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那人通知重意歡皇上近日有些繁忙,叫重意歡在京城等幾日,說是過幾日皇上要親自接見重意歡。
既然這樣,重意歡也無所事事,翻來覆去,突然想到自己在大佛寺住持方丈那兒找到的東西,不由得一股腦拾起來,自身上拿出那一小塊布,細細揣量。
上面的意思是標明着一個地方,重意歡知道那是京城後面山上的一座古寺,不知道爲什麼,那住持大師會將這個對自己示意,而且也不將東西交給明着交給自己,莫非,他是怕當日那人在後面監視?
想到這兒,重意歡不禁汗顏,如果真是自己猜的不錯,那住持大師的生活豈不是要擔驚受怕死了,整天覺得身邊有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人無時無刻在暗中看着自己,想想,重意歡都覺得頭皮發麻。
不管怎麼樣,如今那方丈住持已經死了,他到底要告訴她什麼事情呢,重意歡不得而知,看着手裡的小布,她決定前去探個究竟。
想到這兒,重意歡再也坐不住了,於是連忙動身,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到那山下,只見這座寺門的建築,與大佛寺的建築看上去有那麼一處相似,仔細去看,卻發現不了是哪裡像了。
順着那山路一直走上去,等到了寺門跟前,見一小師傅直直走到重意歡身邊,開口道:“阿彌陀佛,我們住持方丈已經恭候施主多日了。”
重意歡心裡一驚,她跟這個的方丈素未謀面,如何認識她,更讓她驚疑的是,他竟然知道自己會來這兒,而且還讓人在此等着自己。
那小師父見重意歡面露警惕,大概是知道了重意歡的想法,於是開口道:“住持方丈是得道高僧,幾日前就吩咐小僧在此等候施主,如今既然施主前來,還是先見過住持才能知道。”
重意歡將信將疑,順着那小師傅領路,穿過林蔭小道,遠遠的,看見一爲老僧人站在前面,重意歡細細打量,那小師父上前對着那住持說了幾句,那和尚轉過身來看重意歡。
就在兩人相對的一瞬,重意歡驚愕當場,對面站着的那人,行衣打扮,舉止言行,面容笑貌,竟與死去的大佛寺的住持一模一樣。
那人見重意歡站在原地不動,於是慢慢向着這邊走來,雙手合什,“阿彌陀佛,重施主別來無恙。”
一個人的什麼地方都可以模仿,可是一個人的聲音卻是很難模仿的,重意歡聽着那人的聲音,顯然面前的人就是大佛寺住持,心裡驚疑不定。
那住持沒有理會重意歡的樣子,而是坐在了身旁的桌案前,熟稔地替重意歡泡上一杯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重施主,請喝茶”,簡簡單單的言語,看不出來任何的情感。
“你究竟是誰”,重意歡問道,此時她纔沒有什麼心情跟他坐而論道,心裡的驚疑已經到了極點,有好多問題在腦袋裡打轉。
那住持見狀不急不怒,將第二盞茶倒入茶杯,“佛本無相,我本無我。”
“重施主,既來之則安之,不如坐下來陪老衲喝完這杯茶,或許施主的所有疑問就都迎刃而解解了。”
重意歡見如此面對着對面穩如泰山般的住持,無奈坐下,手卻沒有端起案上的茶杯,只是靜靜地看着住持。
哪知那方丈緩緩說道:“施主,你的茶涼了。”
重意歡纔將目光收回,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那住持重新爲重意歡添滿第二杯,“施主心中最大的疑問,可是想知道老衲是誰?”
重意歡說道:“不錯,我想知道當日大佛寺住持與大師是不是一人。”
直接開門見山,沒有任何的遮遮掩掩,那方丈睿智的眼睛不由撇了一眼重意歡,“施主果然聰慧,當日老衲在大佛寺攔下施主,也是受了一位故人所託,是故引誘施主來此一敘,當日與施主坐而論道之住持,其實是老衲假扮的,姑娘難道沒有看出來麼。”
說着,那住持揭下臉上的面具,卻露出來比方纔還要衰老的容顏,消瘦的身軀似乎只要風一吹,就能將他吹到在地。
重意歡震驚之餘,將前前後後的事情想了一遍,於是開口問道:“既然如此,大師爲何要費盡心思,將我引到這兒來。”
好像這一切都早就預謀好的,從自己到大佛寺,到見到住持,又從他的動作中看出茶杯的秘密,直到今日的事情,原來早就預備好要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可是一個得道高僧絕不會做出這麼難以想象的事情的,面前之人是不是還有一層沒有揭開的面紗,重意歡正色問道:“那麼大師,說了這麼多,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住持笑而不答,“施主可是認識祁世子?”
似乎知道重意歡不會否認,雖說問的是問題,不過語氣間已經有夾雜着九成的肯定,讓重意歡感到莫名其妙,他如何會提到祁連昭,這件事情到底還和祁連昭有什麼關係。
“是”,重意歡承認,她還想知道這個久居佛寺的人還知道什麼。
“既然如此,那就無誤了”,那住持說道。
重意歡更加莫名其妙,“你到底是誰,你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你又是如何認識我,認識祁王世子的?”這人疑點重重,怎能不讓人懷疑。
“重施主,切莫着急,方纔老衲已經說過,我本是我,受故人所託,帶施主前來,只是這人,不知道施主相不相見”,那住持說道。
都到了這個時候,不管是什麼人,她重意歡都要見上一見,既然將自己騙到這裡來,又弄來這麼一堆廢話,不管後面的是什麼人,她都要見見,況且他剛剛還提到了祁連昭,這讓她如何放心得了。
幽靜的寺院,幾株蒼柏林立當空,不知道立在這兒多少年了,站在地下完全看不到上面的天空,就如同將人籠罩在下面一般,讓人感覺窒息。
重意歡站在屋子門前聽了半天,有那麼一種錯覺,屋子裡面是不是沒有什麼人,竟然聽不到一聲聲響,不過她的好奇心還是止不住,於是雙手搭上門環。
“是重姑娘麼?”
