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謀逆, 於君臣於父子,都是大罪,理應當誅, 然其貴爲皇子, 死罪可免, 卻理應發交宗人府論罪。凡參與謀逆者, 當誅九族。”
“皇上, 臣有異議,謀逆一事牽扯甚大,太子黨羽甚衆, 若是全誅九族,不說鬧得人心惶惶, 便是所殺之人也太多了啊皇上!”
“照張大人的說法, 莫不是說參與謀逆之人還該網開一面了不成!既然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就該知道後果!”
“皇上, 臣不是此意,皇上慈心, 太子爲謀逆之首尚可網開一面,隨從之人取領頭首位幾人夷三族,其餘之人罪大惡極者當斬首,家眷流放。”
“流放?莫不是還給他們復起的機會嗎…”
“好了!凡查明參與謀逆一事者,夷三族!”
“皇上!”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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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事情石玉璃不知道, 昨日跟楊晨皓攤牌了, 除了空間, 醫術毒術自己的身手都說了, 本以爲作爲古人的他怎麼着也會對自己會毒有些微詞, 沒想到那人竟然覺得自己很厲害。
走在請安的路上,石玉璃想着那人, 心情好了許多。
昨日雖是進了刺客,幾個主子卻沒有傷到,因此大夫人便傳下話來叫各人收拾好休息便是,明日再來請安。
說起昨晚的事情,石玉璃心下有些奇怪,不知是誰派來的人,水平這麼差,丫鬟僕從死了不少主子卻一個沒傷着,放火也只燒着了一個廚房,國公府卻沒有多大的損失,不知那些人昨晚到底是來幹嘛的,莫不是來偷東西的?瞧着也不像。
到了老夫人居住的清涼閣,石玉璃才發現今日老夫人的氣色差了許多,臉色黑黑的倚在榻上,精神瞧着也有些萎靡。
想來也是,以老夫人的年紀,昨日那番驚嚇,沒出什麼大毛病已經是夠堅強的了。
石玉璃順道瞅了瞅周圍的幾人,見他們只是氣色有些不好,其他的倒是無妨。
請完了安,石玉璃剛回到琉璃閣,就有小丫鬟來找秋禾,說是後門有人找她。
秋禾看了石玉璃一眼,石玉璃點點頭,秋禾便去了。
“姑娘,是郝掌櫃來信。”不一會秋禾便回來了,屏退了丫鬟,秋禾才道。
“什麼事?”
“郝掌櫃來信說,他今日在街上看到一名故人,像是糟了災,在街上討飯,不知該不該施以援手。”
“哦?是誰?”
“是胖嬸。”
石玉璃聞言驚訝的挑挑眉,道:“怎麼會是她,她可是莊頭娘子,江楠的莊子是國公府的,有國公府在,她怎麼會潦倒至此?何況國公府也沒得到什麼消息。”
“這奴婢確實不知,姑娘,那咱們怎麼辦?”
石玉璃想了想道:“叫郝掌櫃以故人的身份施些援手,只是不要過了,叫他打聽一下,胖嬸這是糟了什麼災?”
“是。”
“對了,叫他查一下國公府昨晚的事是誰的手筆,”頓了頓,石玉璃接着道,“如今我們羽翼未豐,不要叫好不容易放下的釘子暴露了,此事盡力而爲便可。”
“是。”
待秋禾走了,石玉璃在心裡反反覆覆的推敲這兩個問題。
胖嬸上京卻不來國公府,一來必定是糟了大災,二來必定是同國公府有了什麼,而昨晚來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太子的人,可是太子的人爲何要殺來國公府,莫非太子知道了國公府叛變之事?
事到如今,石玉璃也知道了當時國公爺同楊晨皓說的事關重大之事便是太子謀逆一事,可是,太子事敗之後才殺來國公府豈不是多此一舉?對他的大業可無絲毫好處,可若是其他人,卻也沒有要害國公府的深仇大恨,或許太子事敗之後才發現,或者本就有些懷疑,一時有些氣不過?還有剛剛嫁入太子府的石玉珏,這輩子,算是毀了。
“姑娘,有聖旨來,國公爺叫各位主子都去接旨。”紫韻進門道。
秋禾辦事去了,秋蘭傷着了正養着,石玉璃便帶着紫韻去了,至於紫芝,不幸死於昨晚的事變了,說來只能怪她自己,都藏得好好的,就她害怕的大叫,將刺客引進了她自己的屋子。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今次太子謀逆一事,輔國公石青鑫出力甚重,乃是難得的忠臣,朕心甚慰,擢升爲從一品戶部尚書,聞聽國公府受逆賊所擾,損失甚重,特賜黃金三百兩,白銀一千兩,望愛卿繼續兢兢業業,忠君愛國。
欽此
聖旨一下,國公府可算是歡騰了起來,就連一直臉色青黑的老夫人都多了幾絲生氣。
石玉璃卻覺得這道聖旨有些怪,不是說下的奇怪,太子謀逆一事被破,國公府可謂是功不可沒,只是,聖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衷心二字…早年國公府做的明顯,怕是皇上也知國公府是太子的人,關鍵時刻背叛舊主,又何談衷心?何況背叛的還是自己的兒子。
看到國公爺臉上的激動欣慰,石玉璃覺得許是自己想多了,或許皇上只要人衷心於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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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裡,太子除了太子服,跪在地上,皇帝坐在龍椅上,身邊唯有大太監李安一人。
“早年你也做過錯事,朕也沒有處罰你,你還是太子,朕就不明白,就這麼幾年,你就等不得了嗎?”
