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到了晚膳的時候,吳嬤嬤端着食物進房間,才發現肖姨娘已經昏迷過去很長時間了,她趕忙請來了府醫。
肖姨娘的脈象平和,看不出來任何生病亦或是中毒的跡象,或許是短時間內受了太大的刺激,才使得她一時間血氣上涌,不受控制地暈了過去。
“您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我給您開幾副安神靜氣的方子,等明天再過來爲您診脈。”
“大夫,你確定我的身體真得沒事嗎?”肖姨娘不太確定地問道,她覺得自己當時就像是要死了一樣,怎麼被他一說卻是這樣輕巧?
“肖姨娘,您若是信不過我,可以請其他的大夫來一同看看,不過我保證你的身體確實沒有大礙。”
“那好,多謝大夫了,吳媽,送大夫出去吧。”肖姨娘的語氣中帶着幾分不耐,她還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有哪裡不太對勁,可這府上的大夫按理來說也不應該是庸醫纔對。
等到了第二天,也就是限定期限的最後一天,重意歡一早便去了老夫人的青雲園,說是有個重大的發現。
“五侄女,今天可是約定好的最後一天,若是等過了子時,你還沒有找到讓鋪子出事的真兇,這份責任可就要你自己來擔了。”大夫人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已經做好了看好戲的準備。
“大伯母大可放心,我有方法證明事情並非是我父親所爲。”
“說來聽聽。”老夫人淡淡地看了重意歡一眼,不難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對她的方法並無半點興趣。
“祖母,因爲染坊裡面出現了以次充好的染料,所以使得這一批染織的布匹都出現了嚴重的掉色,繼而影響到了重家的生意。可孫女發現這染料不僅是殘次品,它本身還帶了毒,若是長期接觸它的話,會出現心悸頭暈等症狀,甚至喪命。”
大夫人在旁邊掩脣笑了一聲,像是在嘲笑重意歡的天真,“五侄女,你說這話的意思是說因爲三叔沒中毒,所以他就不是害得染坊出紕漏的那個人嗎?”
“大伯母,若是我父親真得故意想要讓重家的聲音受損,大可以用更加隱秘的方式,而不是像今天這般成爲衆矢之的,假設大伯母想要害人,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兇手嗎?”
“你說什麼呢?誰要害人?誰是兇手?別以爲自己找到了證據,就尊卑長幼不分,也不知道你爹和你娘是怎麼教你的。”
大夫人一下子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難不成這件事情其實她也有份?
“大伯母息怒,我也不過是就事論事,更何況大伯母也不至於和我一個晚輩如此計較吧?”重意歡輕聲說道,心中卻是在懷疑大夫人的用意。
“意歡,你的方法真得是如玉音所說,若顯兒沒有出現中毒的症狀,則證明他是清白的?”
老夫人的語氣明顯也是在說這個方法不可信,可讓重意歡疑惑的是,老夫人似乎比之前對此事多了幾分重視,她究竟是想要父親來承當這個責任,還是想要讓她來證明父親是正白的。
“祖母,這確實是個辦法,卻不是唯一的方法。”
“那你還有什麼方法就直接說出來好了,又何必在我們面前賣關子。”大夫人按捺不住地開口道,對重意歡所說的方法有些熱心得過了頭。
重意歡不着痕跡地打量了大夫人兩眼,她所得到的所有證據都指向肖姨娘一個人,她本以爲是肖姨娘一手導演了這齣好戲,可如今看來,或許是她一開始的判斷太過武斷。
若只是爲了陷害三房,大夫人說不定真得會與肖姨娘合作,不過如今扳倒肖姨娘容易,大夫人那邊還不是時候。
念及此處,重意歡用餘光掃了肖姨娘一眼,她看起來很緊張,即便她在努力掩飾自己的擔憂,可她的眼神還是出賣了她。
“怎麼?你是覺得你的辦法不可靠,所以才什麼都不說的嗎?”大夫人看樣子是不打算放過重意歡,每字每句都明擺着是在針對她。
重意歡輕啓薄脣,笑着看向大夫人,“大伯母,有句話叫做‘欲速則不達’,越是一味地追求結果,就可能越得不到意想之中的結果,反正還有幾個時辰的時間,到時候在一起揭曉答案不是更加有趣嗎?”
大夫人聽重意歡說出這樣的話來,更加覺察到她的不簡單,或許從一開始他們就把她想得太單純了,如今的她顯然要比重意鳶還厲害得多。
“意歡,你這樣說豈不是和耍我們沒什麼兩樣?難道說你還懷疑老夫人和大夫人嗎?”肖姨娘在一旁添油加醋道,看她的神色終於是恢復了正常。
“祖母,若是我把辦法說出來,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到時候說不定她害了重家一次,還會再害重家第二次。”重意歡煞有其事地說道,她在賭老夫人的心中是不是也有了真正的人選,不過從她昨天包庇肖姨娘的行爲上來看,或許她也會阻止她。
“等到這幾個時辰過去,你敢保證事情的真相一定會水落石出嗎?”
