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殿下說清楚。”蘇彥霆沉聲說道。
“其實此事本不該張揚，只是本殿下不希望丞相誤解本殿下。當初若鳶被賜死，還有一個人被囚禁。那個人便是若鳶的表哥，柳易潼。”
鳳景宣一字一字說的清楚，內心也騰起屈辱之感。縱然他知道她本就與柳易潼有苟且，抹滅這兩個恥辱也是遲早之事。
“他們二人在慈山顛鸞倒鳳，實在不忍直視。穢亂寺廟被撞破，本該是殺頭之罪。丞相應當曉得其中利害。”
蘇彥霆終於擡頭開始正視看着鳳景宣。這番話他只信一半。
“丞相。此事證據確鑿，傳揚出去必將有損相府和皇家顏面。皇祖母賜死若鳶，外稱染疾。也是保全了若鳶的顏面。本殿下雖不捨卻也無計可施。丞相若是不信，儘可查證。”
鳳景宣直視着蘇彥霆，滿是隱忍。他知道丞相不會相信蘇若鳶是因爲染病而亡，本是心中忐忑，但是如今他卻想通了。
京中的傳言不比在慈山消停，蘇若鳶一死此事也就做不出什麼文章。若真是計較起來，也是蘇若鳶不守婦道，犯了七岀之條，理應是死罪。
相府該給他個交代，秘密處置了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今他來賠罪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丞相識相就不該怪他。
“若鳶糊塗！竟做出此等之事！”蘇彥霆一嘆，心中不能平復：“此事是若鳶對不起殿下，太后那兒微臣自會告罪。”
“本殿下知道若鳶是您的愛女。本殿下痛心若鳶一時糊塗，卻也愧疚不能求皇祖母留下情面保下若鳶性命，只能眼睜睜看她被賜毒酒身亡。此行賠罪，景宣不可免去。也請丞相準景宣去若鳶閨房取些遺物，以來紀念。”
鳳景宣深深一禮，眼中滿是愧疚思念。表情眉眼，無不是深情之態。
好一個癡情之人。蘇驚墨默不作聲，暗中卻對鳳景宣這虛僞作態不屑一顧。
妄太后如此疼愛鳳景宣，他卻將他的皇祖母做了擋箭牌。不忍蘇若鳶被賜死？當初那份決絕她還猶在眼前呢。若不是爲了凰毓令，只怕立馬就要灌毒酒了。
“她的屍身何在。”蘇彥霆擺擺手，並沒有爲此而被擊潰。
“這……皇祖母怕旁人看出端倪，便在慈山將其焚化。她的骨灰本殿下奉在了府中，受後人祭奠。丞相放心。”
鳳景宣眉頭微皺，隨口扯開一個謊話。當初他厭棄極了蘇若鳶，如何會管她的
屍身如何。
“罷了。終是她的不是。來人，帶六皇子去二小姐的閨房。”蘇彥霆也不再多問，細細看了鳳景宣一會兒便高喚一聲，吩咐着丫鬟爲鳳景宣領路。
“多謝丞相。”鳳景宣要走又停了下來，朝着蘇彥霆一抱拳，眼神卻是望着蘇驚墨：“聽聞丞相身子不大好，景宣特意帶來了百年的老參，還請丞相笑納。”
“微臣老了，身子難免不濟。六皇子的心意微臣收下了。”蘇彥霆擡手示意不必多禮，也起身回禮。一國皇子這般客氣，他的禮數也不能缺。
呵，他倒是還真的送來了。這樣的好東西，算是難得了。蘇驚墨緩緩勾起脣角，輕微頜首算是感謝。
“若鳶雖不在了，但是景宣希望兩家情義不改。景宣離京兩月有餘，知道蘇將軍降職，丞相受了委屈。景宣會勸解父皇，盡本殿下所能幫襯着相府。”
鳳景宣流露出認真誠懇的神色，此言無疑表明了他的立場，他相信蘇彥霆能聽明白他話中的深意。
“皇上近日是越發聽不進勸諫了。伴君如伴虎，殿下剛回來還是先看看的好。好了，殿下去婉園吧，若鳶的事兒不能聲張，微臣卻不得不操心啊。”蘇彥霆疲乏的揉着眉頭，看樣子確實心中煩亂。
