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於清華早早的就起了身,因爲身邊少了冬兒的服侍,於清華什麼事情都得自己去動手,話說回來還真是有些不習慣,但又有什麼辦法,是她自己當初不要她跟來的,現如今,就算是後了悔也沒地去申辯了。
於清華纔剛剛穿好衣,就聽到帳篷外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請問公子起來了沒有?”
公子?
於清華這才低首一看,想起來自己現在是一身男裝打扮的,她隨即應了聲:“是,在下已經起來了,請問閣下是有何事?”
門外之人接話道:“於小將軍命屬下給公子打了梳洗的清水,屬下不敢擅闖進去,還請您親自出來將水端進去。”
水?
於清華一聽到這個詞立馬就是喜上眉梢,你還真別說,她這位哥哥做起事情來還是蠻細心的麼,嘻,這下省卻了她要打水的困惑了,真好。
“閣下請等一下,在下就來。”於清華應答着,又將頭髮用一根長長的髮帶給紮好,一番整理過後,纔不疾不徐的走到跟前,一揚手掀開了帳篷簾子。
門外,一個身穿鎧甲的高大的壯漢正端着一個水盆兒,十分嚴謹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個造型可把於清華樂壞了,她暗自壓下心中不斷想要涌出來的笑意,對那士兵甚是有理的說道:“麻煩閣下了,請把水盆交給我就好了。”說着,伸出一雙素白袖長的手去接那水盆。
那士兵倒也不含糊,直接就把水盆遞給了她,末了還說了句:“請公子慢慢梳洗,如還有和需要直接告訴屬下便是,屬下先去忙了。”
沒看出來,這士兵還挺有禮貌的。
於清華含笑着與他寒暄兩句,而後才端着盛滿了水的水盆轉身進了帳篷。
漱口洗臉,又拿着沾溼的錦帕將脖子手臂都擦拭了一番,她知道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能有這樣一盆清水並不容易,所以他也要學會與之一同節省纔是。
話說回來,她幹了兩天兩夜的路,到了這裡都沒能夠好好地梳洗一番,她現在是真的很懷念她的灼華宮啊,她的大浴池,倒滿了熱水,撒上香香的花瓣,再淋上幾滴精煉出來的玫瑰精油,她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裡面泡上大半日了,那種感覺,現在想來,還真是夠奢侈啊。
只可惜,她現在在這裡,什麼都沒有,別說大浴池了,甚至就是連想起個熱水澡都困難得很,她也總算能夠體會到,這些做士兵的人有多麼不容易了。
一番磨磨蹭蹭的梳洗完畢,於清華才忽然感覺自己的腹中有些空曠。
算起來,她好像從昨日開始就一直沒怎麼用東西,昨日是沒胃口不想吃,但現在,倒好像是真的有些餓了。
她得盤算一下,要不要現在就去找於未然要點吃的。
可還沒等她想的清楚呢,那個她先前還在念着的人轉瞬就進了她的帳篷。
於未然連說都沒說就直接掀簾進帳,於清華被他嚇了一跳,但沒等她問出聲來,就見於未然帶着一臉喜悅的看着她,說道:“清華,太子殿下和韓軍師剛剛回來了,你現在快些收拾一下,我帶你去見他們。”
什麼?她哥哥和韓濤都回來了?
一聽這話,於清華立馬來了精神,忽然就覺得連肚子中的飢餓感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她趕緊走上前去,問他:“他們回來了?在哪裡?”
於未然道:“就在主帳裡。”
於清華連忙說道:“那好,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們。”
可是於清華的前腳纔剛剛踏道帳門前,就又折了回來,於未然被她這來來回回的動作給弄的有些摸不着頭腦,問她:“怎麼了,怎麼又不走了?”
於清華顯得有些躊躇,她擡起頭來看着於未然,輕輕搖了搖頭,道:“不行,我現在不能過去。”
於未然不懂:“爲什麼?”
於清華才緩緩嘆了口氣,說道:“我不能讓太子哥哥見到我,不能讓他知道我來了這裡,我必須單獨約見韓濤一面。”
說到這裡,她擡起了頭,看着於未然:“然哥哥,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偷偷的約韓濤,不要將此事告知給太子哥哥,只要讓韓濤一人知道就行了,告訴他,要他今夜來此見我,我會在這裡等他。”
於未然微微皺眉:“可是我不懂,究竟是爲什麼?爲什麼你不讓殿下知道你來了這裡?”
“然哥哥你能不能相信我,我之所以這樣做是有苦衷的,總之,我不能讓太子哥哥知道我在這裡,就當是我拜託你的好不好?”於清華的語氣中甚至包含了一絲請求。
她自然是不能讓她那個不懂一絲人情世故的太子哥哥知道她在這裡了,甚至她將在暗中爲他做的那些事情也是不能讓他知道的,他那麼善良,什麼都不懂,她怎麼能夠讓他陷入到這種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來呢?
