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雅隨着那名太監,走出了沒多遠,便看到負手立在水旁的太子莫君明。清風緩緩,水面波動,他看着湖面彷彿看入迷了一般,一動不動,一身皇子服飾的他卻多了幾份寧靜致遠,靜謐的猶如一幅畫面。
沐清雅心中一動,暗忖道:身爲皇子還是凌駕於衆皇子之上的太子,這樣的氣質出現在他身上着實奇怪。
彷彿是被靠近的腳步聲驚醒,莫君明回過頭來,溫和的眉目間還帶着一絲沒有收斂起來的淡淡寧靜,看到來人是沐清雅,脣邊綻放出一個開心的笑容:“郡主,冒昧請你過來,還請不好介懷。”
“太子客氣了,清雅早該拜見太子纔是。”沐清雅笑道。
“哪裡,上次我的近衛無端衝撞了郡主,該是孤賠罪纔是,沐小姐身爲女子不宜飲酒,不如就讓孤以茶代酒向郡主致歉吧。”
沐清雅輕笑,看了一眼旁邊的亭閣,看來,這次太子是有備而來了,不過,她看看倒也無妨。
兩人還沒有走進亭閣,旁邊便有個嬌俏的女聲響了起來:“太子姐夫,你怎麼在這裡?咦,這位不是玉寒來的郡主嗎?”
沐清雅回過頭,正看到兩個少女一前一後走過來,前面的那個明豔照人,後面的那個寧靜溫婉,儼然兩道截然不同的風景,正是在宴會上和她有過接觸的司徒嫣然和趙沁雅。
莫君明神色之間多了幾份不虞:“嫣然妹妹、趙小姐,你們怎麼也過來了?”司徒嫣然的話可謂是極爲無禮,但是想到太子妃正是她的姐姐,也就忍耐了下來。
“沒什麼,不過是剛剛看到沐郡主向這邊走過來,我們便過來瞧瞧,呵呵,倒是沒有想到,是太子姐夫和沐郡主有約啊。”司徒嫣然捏着手絹,眼中滿是厭惡的光芒,這個沐清雅無論是怎麼看都讓人討厭。
莫君明神色之間染上一絲懊惱:“嫣然妹妹,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不過是上次孤的近衛衝撞了郡主,所以孤今天才想着賠罪,哪裡是什麼有約?”
司徒嫣然明亮的眼眸撇過一旁的沐清雅,看到她毫不在意的模樣心中的氣憤更深,哼,不過是個玉寒來的不知道做什麼的丫頭,竟然惹得太子姐夫數落與我:“哼,難道妹妹有說錯嗎?太子姐夫,我可是聽說,我姐姐這兩天身體不適,怎麼也不見姐夫其看看,倒是有時間在這裡賠罪了?”
“你姐姐那裡孤早已經請了太醫。”太子嫣然已經惱了,卻是不知道爲什麼一直忍耐着。
沐清雅在一旁看到太子眉目之間的隱忍,心中隱隱的有了些想法,太子莫君明的正妃是皇上親自點的司徒家的嫡女司徒凝萱,因爲司徒家在玉寒的特殊地位,司徒家的女兒更是水漲船高,除了旁支的庶女,幾乎所有的女兒都嫁入了皇家或者宗室,這也使得司徒家越發的根深蒂固。而這一輩,司徒家的長房嫡女司徒凝萱便嫁給了太子爲正妃,如果事情一切順利,更是要登上皇后的寶座。不過,太子妃嫁入太子府多年,除了在第一年的時候流了一個孩子之外,就再也沒有懷孕。這兩年更是頻頻爆出她身體不好的消息。想來這件事情也引得許多人注意起來,如果一旦司徒凝萱死了,那麼要頂替上的人選可是夠那些世家爭搶的。
趙沁雅站在一旁,不敢參與到這些談話之中,只乖巧的站在一旁。
司徒嫣然看了一眼沐清雅,神色越發的不屑,看太子沒有說什麼,語氣越發的咄咄逼人:“太子姐夫有時間還是去看看我姐姐的好,想來沐郡主大人大量,也不會對一次小小的衝撞放在心上的。”
沐清雅擡眸:“嗯,司徒小姐說的是,只是,身爲女兒家,清雅是不敢和司徒小姐的氣度想比較的。”身爲一個世家小姐,竟然敢這樣和太子說話,由此可見司徒家的家風已經成了什麼樣子,這麼多年來,恐怕特殊的地位早就將司徒家的人心養肥了。一個小小的嫡女,就敢這樣和一國太子說話,也幸虧莫君明是個好性子的。
司徒嫣然眉頭一皺:“好一個大膽的丫頭,不過是個敵國來的賤人,竟然敢這樣和我說話,你以爲……”
“這正是我想問司徒小姐的,你以爲你是什麼人?第一,我是玉寒皇上親封的郡主,請問司徒小姐你可有什麼封號?第二,太子身爲一國儲君,身份尊貴無比,司徒小姐又是什麼身份,竟然敢對太子如此無禮,連太子家中的私事都多加干涉?第三,身在宮中,見到本郡主不行禮不說,連對太子都不見禮,本郡主倒是想知道,司徒小姐是什麼身份?竟然這樣尊貴?再有,本郡主倒是想問一句,前段時間皇上還曾說過和玉寒是交好友邦,怎麼到了司徒小姐嘴裡就是敵國了,難道玉寒是不是敵國由你說了算,還是由司徒家說了算?”沐清雅眉目之間滿是厲色,一頂頂大帽子扣在司徒嫣然身上。
司徒嫣然臉色漲得通紅,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你……你竟然敢這樣對我說話,我一定要……”
“你要做什麼?難不成你還要打殺本郡主?你未免也太自恃過高了一些,我身爲玉寒郡主,更是玉寒子民,難道你還有資格去管我玉寒的事情?還是司徒家竟然已經到了連玉寒皇上都不放在眼中的地步?”沐清雅直直的看着司徒嫣然,冷聲道,哼,司徒家真是膽子大了,她今天就拿司徒家來試試水,看看這個龐然大物到底有什麼深厚底蘊!