重意歡剛想推門而入,就聽見裡面有人說話,而且聽着聲音,竟是一位年邁老人,況且裡面的人竟然能聽出來是她,這如何不讓她驚疑,今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都太多詭異了,重意歡現在都後悔來這兒了。
既然都被知道了,重意歡索性直直推開門,壓下心裡的不安,往內走去,跟自己想象的差不多,裡面除了一些必需品,竟沒有半點其他擺設,看起來簡單整潔,側對着門坐着一位老者,白髮斑斑,身材瘦小,看樣子決然不在九十歲之下,重意歡不禁暗歎,如此的樣子,竟然還能坐在這兒,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有多厲害。
那人見重意歡進了房門,只是站在原地不動,然後說道:“重姑娘不要害怕,我並非是惡人,費了如此周章,也是迫不得已,還望姑娘見諒。”
說着,那人竟站起來要對重意歡作揖,這如何叫重意歡受得了,於是趕緊跑過去攙住那人,那人也只是一笑,示意重意歡坐下。
於是慢慢說道:“想必你現在心裡一定疑點重重吧,那不如就聽我給你講個故事,姑娘可有興趣?”
重意歡想了想,點了點頭,示意
那人說下去。
那老者眼睛看着窗外,像是在極力回憶,良久之後方纔開口說道:“自我朝先帝三十二年,一場大病讓先帝覺得力不從心,管不了朝政,於是召集文武大臣,開始商議太子之位的人選。當時天帝膝下兒子衆多,卻只有長子與四子最爲懂事,切通情達理,善愛人民,自然兩人就是太子位的最佳人選。”
“這事情本來已經清清楚楚,必然是長子繼承,沒有什麼異議的了,卻不曾想,第二日傳出大皇子蓄意謀反,在大皇子的寢宮裡發現了黃袍與假詔書,當時先帝非常生氣,一怒之下就將大皇子羈押在天牢裡,當時四皇子清查此事,沒想到的是,那四皇子沒有經過皇上應允,就將大皇子滿門流放雲南。”
“先帝並不知情,後來知道了,雖斥責四皇子做的過分,不過並未爲大皇子作爲,而是頒佈一道聖旨,將大皇子貶爲祁王,若非召見,永世不得上京。”
祁王??重意歡心裡一驚,難道是祁連昭一門的祁王?
“後來,四皇子仍然放心不下,於是買通天牢裡的人,企圖刺死大皇子,就沒有人與自己爭儲君的位置了。結果有人暗中放信,那大皇子也被人秘密轉移,四皇子一見脫走了大皇子,心裡十分擔心,向皇上請來聖命,言說是大皇子私自逃走,於是加派御林軍,在天下搜了整整一年。”
那老者說到這兒,似乎是情緒太過激動,不得已停下歇了歇,接着又說道:“算是那大皇子天命護佑,竟逃脫了搜捕的人,陰差陽錯下被和尚救下,爲了能苟活在這世上,就連家人也從來沒有聯絡過,一直躲在這兒苟延殘喘着,直到今日。”
重意歡已經聽出了什麼意思了,但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是先帝在位時候的大皇子?”
卻見那人微微一笑,“早就不是什麼皇子了,如今的我,就是個一心向佛,然後等死的人。”
這震驚確實太大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面前坐着的,竟是先朝皇子。對於皇子爭權奪位,重意歡是知道的,就算是一個普通人家,爲了家財都可以兄弟互殘,父子反目的,況且那麼一個高高在上,象徵着至高無上的地位,如何不讓皇子們大殺出手,爲了目的不擇手段。
那爲什麼他會將這件事情告訴自己,還有,這件事既然已經瞞下多少年,如今又告訴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老者像是看出來重意歡的心思,說道:“如今皇子們明爭暗鬥,天下必然又會大亂,我是不想再看到天下黎民因爲這等事情,遭到什麼傷害了。”
重意歡不禁問道:“那爲什麼,你要將這件事情告訴我?”一想到如今身邊坐着的這人竟是祁連昭的爺爺,重意歡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那老者笑了笑,“現在天下即將大亂,當年之事,必然會被人提出來,就算我現在沒有什麼想法,也很難保證你們的安危。我讓方丈幫我佔過一卦,他說只有你能幫到祁連昭,況且”,那老者停了一停,會心一笑,“他或許只願意讓你幫。”
重意歡有些尷尬,向上拜了拜所謂的祁連昭爺爺,就當時替他行過禮了,如此一來,似乎自己已經被捲入這所謂的皇權爭奪之中了,雖然自己從來都沒有任何的牽扯,但如今既然已經身在局中,她如何就能袖手旁觀,況且干係着的,卻是他。
告別了那老者,重意歡無心再在此地久留。若不是手裡拿着剛剛那老者給她的一塊玉佩,她真的會認爲,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覺而已。
而此時,心裡的那個熟悉的影子,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想要見到他的衝動止不住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