鳳景宣沒有得到確切的回答，卻也對蘇彥霆並未冷言冷語而感到滿意。說了一聲便隨着丫鬟出了堂中，去婉園取拿遺物。
“墨兒，他所言可是實話？”鳳景宣一走，蘇彥霆的神情立馬清明起來，精睿的雙眸哪有半分疲乏。
“她確實是被太后賜死。雖然沒有聲張，但是知曉的人並不少。只是原因卻引人深思，驚墨覺得並非如此私通如此簡單。想必那流言定也是佔了一部分的理由。六皇子，不會容下一個這樣的侍妾。如今他來示好，爹以爲如何。”
蘇驚墨握着已經涼下的茶杯表明着自己的看法。
“柳易潼一向愛慕若鳶。他們二人之事我也不是不知道。如今闖下大禍，若鳶已死，柳易潼必然也逃脫不了。六皇子今日能來，恐怕也是怕我遷怒與他。”蘇彥霆閉了閉眼：“孽緣啊。”
當初六皇子納蘇若鳶入府流產，他便查過。雖然曲折幾經，柳易潼和蘇若鳶私下做過什麼他如何能不知道，六皇子如何能不知道。皇家又怎麼能容下那個污點。如今終於到頭了，他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爹……”蘇驚墨垂頭想要安慰，想想卻又
是自己手刃了蘇若鳶。
“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蘇彥霆吐出八個字，無奈痛心的搖搖頭。猛然，忽然擔憂的看向蘇驚墨，猶豫卻堅定的說道：“墨兒！不要離着鳳景宣太近，不要離着太后太近。這兩個人，一個狼子野心，一個佛口蛇心，你不要被其矇騙。”
“女兒銘記爹的教誨。”蘇驚墨鼻尖微酸，在父親面前她可以少一些隱忍。
“爹知道你乖巧。好了，好好休息，跟你大哥四妹聊聊。一會兒咱們一起吃飯。現在爹去看看鳳景宣，婉園好幾處屋子，他莫要走錯了。”蘇彥霆欣慰的摸摸蘇驚墨的頭髮。他如何能看不出大女兒心中沉重。
“好。爹要節哀，莫要傷了身子。”蘇驚墨點點頭，還是不放心。她現在最擔心的的就是爹爲了蘇若鳶的死而傷了心神。
“大風大浪的都過來了。別擔心。”蘇彥霆溫和一笑回頭吩咐着蘇離寒：“離寒，快帶着妹妹去玩兒。”
“是。”蘇離寒一晃神，好似回到了小時候。
“大姐。你別皺着眉了。”蘇雪茗拉拉蘇驚墨的衣角，小聲的安慰。
“沒事。”反手拍拍蘇雪茗的手背，她還是有些心神不寧。
降香手中捧着青黑色披風進來，見蘇驚墨表情不對也不由得望向落星，以眼色詢問。
落星吐吐舌頭攤攤手，低聲將降香喚過來。
“我院子裡的棗子熟了，我們去摘棗如何？”蘇離寒認真的對着蘇驚墨說道。對於他來說，這便是哄人的方式。
“摘棗兒？上次摘櫻桃的時候，我可是吃夠了櫻桃的。”降香對着落星低聲說着，不禁搖了搖頭。
“大少爺自小就是這麼帶着小姐玩的。別看小姐斯斯文文，上樹的本事可是大少爺親傳的。”落星也撇撇嘴，暗中伸出了大拇指。
“大哥……又要爬樹啊。”蘇雪茗嘴角微抽。她可是沒做過這樣的事情。
蘇離寒認真的點點頭，並不覺得自己的提議有什麼不妥。他一向是如此哄墨兒的，有何不可。
“好。”蘇驚墨吸吸鼻子將披風捧至蘇離寒面前，粲然一笑：“摘得少的人把棗子可要都吃了。”
“嗯？”蘇離寒接過披風知道妹妹關心他，聽完她的後半截兒話卻不由下意識一愣。
“不要！”
“不要！”
“不要！”
“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