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也沒在意,想着她許是說她們同算是出身京城名門,日後總也會是當家主母,會打理生意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便是笑着點了點頭。
站在馬車旁又說了幾句話,約定日後常來常往後,良辰纔好生送了這二人上車離去。
這頭人送走了,良辰也長出了口氣,倒不是不喜那兩人跟着,而是到底是第一次同行,又不是提前知道信兒,也沒法做個準備什麼的,雖知道他們自是有侍衛跟着的,可到底她也跟着擔着干係的,自是不會全然放鬆下來的。
不單單是良辰,便是幾個丫頭也都鬆了口氣,方纔良辰悄聲吩咐了,她們自是不會再一心只顧着玩樂,雖瞧着只是伺候在幾人身邊,實則一直都很是警醒着,生怕九皇子和嵐王妃有個閃失。
祁清越這時也走了過來,見得自家小師妹這般樣子,不由笑道:“小師妹何至於如此小心,也是她們自個兒湊上來的,莫說不會有什麼事,便是有事也不會叫你有什麼干係的。”
祁清越說得很是自然,方纔一聽得那二人身份,他便是悄悄退後了,找了小六子一同慢慢跟着閒逛,並不想要上前去結識或者如何。
武林中人本就對皇家人沒尋常百姓或者官員那般敬畏,加之他出身又是那般顯赫,更是淡了幾分那心思,更爲重要的是,他是知道自家師父身份的,小時便是聽得師兄打趣說過,憑什麼達官貴人他們師兄弟也不需要放在眼裡,便是皇帝見了自家師父那都是要好生敬着的,算起來,他們與皇帝都是師兄弟的。
因而這會兒見得小師妹還真是在意了,便是有些覺得好笑。又不願她擔憂,便是說笑了一句。
良辰自是知道自家師兄的意思,也能理解他那想法,只是仍是搖了搖頭,笑道:“師兄不知,我與九皇子姐嵐王妃也算得有緣,便是不瞧着旁的,我家中父兄身份在那裡擺着,總也不能全然不顧到底,更何況。這二人也叫人喜歡。”
“只要你別覺得爲難就是,莫要委屈自個兒去應付,若是有什麼做不來的。便與師兄說,許多事師兄也還知道一二,便是官場上頭的,總也有二師兄幫着謀劃。”祁清越倒是認真聽了,隨即點了點頭。溫和說道。
難得他不似往常那般說笑樣子,一正經起來,倒是叫良辰覺得不大習慣,還覺得他嬉笑更覺親切,只是也知道,他這是真的關切纔會如此反常的。
當下便是痛快應了:“若有事必不會瞞着咱們自家人的。師兄只管放心就是。”
祁清越聽了很滿意,擡手想要拍拍師妹,隨即想起這會兒她着了女裝。不由皺了皺眉頭,不懷好意笑道:“小師妹還是常穿着男子衣裳好些,我倒是願意再多個小師弟的。”
良辰對剛正經了沒一會兒便又恢復這樣子的三師兄很是無奈,瞧了瞧時辰,便是轉了話頭道:“三師兄。我瞧着這時辰差不多了,上午要採買的東西也儘夠了。咱們去‘一品居’吧。”
祁清越聞言回頭瞧瞧後頭跟着的馬車,忍不住笑了,不由打趣道:“師妹你這話真是謙虛了,哪裡是夠了,知道的師妹這是置辦咱們谷裡的年貨,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咱們谷裡自此要三五年再不入世了,我回去可得跟大師兄二師兄好生說說,再問問師父,看咱們往常是不是太不孝順了,可是有苛待了師父?”
