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重重圍攻之下,藥香已然心死如灰,今天看來她是跑不掉了。但只要不供出柳氏她就還有一線希望,抱着這樣的堅持,她死死硬撐着一口咬定事情是她個人所爲,看得原本憐憫她的家丁都有些想打她。
白岸汀倒是不急,藥香既已承認事情是她做的,那後面的事就好辦了,她還真不信藥香能對柳氏有多忠心耿耿,不過是誘惑或者威逼不到罷了。
“既然你說是你自己做的?原因呢?”
藥香轉了轉眼珠,現在她倒是冷靜下來了,腦子也動得極快,隨口便說出了某日江氏刁難她的假事,她心中憤恨難平之下,纔會不理智的做出這等事,說着還梨花帶雨的哭訴自己知錯了求白岸汀原諒她。
看得一旁的僕人又有些心軟的要同情她來。
白岸汀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藥香眼也不眨的看着,恨不得立刻往她的茶水裡下毒,白岸汀大約猜出了她的心思,大口喝了一杯茶,還得意洋洋的撇了她一眼,以正自己活得好好的。氣得藥香又是大哭起來,不懂的人還以爲她真是知錯在懺悔的樣子呢。
“你也別先着急哭,我先給你說清楚,這事兒擺在這裡,你既然認了,不但我白府容不得你,恐怕你還得上牢裡呆上十幾年或者二十幾年?不過你也知道我爹是極心疼扶雨的,他要是生氣了,非要治你個死罪,那我也沒辦法了。”
藥香聽得仔細,連哭聲都沒有了,白岸汀這話說完她臉瞬間就煞白,身子也忍不住微微鬥了起來。白岸汀效果達成,便起身走進,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安撫道:“大小姐我不傻,這件事,在我爹回來之前,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說不定我還能幫幫你,若果你希望某人能救你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你知道什麼人的嘴巴最嚴,最讓人放心嗎?”
藥香悄悄的偷看她的臉,原本還和顏悅色的白岸汀臉色突變狠狠道:“死人的嘴巴最嚴。”嚇得藥香又是大哭起來,白岸汀煩得不行,便失了耐心,踢腳用力踹了她一腳,她是很喜歡看困獸之鬥,但她耐心有限,她必須趕在白敬業回來之前搞定藥香,眼看時間就不多了,這話她雖然聽進去了,心裡也開始猶豫了,但她畢竟不是柳氏,相比起來,藥香寧可還是相信她。
利誘不夠,那就威逼吧。
“藥香既然不願意說話,那咱們換個方式談談吧,來人上家法!”
原本還哭着的藥香一聽家法二字,嚇得岔了口氣,白眼一翻就暈死過去,白岸汀也不管她,命人打了盆水,照着藥香的頭就倒了下去,一個激靈,藥香又醒了過來,見到眼前的一切還恍恍惚惚的覺得好像在做夢,知道下人將法具擡了上來,她在白府呆了這麼久,家法也見識過,一套下來,不死也得殘廢,她可不想受這個罪,白岸汀神情冷漠不像是嚇她的,事到如今,她是真怕了,白岸汀說得也沒錯,她被抓住了,柳氏極有可能會殺她滅口,即便她能得到柳氏幫忙,要想逃出去又有多麼的難,她不是不知道。倒不如現在承認,還能祈求大小姐看在她幫忙拉下柳氏的份上,幫幫自己。
想到這裡藥香豁然開朗,便也不再掙扎,匍匐在地爬過去抱着了白岸汀的腳:“大小姐,我說我什麼都說,不要用家法。”
白岸汀也鬆了口氣,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再溫柔的俯身摸了摸她的臉:“你看,早說不就好了嗎?還吃了這麼多苦,這小可憐樣。”
叫人解綁之後,白岸汀端坐在椅子上,藥香跪在地,法具已經被撤去,她緩緩開口:“這件事,是誰指使你做的?”
“是……是柳姨娘……”
“哦?是真的?你沒有騙我?”白岸汀說。
“是真的,奴婢沒有騙您,真的是劉姨娘讓我做的。”藥香很誠懇的說着,表情極爲認真,周圍的人也便相信了她的話。白岸汀見此情景,輕笑一聲。
這時,白敬業下朝回來,只見慧苑亂哄哄地,想起病榻上的白雨扶和淚眼汪汪的江氏,不由得擔心起來,連忙來到了慧苑。
剛到門外,便看見衆下人在圍觀,竊竊私語。
“咳咳!”白敬業輕咳一聲。
“老爺。”衆下人低下了頭,大氣都不敢出。
白岸汀聽到外面的動靜,心知白敬業來了,便向江氏使了使眼色,江氏便哭得更兇了。接着,白岸汀也眼睛擒淚,一副悲傷的面孔,痛徹道:“你們的心好歹毒,平時你們張揚跋扈,對我和母親橫加刁難就算了,對我弟弟,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你們也下得了手,你們……呼!”白岸汀深呼一口氣,哽咽地說不出話。
這時白敬業已來到,剛好聽到藥香的話,不由疑惑地問:“怎麼回事?”