重意歡很篤定地回答道,“意歡自然能夠保證,還望祖母可以讓意歡好好地利用這幾個時辰。”
“那好,在子時之前,若是你不能給出一個交代的話,你知道你將要面臨的就是去祠堂受罰。”
還真是無論到什麼時候,她都擺脫不了重家的祠堂,不過與前世不同的是,這一世是她將那些陷害三房的人一個個送進到祠堂裡面去。
先是盧姨娘,之後是重意雯,接下來的那一個應該就是肖姨娘纔對。
重意歡故意在她們的面前說出染料有毒,就是爲了吸引肖姨娘的注意。
昨晚肖姨娘的身體不適,大夫卻沒能夠查出來是因爲什麼,以她的性格一定會起疑心,而今天重意歡的一番話正好讓她的疑心有處安放,再加上重意歡從吳嬤嬤的口中得知肖姨娘的確做了虧心事,若是她所料不差的話,肖姨娘一定會派人去打聽解藥。
事情一步步都向着重意歡的計劃來發展。
肖姨娘果不其然地在她刻意的誤導之下,派吳嬤嬤去藥鋪裡面買了重樓和遠志兩味藥,又跑到了很遠的地方纔買到了蕤仁,可吳嬤嬤沒想到她剛踏進重府就被重意歡派人攔了下來。
“五小姐,不知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吳嬤嬤,是我問你在做什麼纔對,這麼晚了,你偷偷摸摸地從重府的後門回來,莫不是因爲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吳嬤嬤一看重意歡這架勢就知道她一定是有備而來,剛想要開口就聽她繼續說道,“要是一不小心再發生了什
麼見鬼的事情,或許吳嬤嬤你就該擔心自己的這條命了。”
“昨天晚上是你?”吳嬤嬤聽重意歡這樣說,一下子就聯想到了昨晚發生的事。
“是我又如何?肖姨娘若知道是你出賣了她,你說她會怎麼對你?”重意歡很大方地承認了昨晚是她弄出來的一場騙局,但要怪只能怪吳嬤嬤自己蠢,纔會那麼容易就上當。
“你!”吳嬤嬤沒想到重意歡竟然這樣陰險,她把該說的不該說的話都說了出去,以肖姨娘的性子,她當然知道自己面對的會是什麼。
“所以,吳嬤嬤,若是你現在肯和我合作的話,至少我能保全你的這條命,否則你繼續和肖姨娘同流合污下去,倒黴的就會變成你們兩個。”重意歡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蠱惑,她看到了吳嬤嬤眼中的動搖。
重意歡輕笑一聲,“更何況你也應該知道,二伯父如今對肖姨娘是百般的不滿,就算肖姨娘能夠繼續在重府待下去,也絕對不可能成爲重家的二夫人,而更大的可能是肖姨娘會直接被掃地出門,可無論是哪種,你跟在她的身邊,都將意味着你沒有什麼好結果。”
“五小姐,這些話你就不用再說了,想必有沒有我都不會影響你扳倒夫人,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做這個叛徒?”
“吳嬤嬤不想要做叛徒不要緊,可肖姨娘已經對你起了疑心,若是你我再一同出現,你說她還會相信你嗎?到時候你和你的家人恐怕就真得只能去地府團聚了。”
吳嬤嬤沒想到重意歡竟然心狠到這種程度,她瞪大着眼睛看着重意歡,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點頭答應,“我可以聽你的,但是你要保證不會傷害到我的家人。”
“這是自然,可你若是臨陣倒戈,我也有我的手段。”重意歡本來是打算用吳嬤嬤買回來的藥作爲證據,不過如今既然可以看到她們窩裡反,她又何樂而不爲?
各房的人此時此刻都聚集在青雲園老夫人的面前,等着在最後期限之前,重意歡可以給她們一個滿意的解釋。
但結果重意歡並不是隻身前來,她的身後還押着他們也都很熟悉的吳嬤嬤。
“意歡,你這是在做什麼?吳嬤嬤做錯了什麼事,你要這樣對待她?”肖姨娘一見吳嬤嬤落到了重意歡的手裡,立馬就慌了神,不過很快便鎮定了下來,開口質問道。
“肖姨娘這話問得好,可我更想要問肖姨娘,肖姨娘爲何會派吳嬤嬤去買重樓、遠志和蕤仁呢?”
“這……這只是幾位普通的藥材,有什麼大不了的?”肖姨娘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爲什麼重意歡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藥材確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問題就出在這三味藥不能一起服用,否則可能會致命,難不成肖姨娘買它們是因爲想要自盡嗎?”
“你!”肖姨娘冷冷地看着重意歡,“意歡,好歹說我也是你的長輩,你怎麼能夠這樣說我?”
“虧我把你當成長輩,你卻處心積慮地要謀害我們三房一脈,若不是察覺到了你的心懷不軌,想必到現在我也只會以爲你曾經是真得關心我!”重意歡說着說着便紅了眼眶,“我之前說染料中有毒是假的,這三味藥混在一起服用能夠解毒也是假的,對此,肖姨娘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