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好不容易要入睡之際,有人很不識趣地將她搖醒。
她睜開眼,看清楚那不識趣的人後不悅地嘟噥起來:“墨璟昊,大半夜你不睡覺就算了,難道你不知道吵別人睡覺是不道德的行爲?”
纔剛入秋,天就這麼冷了,她怕冷,入睡對她而言是件困難的事,墨璟昊卻在她即將睡着的時候來吵她。
他沒有理會她的抱怨,從容地告知她:“趁着夜深,我們現在走。”
樓璇穎倏地眼睛大睜,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三更半夜趕路?”
“是。”
“爲什麼?”他經常緊繃着一張冷臉,悶不吭聲,其實心裡一堆計劃,昨兒個不管她如何詢問,他始終抿着嘴不說,現在大半夜告訴她要趕路?
“路上跟你解釋。”墨璟昊替她收走身上的外套,留了件將她牢牢裹住,拿了她的包袱,牽起還有些迷糊的她就往外走。
他在門口處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皇甫辰所在方向,點了下頭,帶着樓璇穎擡步繼續向前。
出了廟門,墨璟昊鬆了手,樓璇穎越走越慢,邊走邊回頭看向黑漆漆的破廟,她根本看不清楚皇甫辰的身影,可墨璟昊剛纔的動作明顯是和皇甫辰道別來的,這也太不公平了,習武之人能在黑暗中隨意走動,她卻看不見……
終於,墨璟昊發現她沒跟上來,一回頭就看到她那不上心的表情,又看到她腳邊有一塊石頭……
“小心腳邊……”
可惜,他的提醒太晚了,她剛想着看不見,就被石頭絆住,腳下一個趔趄往前栽倒。
她反應很快,及時護住了有傷的左臂,摔一跤不是多疼,她卻趴在地上不肯動彈。
墨璟昊嘆了口氣,上前一把將她抱起。
“你可以再笨點。”
“纔不是!這鬼地方,大晚上連月亮都見不到,烏漆抹黑什麼都看不見,我哪知道前面有石頭!kàng'yì!我不要三更半夜趕路!”
其實她知道,太多人要抓她、殺她,而墨陽城那封書信更是說明如今他們的行蹤已經暴露,墨璟昊這麼做是想避人耳目。
可週圍這麼黑她一點安全感都沒有,這時若有黑衣人出現,她只有被動的份,墨璟昊不保護她,她就站着等死吧。
“天很快就亮了。”墨璟昊忽略她的kàng'yì,直接將她抱上馬,自己也跟着一躍而上。
山道里傳來馬兒“噠噠”的行進聲,在這冰寒的深夜裡分外清晰。
“暗夜呢?”
“跟着。”
趕了yī'yè的路,直到天矇矇亮,樓璇穎總算鬆了口氣,還好這yī'yè平安無事。
然而,讓她預想不到的是,墨璟昊竟然選擇了進城。
城門口就在前方,他絲毫沒有調轉方向的意思,她納悶了,回頭問他:“喂,墨璟昊,我們要進城?”
“嗯,走山道刺客隨時會出現,在城裡他們不敢太猖狂。”
“可這樣我們的行蹤暴露得會越快吧?”
“沒事。山道不見得會更安全,而且路途難行,直接進城,兩日可到。”
她眨巴着大眼,他們這是準備豁出去了?
縱使她覺得再不妥,最終他們還是進了城,而且在一家客棧落了腳。
梳洗了一番,在狂風大作之中,樓璇穎舒服地睡了一覺,體力還沒完全恢復,半夜又被墨璟昊拉起來冒雨趕路,累得她差點趴下。
就在她認命地以爲他們都要晚上趕路時,第二天晌午一過,墨璟昊闖進她房裡,將還在補眠的她打橫抱起,施展輕功直接跳出了窗子,飛出了城。
她有些反應不過來,攥着他的衣襟莫名地問:“有人追殺我們?”
他帶着她跳上坐騎,“駕”地一聲往林間疾馳而去。
“城裡埋伏了很多不明之人,趕了兩個晚上的路,他們算準我們今晚還會趕路,已經等着伏擊了。”
樓璇穎瞭然,墨璟昊完全不按牌理出牌,讓跟着他們的有心人始料不及,難怪他敢這麼大膽進城來。
可這樣趕路她吃不消,路途再顛簸,她靠着他的胸口仍然沉睡過去。
聽着她勻稱的呼吸聲,墨璟昊哭笑不得,特意放緩了速度,黃昏之前,終於到達靈玉城。
馬兒停在城門幾裡外的密林裡,未等他叫醒她,她自己先醒了過來,揉着惺忪的睡眼擡頭觀望。
“我們到哪裡了?”
“冰蛇島外環的靈玉城。”
聽到“冰蛇島”三個字,她所有的瞌睡蟲都退散開去,跳下馬,踩着地上厚厚的積雪,站在出口處眺望城門。
靈玉城籠罩在一片冰天雪地中,看着漫天的銀白,她揉着手臂只覺得冷,嘴脣直哆嗦。
“好冷,這裡常年積雪?”
“是的。”墨璟昊走向她,脫了外衣替她披上,“但這裡沒有陰雨天。”
一道黑色身影騰空而來,落在他們身後。
樓璇穎回頭,奇怪地盯着暗夜看,他的衣着仍然是黑色系,只不過換成了窄袖帶鉤束腰的服飾,不變的是仍然帶着銀色面具。
暗夜被她盯得渾身發毛,尷尬地移開視線,遞上手中的兩套衣裳。
“王爺,換了衣裳再進城,比較不會引起靈玉城百姓注意。”
“噗……”她看着暗夜手裡的衣裳,也就是說她也要換成這種衣飾?
墨璟昊接過手,將其中一套拿給她。
“穿上。”
她定睛一看,才發現手裡是一套男裝,頓時來了興致,套上後又把一頭長頭藏於絨帽之下,也換上了靴子。
暗夜已經找了最小的男裝了,但穿在她身上仍然顯得過大,更襯托出她的嬌小。
她看着換裝後的墨璟昊調侃:“這衣裳禦寒,看樣式是遊牧部落服裝,你穿着這個再擺個酷看看?”
翩翩玉面公子形象難以維持!
墨璟昊嘴角一抽,她還有心思想這些事,心是有多寬?
他替她捲起過長的袖子,下巴朝她的左臂努了努。
“手不疼了吧?”
她輕甩了甩,似乎不疼了。
這幾天忙着趕路,一停下又忙着補覺,沒空理會手上的傷。見她搖頭,他便放心了。“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