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門外,秦錦不甘的嗚咽聲還能夠聽得見!
看四周沒有人,秦月拉住沐清雅的手關切的問:“清雅,你可是哪裡不舒服?孃親怎麼看你的臉色這樣難看?”
沐清雅搖搖頭:“母親不用擔心,我沒事,想來是剛剛受到了些許驚嚇,過一會兒便好了!”
秦月點點頭,眼中的擔心少了許多!兩人坐上馬車向沐府走去!不想在半路上,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馬車驀地停住,秦月一時沒有坐穩,幸好樂棋出手及時,纔將她堪堪扶住!沐清雅眉心一簇:“怎麼回事?”
“回小姐,是秦家的大少爺!”
秦苑?沐清雅心頭一震:“我知道了,母親,你先回去,我看看錶哥有什麼事情,待會便自行回去了!”
秦月握住她的手:“雅兒,秦苑雖然是你表哥,但到底是外人,而你也是十三歲的大人了,這……”
沐清雅微笑:“母親安心,我身邊帶着樂棋和樂琴,還能讓人閒話了去,如果母親再不放心,讓周嬤嬤跟着我也就是了!”
“這樣也好!”不管怎麼說,秦苑也是沐清雅的表哥,這個時候要見她估計也是爲了秦錦的事情,雖然她不待見秦錦,但到底是自己的親侄女,看她遭受如此下場,她心中也是唏噓不已!
帶上面紗,沐清雅在樂棋的攙扶下走下馬車!秦苑的身影印入眼簾,因爲今天的喜事,他穿着一身暗紫色雲紋衣衫,濃重的色彩讓他顯露着溫文爾雅的時候多了幾分雍容華貴,一直以來他都是溫柔、疏離的,帶着幾分淡泊的味道,如今他高高的騎在馬上,陽光在他周身灑下耀眼的光輝,她才知道原來他也是可以給人這樣濃墨重彩的驚豔!沐清雅靜靜的擡頭:“大表哥!”
看着那雙平靜的眼眸,秦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剛剛的喜宴上,他一直看着她,在得知秦錦出事的時候,他下意識想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她,這個清貴無雙的少女——沐清雅!
“清雅,到前面的酒樓坐坐如何?”
看了看熙熙攘攘的大街,沐清雅點頭:“好!”說完,不再管騎在馬上的秦苑,徑直向前面走去!
秦苑緊緊地握住手中的繮繩,一時間心情複雜難辨,一股後悔的情緒突然在心中升起來,他忽然不想再去追求答案,看着沐清雅的背影,再想到秦錦,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樓上雅間,小二上完茶後連忙退了出去!在門口擦了擦冷汗,心中暗自納悶,在酒樓上工那麼長時間,也見過不少達官貴人,可能夠有如此氣勢的小姐卻真實第一次見到!那氣度真真的讓人敬畏,連一句大聲的話都不敢說!
房間中,沐清雅坐在左邊,不徐不緩的優雅擺弄着茶具,偌大的雅間只有杯盞輕輕觸動的聲音!半晌,沐清雅將茶倒出來,將一杯遞到對面的秦苑面前:“表哥,喝茶!”
秦苑結果茶杯,靜靜的抿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清香悠遠,帶着獨特的香氣,本該讓人凝神靜氣的,可入口卻讓他更加焦躁:“味道很好!”
沐清雅靜靜的揚起嘴角:“表哥這次找我可是爲了錦姐姐的事情?”
秦苑微微一愣,沒想到她會一語道破:“是,我是想知道,這件事情和你有沒有關係?”
“哦?有關係如何,沒有關係又要如何?”沐清雅靜靜的擡眸。
“我只是想知道……“
沐清雅抿了一口茶水,拿起手絹擦拭了一下嘴角:“的確有關係!”
秦錦心頭一震,眼神閃過一絲痛苦的瞭然:“你……爲何?”
沐清雅嘲諷的一笑:“爲何?表哥會不知道爲何?秦錦陷害我和母親也不是一兩次,更是暗中對安之也下過手,你說我爲何這麼做?”
“秦錦雖然不對,但到底是因爲年幼,你和姑姑也已經沒事……”接觸到沐清雅冰冷的眼神,秦苑忽然說不下去了!
“呵呵,秦苑表哥不覺這話說的欺人太甚了嗎?我和母親、弟弟是沒事,那是我們命大,難道我們沒事秦錦就沒有錯嗎?就可以對我們肆意陷害?我們能夠活下來算是我們命大,死了就算是運氣不好?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說是錦姐姐運氣不好了,我原本也不想要她性命的,是她自己沒有躲過去!”沐清雅眼底情緒翻滾,看着和莫君卿一模一樣的臉,最終卻說着如此不公的話,她到底不能完全保持平靜!