“老爺,您要爲我們做主啊!”江氏說着又哽咽了起來。
“老爺饒命啊!小的只是奉命行事的。”藥香渾身發抖,對着白敬業磕頭如蒜到。
白敬業疑惑着,“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這時,白岸汀又向翠兒使了使眼色,翠兒見狀,開口說到:“老爺,藥香下毒謀害四少爺,被抓了個正着。”
“什麼?!”白敬業如驚天炸雷般,“你竟敢做這種事!!來人,家法伺候!”
藥香嚇得立馬攤軟在地。
“爹,藥香一人不可能做這些事,幕後必有主使。”白岸汀聲音急促,眸中的清淚閃爍不止。
白敬業眼中似有熊熊焰火,一腳踢到了藥香:“你爲什麼下毒?還不快從實招來。”
而柳氏那邊,“不好了!”一個下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慌什麼,天還沒蹋下來。”柳氏故做震定,實着雙手發麻,雙腿發抖。
“老爺,老爺……”嚇人囁喏着說不出話來,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說”柳氏扶了扶桌角,強定了心神。
“叫您去回話。”
咚地一聲,柳氏再站不住,跌坐在了地上,“快去請少爺。”
“是”
柳氏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着,裝做氣定神閒地前往慧苑。
只見白敬業在上首坐着,江氏在旁邊抱着白雨扶小聲哽咽着,白岸汀在安扶着,藥香在下面哆哆嗦嗦地低頭跪着,一副要倒的樣子。
這時,柳氏進來了,曲身微微一俯便了事,坐在了下首。
白敬業冷眼看着,突然一聲驚雷,“大膽!”
柳氏心虛地驚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喲,老爺,這是怎麼了?瞧,把妾身嚇得。還有,藥香,你怎麼跪在那,還不扶我起來。”柳氏故作震定地邊站起來邊說到。
“跪下!”白敬業厲聲道。
柳氏見狀,頓感不妙。但仍撐着,“老爺,今天這是咋了……”未說完,便被白敬業一聲厲呵打斷。
“還不跪下。”
這次,柳氏再也頂不住了,咚地一聲……便跪了下去。
看着柳氏的樣子,衆下人低笑着交頭接耳,平日裡柳氏經常打罵他們,曾經囂張跋扈的她也會落到今日的下場,一些人心裡也暗自解氣。
此時,白敬業的臉更沉了。
白岸汀觀注着這一切,心裡冷笑着,“柳氏,沒想到你還有今日吧!活該!”
“柳氏,藥香指認你是毒害雨扶的幕後黑手,你怎麼說?”
柳氏趕緊捶着地,哭嗆着說:“老爺,冤枉啊!我怎麼會呀!平日裡我爲這個家勞心勞肺,嘔心瀝血,如今就換來如此待遇,老天啊,你讓我死了算了……”說着,就起身欲撞牆。
柳氏身邊的丫環精明地抱住柳氏,勸說着,咒罵着藥香,“藥香,平日裡夫人怎樣待你的,你好好說話,別被某些人給利用了。”說着,眼睛便看向了江氏和白岸汀這邊。
白岸汀看見白敬業順着目光看向了自己和母親,心裡暗道不好。
白岸汀眼睛一轉,開口道:“我以爲大家都知虎毒不食子,哪知今日才知,連三歲小兒都朗朗上口的故事,居然還有人不知,這多好笑,是吧,爹!”
白敬業點了點頭,目光又看向了柳氏。
白岸汀暗鬆了一口氣。
柳氏見狀又裝瘋賣傻起來,“你讓我死了算了……”
“胡鬧!你裝什麼?你這樣子成何體統?”白敬業擒住跪在地上的柳氏,表情猙獰,手掌用力。
“老爺!”柳氏被白敬業抓得手臂生疼,她擡起頭,露出梨花帶雨的嬌小面龐,眼中還盤旋着淚滴,順着眼尾流下,惹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