“你……”司徒嫣然被氣的臉色漲紅的厲害,一雙眼睛更恨不得噴出火來。
一旁的趙沁雅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她們今天的談話,極有可能傳揚出去,若是現在司徒嫣然道歉也就當是小姐之間的衝突,如若不然,這件事情被扣實了,便是司徒家主也要掂量掂量:“嫣然,這件事情是你錯了,你快些向太子和沐郡主賠罪,你……”
“啪!”司徒嫣然回手給了趙沁雅一巴掌,尖聲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如此教訓我?不過是商人出身的賤人,我需要怎麼做還用得着你教?真是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是嗎?不過是個皇商,還不是皇家的奴才,哼!”
趙沁雅臉色一白,眼淚瞬間滾滾而落。太子眉頭皺的更加厲害,看着司徒嫣然的眼神越發的不耐煩。
沐清雅心中冷笑,這司徒家到底是怎麼養的,才能養出一個這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嫡小姐來!
趙沁雅緊咬着嘴脣,小聲的說道:“司徒小姐,這家事情不宜鬧大,你還是先道歉吧。”
“你……”司徒嫣然越發的不耐煩,剛想再次出手打過去,就被一個修長的手指抓住了手腕。
“司徒小姐好大的威風啊,我這個妹妹不知道犯了什麼錯,竟然要有司徒小姐這樣教訓,還請司徒小姐告知,我也好回去多多教導她。”
趙沁雅轉頭看向來人,身體一顫:“大哥。”
司徒嫣然不耐煩的擡起頭,卻是差點看癡了,來的人一身白衣翩翩勝雪,修長的眉宇更是如點面桃花,分外的風神俊逸。
“趙公子……”
“趙某區區一個皇商,更是皇家的奴才,可不敢當司徒小姐一聲趙公子。”趙鐸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旁邊的趙沁雅,拿着摺扇輕輕的砸了下手心,“我說妹妹,父親這兩天身體不好,你還是回家好好盡孝好,免得在外面被人教訓,我趙家雖然人微言輕,但到底也是一個世家,還是要些臉面的,你說呢?”
趙沁雅臉色蒼白的越發厲害,聽趙鐸說完,連忙躬身行禮:“是,沁雅知道了,這就回去好好在爹面前盡孝。”低下的眼睛中裝滿了令人心驚膽戰的怨毒之色,恭敬的行禮過後,緩步退了下去。
趙鐸不在看她,只揮了揮手讓她下去,轉頭看向太子:“趙鐸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
“剛剛途徑此地,正好聽到這裡的喧譁之聲,便過來看看,沐郡主,還請原諒在下的失禮。”趙鐸手持摺扇躬身行禮賠罪,眼睛卻是擡起來直直的注視着沐清雅,身後的髮絲從肩膀上滑落到前胸,在一身如雪的白衣上越發的顯得如墨氤氳,引的人難以心生責備。
沐清雅輕輕勾起脣角:“哪裡,該是清雅多謝趙公子解圍纔是。”
聽着這幾人一唱一和,一旁的司徒嫣然險些氣的暈倒過去,狠狠地瞪着沐清雅,眼神之間滿是惡毒,哼,你這個賤人,先是勾引了二皇子,引得二皇子將她帶到滄瀾,而後又勾引三皇子,讓三皇子不顧身家性命到火場中去救她,現在竟然連太子和趙公子都勾引,這個狐狸精!哼,不就是身份嗎,她明天就去央求祖父讓皇上封她一個郡主噹噹,倒要看看這個賤人會有什麼反應!先到這裡,對着沐清雅冷哼一聲,也不管有沒有人在場,跺了一下腳扭身就走了。
沐清雅看了一眼司徒嫣然離開的背影,微微的冷笑了一聲。因爲她的攪局,太子的賠罪也就不了了之,和她說了一聲,便離開了。
趙鐸輕笑一聲,流轉着各種色彩的眼眸笑看着沐清雅:“沐小姐可有興趣和趙某小坐一會?”
沐清雅笑容淺淡:“還請趙公子不要見怪,清雅還要回去看看家弟,就先失陪了。”
“既然如此,那趙某就不勉強小姐了。只是,三日之後的宴會小姐可不要忘記了參加,趙某可是準備了很久呢。”
沐清雅心中一動,仔細看了一下趙鐸,那種怪異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她爲什麼對這個趙鐸總有種熟悉感,看來三日之後的宴會定然會讓她找到一些線索了:“好,到時候一定叨擾。”
趙鐸燦然一笑,笑容猶如雪白梨花,優雅的行禮道:“好,恭迎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