“不!清雅,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表哥是什麼意思?”沐清雅緊接着反問!
“我……”秦苑皺起眉頭,緊緊地握起拳頭,他知道沐清雅的話在理,也知道秦錦多次的陷害差點要了她的性命,可如今看到秦錦入獄眼看性命不保,他心裡控制不住的痛楚,控制不住的想如果沐清雅手下留情,那麼起碼秦錦還可以活下來,祖父、父親也不用受那些苦楚……
看到秦苑的表情,沐清雅怎麼還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心頭頓頓的疼痛瀰漫開來,儘管長得再像,眼前的這人到底不是君卿,不是那個永遠無條件寵溺她的男子,時間久了也該認識清楚了!微微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眼底的情緒已經完全平復:“表哥是不是對清雅很失望?失望我不是你眼中心地善良的女子?”
秦苑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話!
沐清雅笑意訕然:“大表哥,你未免也將人想的太美了一些,被打了卻還要爲人辯護的事情我沐清雅永遠做不來!別人敬我一尺,我敬別人一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從來沒有主動動過手,是你們一直在逼我!表哥,事到如今,我們也只能做仇敵了……”
秦苑將視線緊緊地鎖在她身上,眼底泛起陣陣的疼痛:“清雅,你不必如此,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表哥,既然你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說完,沐清雅走到門口,腳步微微的頓了下,身後只聽到秦苑微微的呼吸聲,感受到心中微微失望的情緒,自嘲的笑了笑,邁步走到門外!
樂棋有些擔心的看向沐清雅:“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走吧!”秦苑到底不是莫君卿,是自己着相了!在這個世界,除了秦月、沐安之、沐逸之再也沒有她的親人!自己也該將之前的事情放下了,想來沒了自己,他們也會更加輕鬆一些,不用時時刻刻顧忌,到底也能夠輕鬆一些!
房間中,秦苑砰的一聲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嫣紅的血跡落在下,手心的疼痛卻抵不過心中的懊惱!緊緊地握起血肉模糊的手心,秦苑壓抑的咬緊牙關,心中的悶痛瀰漫開來,最終充滿胸腔!
回到沐家,剛剛走進房間,端木凌煜再次出現!沐清雅只擡眼看了一眼,便倦怠的靠在榻上,不再理會他!
端木凌煜做到沐清雅身邊:“清雅,你的臉色好生蒼白,要不要緊?”
沐清雅睜開眼睛:“如果你來就是問這個的,那就走吧,我好的很!”
“清雅說話還是這樣直接,”端木凌煜苦笑,“我來是想告訴你,雖然秦家現在被打壓到,但很快秦家便會被父皇再次啓用!”
沐清雅眼神一凝:“因爲秦立和秦桑?”
“嗯!秦家雖然被貶斥,但秦立和秦桑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他們鎮守着西北和西南兩地,是難得的將才,最重要的是,西北現在又開始不平靜了!”
沐清雅點點頭:“我知道了!”
看着她的神色,端木凌煜安慰道:“放心,我定然會收拾了秦家,不讓他們傷你分毫!”
沐清雅微微皺眉,不明所以的看了端木凌煜一眼:“嗯!”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他這樣說,但看他真摯的眼神,淡淡的安心感覺瀰漫,拒絕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
端木凌煜高高的揚起嘴角:“那你先休息吧,我走了!”
秦錦的事情落下了帷幕,二皇子的婚事卻暫時耽擱下來!因爲事情關係到皇家,民間倒是沒有傳出什麼留言,但秦家突然的變故,到底讓人多了幾分猜測!
而被關進慎行司的秦錦,卻是在第二天自盡了!沒有查到所謂的“姦夫”,慎行司到底還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匆匆結了案!
秦家,林氏坐跪在廳堂內,不停地燒着紙錢,冷冽的眼神透露着焚天的瘋狂:“錦兒,放心,母親一定會爲你報仇的,母親很快便送她下去給你做伴!那個賤人!賤人!”眼淚滾滾的落下來,溼了蒼白的衣衫!最後一次見到秦錦的場景歷歷在目:
昏暗髒亂的牢房中,被施過刑秦錦趴在地上,往日美豔的臉在滿心恨意的趨勢下已經完全扭曲,暗紅的血液溼了衣裙:“母親,母親,我要沐清雅死!我要她死!”
“錦兒……你……”
那日的墮胎藥原本沒有那樣強的效果,卻不想喝藥的時候正趕上她的經|期,兩相作用下,秦錦的身體算是徹底毀了!
“母親,您記着,女兒是沐清雅那個賤人害死的!女兒要她陪葬!陪葬!”
林玉顏將一疊紙錢放入銅盆中:“錦兒,你放心的去,孃親一定要她下去給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