要回去休息。”元玉璃甩開他的手,不打算跟他談的樣子。
“我要跟你談,坐下!”元玉琅用力按倒他,不談不行。
元玉璃雖然任性,卻不敢忤逆他,賭氣坐了下去,瞪着眼睛道,“好,你說。”
元玉琅一拍桌子,“三弟,你是不是跟蘇默然攪和到一起?”
元玉璃一點驚慌的樣子都沒有,很痛快地點頭,“對,不行嗎?”
元玉琅怒氣上不涌,差點沒一巴掌扇過去,“三弟,你怎能如此糊塗!蘇默然居心不正,而且是他害死母后,他是我們的仇人!”
“根本不是這樣!”元玉璃怒笑,“母后是死於祖制,確切說來是死於四皇叔和木紫槿之手,跟蘇默然有什麼關係!”
元玉琅一口氣堵在胸口,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三弟根本不明白朝廷的事,被蘇默然給騙的好慘!
是,他不否認母后的死有木紫槿從中推波助瀾,但蘇默然從上收請求父皇立他爲儲君開始,就沒安好心,木紫槿害死母后,固然是爲她自己和孩子報仇,蘇默然纔是想要打垮司徒家,好實現其野心,這是不同的!
“三弟,你根本不知道蘇默然是什麼樣的人……”
“我不管,誰能幫我替母后報仇,我就找誰!”元玉璃嘶聲叫,眼淚嘩嘩地流下來,“你口口聲聲說要替母后報仇,結果還不是被木紫槿的美色所迷,根本就——”
啪!
一記耳光重重打在他臉上,猝不及防之下,他瘦小的身體倒向桌面,嘴角一縷殷紅的血慢慢流了下來。
“三弟!”甩出這一巴掌,元玉琅自己也嚇了一跳,慌忙過去扶他,“我、我不是——”
“走開!”元玉璃捂着臉甩開他,連連後退,眼神怨恨,“爲了那個女人,你打我?我恨你,我恨你!”他嘶叫着,飛快跑回自己房間去。
元玉琅越發的怒氣攻心,他沒想打三弟,不過這樣也好,讓三弟清醒清醒吧。
“大殿下息怒,三殿下年紀小,一時轉不過彎兒來,也是正常之事,等三殿下冷靜下來了,大殿下再好好跟他說,他會明白的。”弘義也覺得三殿下做法欠妥,但還得撿好聽的說。
元玉琅冷哼一聲,“他不會明白,他一心替母后報仇,根本不知道蘇默然是什麼樣的人,被賣了都不知道。”
當然要想三弟相信他,除非告訴他母后還活着。但現在絕對不能走漏這一消息,否則若是被蘇默然知道而加以利用,他們兄弟兩個就都別想活。
三弟心思單純,不知道箇中利害,一定是蘇默然主動靠近三弟,他打的什麼主意,不言自明。
“大殿下,屬下去警告一下蘇默然?”弘義掰着雙手十指,
躍躍欲試。
“先別驚動蘇默然,”元玉琅已經有了計較,“他怎麼說都是朝廷重臣,那麼得父皇信任,若是他出什麼狀況,父皇一定追查到底。現在母后所中之毒未解,本宮不想多生事端,你帶人看好三弟,別讓他出宮門,慢慢再看。”
“是,大殿下。”
第二日,元玉璃很晚才起身,用過早膳之後,帶着一名隨從就要出門。結果到門口時,被弘義攔了下來。他愣了愣,隨即怒道,“弘義,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攔我!”
弘義神色不變,“大殿下有吩咐,未經他允許,或者有他陪同,三殿下哪裡也去不得。”
元玉璃大怒,他與蘇默然約好今日見面,共商大計,不去怎麼行。“給我讓開!”
弘義擋着門口,“大殿下有令,屬下不能不從。”
“你、你大膽!”元玉璃氣到臉色發白,甩手就給了弘義一記耳光,“你是什麼身份,居然敢攔我?讓開,再不讓開,我對你不客氣!”
弘義左半邊臉頰泛起五道清晰的指痕,神情卻依舊是冷靜的,“三殿下請回房,大殿下很快回來,若得大殿下允許,三殿下隨便去哪裡,屬下都不敢攔。”
元玉璃雖氣,卻也無奈,如果弘義不放行,他根本不可能出去。念及此,他怒極反笑,“好啊,你是拿了雞毛當令箭,不肯讓開,是不是?”
“三殿下恕罪。”弘義不驚不懼,恭敬地施禮。
“我就偏不恕你的罪!”元玉璃冷笑,“你對我不敬,罪責難逃,我要罰你。”
弘義心中一凜,知道元玉璃是在找藉口在自己身上出氣,便試圖解釋,“三殿下恕罪,屬下只是奉大殿下之命……”
“住口!”元玉璃怒叱一聲,“好個大膽的暗衛,我若不教訓於你,你還不反了天!來呀,給我打!三十棍!”