“哼,父皇說的好聽,若當真是不處罰我,又爲何處處爲難於支持我的大臣!若當真不怪罪於我,又爲何叫鎮北侯查我!”
砰!
一個茶杯被扔在太子面前,四散碎裂。
“朕是查你嗎!朕查的是銀礦私礦!沒想到把你揪了出來!你現在還有臉說!咳咳…”
“皇上,保重龍體纔是啊。”一旁的李安見皇帝有些咳,趕忙端上一杯茶。
皇帝卻伸手拂開,平了平心氣接着道:“我瞧着你這次準備充足,兵將、武器、內應都有了,這麼些年,沒閒着吧,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準備謀逆的?”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朕只是想知道你是什麼時候有的這個心思,前幾年…前幾年秋獵的時候,有反賊闖入圍場……是你嗎?”
太子一時有些靜默。
“那一年,你依舊還是羣臣稱頌的太子。”
“是,我還是那個羣臣稱頌的太子,可是父皇,做一個這麼完美的太子有多累,大臣看着我,百姓看着我,兄弟們看着我,父皇也看着我,我努力了又努力,才維持好一個太子的形象,可是父皇呢!父皇從那時候就開始叫三弟五弟六弟入朝,六弟當年才只有現在八弟這麼大吧!父皇將六部分給他們,可曾想過我!我是太子,我還是太子呢兄弟們就開始分權了!我若是不爭,過幾年誰是太子還難說呢!”
“荒唐!你就這麼容不得人!以往的賢明莫不是裝的嗎!”皇帝怒道,“是誰?是誰給你說的這些,是哪個教的你這些!”
“沒人教兒臣,這點事,兒臣還看的明白。”
啪!
皇帝一掌拍在御案上,怒道:“看得明白,你看明白個屁!”大喘了幾口氣,撫了撫胸口,接着道,“你就沒想過失敗的下場嗎?”
“怎麼會沒想過,自從秋獵那一次,兒臣就知道,結局早晚都是一樣的罷了。”
皇帝聞言起身,走到御臺下,低頭對太子道:“你是後悔做了呢,還是後悔沒成事?”
“沒什麼可後悔的,兒臣既然做了,那後果就該兒臣自己擔着了。”
“嚯,你還是個大丈夫呢!哈哈哈哈…”皇帝聞言捂着胸口大笑了起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要害死的不只是皇帝,還是你的父親!!自從你大哥死後,朕就立了你做太子,朕這麼多皇子裡,最看重的就是你!”
“父皇既然看重我,又爲何要扶植我的兄弟同我分庭抗禮!太子,什麼太子,父皇當年明明是想要立大哥做太子,大哥去了,才改立的我,若不是當時父皇已經當着衆臣說要立太子,恐怕當年也不會有兒臣這個太子了!”
“荒唐!便是朕說了,若是當年不想立太子,有的是辦法!想來當年還真是不如不立太子,也省的養的你心大!”
“父皇說的是,若是大哥在,今日謀反的就是大哥了!”
“你!你自己做錯事,竟然還想拉上你大哥,你大哥纔不是你這不忠不孝的東西!”
“只可惜,大哥已經死了。”
“你!”皇帝怒指着太子,一口氣沒喘上來,撫着胸口身形晃了晃。
“皇上!龍體爲重啊!”李安趕忙上前扶住。
皇帝拂開李安,深吸一口氣,道:“爲何要殺輔國公?”
“輔國公?兒臣爲何要殺他,也未曾要殺他。”太子垂眸沉思,“是他!竟然是他!是他出賣了孤啊!哈哈,原來竟是他,兒臣只以爲他平日是爲了避嫌,沒想到卻是將親生女兒也搭上了,可真是好狠的心!”
皇帝聞言眯了眯眼,道:“這麼說,你不知道此事?”
“哼,兒臣已經是如此下場,承認與否又有何干?”
皇帝盯着太子看了幾眼,左手轉着常年帶的佛珠,沉吟了一會才道:“來人,帶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