良辰順着他的視線回頭去瞧了瞧那幾輛馬車,也不由得有些紅了臉,她也沒想到自個兒會買上這許多。
本來單子上頭列的就已經很是齊全了,徐嬤嬤是府裡的老嬤嬤,雖一直照顧着蘊閣,可府裡往年採買是什麼樣兒的,她也都是知道的,因而列單子的時候她是幫着掌看的。
可良辰採買的時候,常是不跟着單子上的來,也不對,是單子上有的她基本都不落下,全都買了,除此之外,還幾乎是見什麼買什麼,恨不得見得好的都買了送去谷裡頭,很是捨得花銀子。
祁清越一開始還覺得驚奇,在他瞧來,這個小師妹與尋常的女兒家大是不同,舉凡女兒家很是在意的首飾衣裳什麼的,她都是大略過得去就可以,從不在上頭放過多的心思。
而是對賺銀子很是積極,早就知道將蕭府的鋪子如今管理得很是像模像樣的,雖平日裡忙着諸多事,但無論怎麼忙,鋪子都是在一點一點地變化着,如今已經是大不同了,端看在這上頭用的心思,便知是個十足的小財迷。
尋常還道這丫頭一心鑽進錢眼裡了,覺得有趣得很,可看她這一上午花銀子如流水的勁頭,才知道可真是捨得給谷裡買東西,只要相中的,全都要買下,且還專門往好的上頭瞧。
一開始還只是覺得有趣,可很快就體會到了小師妹心裡頭的歡喜勁兒,那是爲了親近的人置辦年貨的高興,這才做什麼都有勁頭,瞧着瞧着,不由也就跟着忍不住一直嘴角帶笑。
到了後來他乾脆也跟着參詳,還很是勤快地上去接了東西幫着往馬車上送,心裡還想着,師父怎麼早沒收下小師妹這麼個徒弟,這纔像是個年節樣子,比着他家裡都更有年節的味兒。
“師兄莫要笑我,咱們去用過了飯,下午還有些東西要買呢。”良辰一見祁清越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乾脆也就不在意了,厚着顏又翻出一張單獨放着的紙,遞過去給他看。
“好好好,都聽你的就是了,師兄能做什麼,你就只管吩咐就是。”祁清越接過紙,見得上頭很是細心地列了些東西,連着每樣要多少做什麼都寫了,便是忍不住連連應道。
良辰這才得意地揚了揚頭,轉頭招呼大家一起上車,奔着“一品居”而去。
臨到年節,“一品居”的生意極是紅火,若不是提前着人來說了一聲,只怕即便她是東家,也沒地兒給這麼多人用飯的。
到了包廂才瞧見福雅等人都已經到了,見得良辰幾個過來,便是都湊過來:“你們這是都買了什麼啊,咱們到了一會兒還瞧不見你們,可是好生後悔,料你們準是遇見好玩兒的了,早知道跟着一同去好了。”
良辰心道遇見的可不是好玩的,而是沒料到會遇見的人,只這些覺得也沒必要說出來,左右她也沒想要藉着嵐王妃和九皇子的名,便是笑着坐了下來:“東西上午要買的可是買了不少,便只留下下午咱們說好要一同逛着的,約莫可以早些出城去。”
福雅等人都知道良辰此次是爲回春谷採買的,心裡也覺得這般張羅着一大家子過年的事兒很是有趣,又想着都是素日交好的,便是樂意出來聚聚,這才都非要跟着的。
旁人還沒什麼,趙子卿和林婉茹聽得她如此說,忙都問買了些什麼,說得極有興致,只有福雅眼睛一直轉着,也不知在打着什麼主意。
然而良辰很快便是知道了。
午間在“一品居”用了飯,衆人也不覺得累,便是隨意歇了歇,飲了茶後便是又都興致勃勃出發,直至瞧着天色將晚,衆人也都是大有收穫,纔有些戀戀不捨地準備打道回府。
這當口良辰才明白當時福雅轉着眼睛在想什麼,趙子卿和林婉茹都準備上了各自的馬車回府,只有她,死活不肯回去,非要打發了小廝回去跟孃親說一聲,她今兒個就跟着良辰走了。
良辰有些無奈,這丫頭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她在家裡雖也是比着尋常大家小姐要自在的多,但到底比着良辰還是要拘着些的,哪裡會如她這般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的。
“福雅,你早上出門定然不曾說了晚上不回去的罷?”良辰苦口婆心企圖勸服她。
福雅這時候腦子倒是轉得快,根本不接她的話,反而振振有詞:“卻也不曾說了定然回去。”
良辰無語,這還要專門說了?哪家的小姐出門晚上回去還要專門提上一提,不回去纔要特意得了允許的吧?
“哎呦,良辰你就莫要說了,我叫丫頭回去跟我娘說,左右是跟着你一同,再說不是還有表哥在?娘總是會放心的。”上前拉着良辰的手臂晃來晃去,見得良辰還要說話,忙搶先道:“再說,你也想得到,年前只怕再沒有機會這樣出來了,咱們再見說不得就是進宮之時,我想今兒個多跟你們一同,你便連這個也不許了?”
良辰被堵得說不出話,福雅一見忙趁熱打鐵道:“你只放心就是了,我跟我娘說是纏着你的,管保不會礙着你的,我娘知道我的性子,她對我最是放心不過了。”
話已至此,良辰也知道沒法打消她的念頭了,雖依舊是覺得有些個不妥,但也想到,這丫頭若是非要做,只怕即便良辰不答應,她也做得出在後頭偷偷跟着的舉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