她也知道她這樣對他來說是一種包庇,這樣不利於他以後在那爾虞我詐的朝堂之上立足,可是她沒辦法,現在的她只能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來保護住他,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出,還能怎樣來保全他。
就讓所有的罪孽和骯髒都由她來承受吧,讓她的雙手去沾滿那些污穢,只有這樣,只有這樣她才能守護住心中的堅持,現在,她只剩下這一個想要保護的人了。
於清華,相信你自己的選擇,你是對的,不要有絲毫的猶豫,你是對的……
現在,她只能像這樣,這樣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
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人,值得她拼儘性命去保護的人,就只有她的哥哥了……
她不能讓任何人來傷害他,動搖他的地位,絕對不能,就算她絲,她也要替他守住這江山,這天下……
若是因爲要保護她的哥哥而與她最不想爲敵的人成了敵人,那麼她,也只能選擇捨棄……即使,她本是那樣的不捨……
於未然見於清華一臉的堅定,好像是忽而明白了什麼。
“我知道了,你放心,韓軍師那裡由我去說,至於殿下那裡,我一定會爲你保密的,既然你不想讓他知道……”於未然說着,脣角含帶了一絲笑意。
於清華與他微微頷首:“謝謝你,然哥哥。”
彼時,軍營主帳內。
一身戎裝的於錦淵正手拿着一根枝棒,一臉嚴肅的在那黃沙做成的疆土地圖上來回的點划着,身邊之人正是韓濤和兩名副將。
“你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於錦淵說着在兩個小沙堆上圈下一個圈,又對韓濤道:“我們可以在這三個地方建立關卡,這三個地方皆是我大商防守最爲薄弱之地,如今我軍兵力太過散落,主要兵力大都集中在各路藩王的手中,而我現在能夠掌控的就只有眼前的五千多人馬,除此之外,還
有我舅舅在臨關的八千人馬,就算是總共加起來也不過才一萬三,而且,另外那八千若要與我們匯合也還要耗費幾天的時日。”
韓濤聞言不禁頷首:“確實如此,如今我們手中能夠調用的兵力實在是太少了,先不說殿下的那些叔叔藩王們手中各自都握有大量的兵員,但是一個南陽王,他的手中就不下五萬人馬,如此力量差距,我們就算是再聚集零散的兵力都無法預知比擬。”
於錦淵皺起眉頭:“那要如何做?我們總不能就在這裡坐以待斃吧?更何況那高和國現今正對我大商虎視眈眈,高和世子已經親自領兵往大商邊境進發了,而且隨時都有可能攻過來,但我們手中如今就這些零散兵力,如何能與他們的大軍對立?”
韓濤卻搖頭:“也並非就是沒有翻身之地。”
於錦淵看他:“哦?你還有何見解?”
韓濤只道:“殿下你還忘了一人,他手下的兵員可不算少數,而且,經由他手的將士個個非同小可,幾乎人人能以一敵百。”
聽到這裡,於錦淵忽然眉眼豁然開朗:“你是說,肖欽?”
韓濤笑着點頭:“肖將軍可謂是一個不敗的戰神啊,前年吳國來襲,他只憑兩萬兵力就一舉大敗了吳國的八萬騎兵,如此神勇,殿下若是可以與其聯手,那麼此次高和之戰,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於錦淵大喜:“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肖欽是個人才,而且他作爲我父皇親封的大將,手下握有的兵權也是不可小覷的,此次若是能的他相助,那麼我們與高和國的一戰就有把握了。”
“對,我現在就去親擬書函,命人快馬加鞭送給肖欽,哈哈,韓濤啊韓濤,多虧有你啊。”於錦淵似是很高興,還伸手拍了拍韓濤的肩膀。
韓濤謙和一笑:“韓濤又沒做過什麼有益於殿下的大事,殿下何須謝我。”
於錦淵搖頭:“非也非也,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就好像萬事無懼了,呵呵,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一路也勞累了,我要去擬書函了。”
韓濤頷首:“是,殿下,韓濤先行告退了。”
於錦淵衝他擺擺手:“下去吧。”
韓濤剛剛從主帳中抽身出來,正準備會自己的營帳休息,卻被半路殺出的於未然給攔住了。
“於將軍,這麼晚了有何事?”韓濤有些驚異的看着於未然,他記得這位小將軍平日裡好像很不愛與人接觸,甚至那性子比他都還要內斂,怎麼他今日竟想到來找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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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未然看着韓濤,低沉着聲音說道:“韓軍師可否隨我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
“哦?”韓濤揚眉。
“是何人?”
於未然卻道:“你去見了就知道了。”
韓濤不可置否:“若我說我不願去呢?”
於未然則道:“你會去的。”聲音如此篤定。
韓濤卻不以爲意的一笑:“那看來於將軍是太不瞭解我韓某人了,對不起,我現在有些累了,想要回去休息了,於將軍請便吧。”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於未然卻微揚脣角,低低的開口:“長公主要見你。”
一句話,終於成功使得韓濤回身,他看着他,眸中閃過一絲訝然,而後半響纔對他開口:“勞駕,帶路。”
於清華剛剛用過於未然派一個小士兵送來的飯食,雖然並非什麼山珍海味,但是倒也不難下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