這一聲令下,侍衛也只能提着刑棍過來,準備行刑。
弘義臉色變了變,他若反抗,這些侍衛也奈何他不得,可元玉璃就算不是他的主子,也是堂堂皇子,若是事情鬧大,只怕大殿下會爲難。心中略略一轉念,他便放棄抵抗,直挺挺地跪了。
侍衛無奈,只能站到他背後,說了聲“得罪”,跟着手起棍落,打在他背上。
萬幸,弘義捱了十幾下之後,元玉琅下朝回來,一見這情景,人未到,聲先至,“住手!”
所有人都鬆一口氣,跪了下去。
元玉琅冷着一張臉,眼裡是強烈的怒意,“怎麼回事?”
元玉璃卻是一點不怕,懶洋洋地道,“大皇兄,你回來了?這奴才不懂事,我替你教訓他。”
“三弟,你鬧夠了沒有!”元玉琅冷喝一聲,“我的人我自會教訓,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元玉璃也火了,站起來大叫,“他算什麼東西,敢擋我的路,我看你面子,不殺他已是天恩,打他幾十棍,只爲讓他長記性!”
“弘義聽我之命行事,怎樣,你是不是想連你大皇兄也一起打了?
”元玉琅瞪着他,氣不打一處來。
“我——”元玉璃一時語塞,恨恨甩手走人。
“站住!”元玉琅冷喝一聲,“三弟,你聽清楚,不准你出皇宮一步,是我的吩咐,我不能眼看你行差踏錯,你若再執迷不悟,是不是要我把你綁起來?”
“你——”元玉璃大怒,眼裡卻泛起淚光,“大皇兄,你、你好狠的心!我是你三弟,你、你居然爲了一個奴才這樣罵我?”
看他這般難過,再想想之前他在寺廟孤獨生活了十幾年,元玉琅心中一軟,氣不起來了,“三弟,我是爲你好,你——”
“我恨你,我就是恨你!”元玉璃咬着牙罵,大步離去。
弘義一臉的冷汗,低低地道,“大殿下別罵三殿下,就讓他打屬下出氣,屬下挺得住。”
元玉琅煩躁莫名,“你先去上藥。”
弘義也不敢再多說,“屬下告退。”
——
接下來幾天,在元玉琅嚴厲看管之下,元玉璃沒再找到出宮跟蘇默然見面的機會,不由他不又氣又恨,事事都跟元玉琅對着幹,一天到晚都不肯消停。
元玉琅縱使被氣得狠了,可這畢竟是自己的三弟,是他最最親的人,又能把三弟怎麼樣?
這天一大早起來,元玉璃又在發無名火,他房中服侍着的人俱都戰戰兢兢,暗暗叫苦不迭。
“三弟,我陪你去御花園散散心。”看着房中一地的狼籍,元玉琅有些無奈,但還是耐着性子哄他。
元玉璃倒沒反對,瞪了他一眼,搶着出門。這些日子被大皇兄給關着,他都快瘋了。
天氣是越來越熱了,御花園中的花正相繼開放,清風徐來,滿園清香。
兄弟兩個正一前一後站立,互相沉默,話語聲傳來,是木紫槿陪着寧淑妃出來走走。
寧淑妃的肚子已經凸起很明顯,算算日子,當在十一月生產,三個月過後,她吐的輕多了,明顯有了胃口,臉色也紅潤不少。
元玉琅上前一步拉住元玉璃,“三弟,我們去別處看看。”三弟必不會給木紫槿好臉色,只會壞事,
元玉璃狠狠甩脫他的手,嘲諷冷笑,“大皇兄又沒做虧心事,何以連自己的仇人都不敢見?”
元玉琅氣息一窒,“三弟!”
說話間,木紫槿已扶着寧淑妃過來,雲淡風輕地道,“見過大殿下、三殿下。”
元玉琅臉上沒什麼表情,“四皇嬸不必多禮。”
元玉璃卻是冷着一張臉,“四皇嬸好興致,也來賞花了?沒有母后時時找四皇嬸來訓話,四皇嬸越發得意了吧?”
到底是少年人,如此沉不住氣。木紫槿搖了搖頭,三殿下的心計比起元玉琅,低了不只一個檔次啊。“三殿下玩笑了,逝者已矣,妾身也不想對司徒皇后多做評判,不過事實如何,三殿下跟大殿下一問便知,將火氣撒在妾身身上,有意思嗎?”
元玉琅鐵青了臉色,並沒急着開口——反正三弟現在也不相信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