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嬌柔若無骨的小手對準韓氏頭部的幾個穴位或重或輕地按揉起來,看似無序,實則着着落在穴位上,令韓氏舒坦得都快要吟出聲來,只想就這樣舒舒服服地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直接睡過去。
只是今日之事有太多的疑問,府裡又有太多的事兒需要操心,她哪裡真能就這樣心安理得地睡過去呢?
韓氏極力維持着腦子的清醒,閉着眼睛享受着司徒嬌的按摩,嘴裡輕聲問道:“今日家廟之事,嬌嬌知道多少?”
司徒嬌手上不由一頓,很快又若無其事地按了起來:“侯爺昏迷之前的事兒,女兒皆知。”
司徒嬌此言猶如驚雷在韓氏頭頂炸響,韓氏猛地睜開眼睛,死死地盯着司徒嬌,彷彿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麼異樣來。
司徒嬌一雙明淨的大眼睛毫不退縮地迎向韓氏的目光,眼中沒有一絲的慌亂和緊張,有的只有勇往直前的堅持和勇氣。
“嬌嬌……”韓氏再也無法壓抑心頭的酸澀,一把拉過司徒嬌還在替她按摩的小手,捂在臉上任由行行清淚從眼眶中涌出。
若不是她這個當孃的太過軟弱,又何至於到今日需要小小年紀的女兒去替她籌謀這樣的事,去面對那麼些污糟不堪的事?
這十幾年來韓氏一直對司徒嬌深懷愧疚,卻從來沒有此時這般深刻,也從來沒有此刻這般心酸。
“娘,你別哭別哭,以後女兒無論做何事,都不再瞞着娘,有什麼事兒定然先與娘商議。求娘饒了女兒這一次。”韓氏突然崩潰一般的無聲哭泣,令司徒嬌手足無措,一邊用小手替韓氏擦着泉水般洶涌而出的眼淚,一邊語無倫次地安慰告饒。
良久,韓氏總算略略平復了激動的情緒,放開司徒嬌的小手,拿出帕子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痕。
韓氏在榻上坐好,又拉過還要替她按摩揉捏的司徒嬌在身邊坐下,愧疚萬分地看着司徒嬌道出了的心聲:“是娘沒用,是娘沒能護好你們兄妹。特別是我可憐的嬌嬌。”
說着眼睛又紅了起來。
“娘纔不是沒用呢!女兒心裡明白的很,娘這些年之所以沒將女兒接回府裡,不是娘不能。而是娘不捨得女兒回府受氣!”司徒嬌靠在韓氏的懷裡,微嘟着張小臉。
“唉,孃的乖女!”雖說司徒嬌所言不假,韓氏沒接司徒嬌回府的確是不願意司徒嬌面對府裡的混亂。可是這樣的混亂,卻依然是韓氏無能所造成的,於是韓氏只能發出一聲幽幽地長嘆,心裡卻越發覺得司徒嬌這個女兒實在是貼心,也就不捨不得再爲今日的事兒責怪於她。
“是霄兒陪你布的局?”母女倆默默地坐了半晌,韓氏這才問道。
“嗯,還有鵬程表哥。不過表哥只負責外圍的事。家廟那邊的事兒,表哥並不知情。”對於這個問題司徒嬌沒有對韓氏再有一絲隱瞞。
家廟那邊可能發生的事,司徒嬌心裡有過各種猜測,原本是要讓韓鵬程直接參與的,考慮再三還是隻讓韓鵬程遠離家廟那邊的事兒。
韓鵬程雖說是她與司徒陽的外家表兄。最終爲了安寧侯司徒空的臉面。只讓韓鵬程負責一些外圍的事兒,家廟這邊參與的人。全都是她自個與楊凌霄身邊的人。
司徒嬌又楊凌霄在皇覺寺事情發生以後所做的事,發現的私密事,以及此後他們籌謀的事。布的局,一一做了詳細的說明。
“你是說林淑琴投了錢做私鹽的生意,而且還投了整整十萬兩銀子?”當韓氏得知小林氏居然拿出鉅額資金投資販賣私鹽的生意,不由失態地從榻上站了起來,臉色白得如同一張白紙。
司徒嬌深知韓氏一旦得知小林氏販賣私鹽的事兒,定然會異常驚駭,可是這事兒不能瞞,有些事必須讓韓氏知道,纔好更好地更徹底地讓安寧侯府的脫除嫌疑。
司徒嬌也從榻上起了身,一手扶住韓氏搖搖欲墜的身子,一手替韓氏順着背:“娘,別擔心,此事鵬程表哥和楊大哥已經着手在辦,定然會將咱們府從中給摘除出來。”
“不行,此事不能拖,得讓侯爺知道!”韓氏如何能不擔心着急,這可是掉腦袋的事兒,着急慌張之下竟然忘記了司徒空如今壓根就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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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別慌,父親如今還昏迷不醒,不如請了大舅過來先商議一番。”這個建議還是司徒嬌方纔剛剛想到的。
如今司徒空昏迷不醒,他的脈相表面上平穩有力,實則卻並非如此,古怪中透着詭異。
因此司徒嬌既不敢馬上給他施針,也沒有把握他什麼時候能醒。
這個時候府裡除了一個不得力的世子爺,也就她們母女,沒個能商量的人,如何能行?
至於老夫人,司徒嬌覺得就算要讓她知道小林氏販賣私鹽的事,也不該是她們母女去告訴她,否則老夫人必定以爲她們母女是在落井下石。
府裡的男丁既然不給力,韓氏和司徒嬌的眼界人脈都只侷限在內院,那麼這個時候能領先的只有韓氏的孃家人。
雖說建國公也是個很好的人選,但是建國公那邊到底只是兒女親家,比起韓大將軍來,就遠了些。
只怕到時侯老夫人知道了,又會鬧騰起來。
這個時候司徒嬌真不想再讓老夫人鬧騰得自個心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這才直接提議請韓傑志過來商議。
更何況小林氏販賣私鹽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在安寧侯府還沒摘清之前,司徒嬌沒打算讓老夫人知道。
韓氏知道這事兒不是她們這樣的婦孺能夠處理清楚,司徒嬌的提議得到了韓氏的肯定。
“這事兒,你大舅一個人恐怕有些難度,還是將你楊大哥父子一起請來共同商議。你放心,就算侯爺沒有昏迷,遇到這樣的事,大約也是會找你大舅和建國公一起過府商議的。”韓氏比起司徒嬌來考慮的更加全面。
這事不能耽誤,越早處理越能讓安寧侯府從中脫開,於是韓氏不顧身體上的疲累,讓林管家派人去請了韓傑志父子和建國公楊耀輝父子過安寧侯府共同商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