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聽了下人傳回來的消息,不禁暗自得意。柳氏心想她果然猜的不錯,恐怕用不了幾天,這白府的主母就該換人了。俗話說,母憑子貴,儘管扶風是庶子,但只要那個白扶雨死了,扶風就是當之無愧的白家繼承人。哪還管他什麼嫡子還是庶子?血統是同樣的,要說差異也不過是正側的差異。先時有多少女子,憑藉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麻雀一朝變鳳凰,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她柳家清白,柳氏自然也不比那些女子,但柳氏仍會時常嫉妒那些女人的好命。不過,不管怎麼說,她馬上就要成爲白府的主母了,想想就有些激動,對於那些成爲鳳凰的女子,她也不在意。
柳氏爲了與這事撇清關係,想想還是去趟慧苑吧。畢竟江氏還是白家的女主人,而且其他姬妾都去過了,如果她不去的話似乎也說不過去。正好也可以去探探虛實。打定主意後,柳氏召來貼身丫鬟藥香,二人帶了些名貴的補品藥物就急匆匆的趕去了了慧苑。因爲白扶雨正在慧苑,柳氏怕惹上不乾淨的東西,決定速去速回,畢竟還是要做個樣子的。
柳氏前去慧苑看望江氏時,恰巧白岸汀也在。白扶雨快,白岸汀就是日夜住在慧苑,也沒有人會說什麼的。但是於禮數不合。所以對於白岸汀也在慧苑這一點,柳氏並未懷疑,如果白岸汀不在,那麼她纔要細細的考慮事情的真僞。
“夫人好。”柳氏上前福了個身,禮不可費,儘管給江氏請安她十分不願。沒事的,她這個主母當不了多久了,柳氏在心裡安慰着自己。江氏似乎正沉浸在即將失子的痛苦中,對柳氏的請安恍若未聞。半晌,還是白岸汀注意到了她,“柳姨娘快快起來吧,日後的事還需要您多照拂着。”白岸汀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柳氏發現,白岸汀眼角還有兩行清淚,未及擦乾。
柳氏起身,從進來到現在她並沒有見過病重的白扶雨,本想問問,但轉念一想,許是被抱到裡屋了吧。更重要的是,柳氏怕她這一問,再引起有心人的懷疑。
“夫人,小少爺福大命大”柳氏說完後頓了頓,她這句話連自己都不信,但江氏並沒有看她,柳氏估計江氏所受打擊太大,可能有些精神失常,如果真的這樣,那麼柳氏將會好好的慶祝一番,畢竟,沒有哪個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是個精神失常的人。柳氏繼續道,“應該不會有事的。更何況不是還有咱們白府的歷代祖宗保佑着他嗎?”柳氏說完後,覺得此行已達目的,不想繼續待下去了。
白岸汀聽完她這番話,暗暗皺眉。好大的口氣!柳氏不過一個妾室,居然還敢稱“咱們白府”,她想這主母的位子想了多久了。柳氏,她絕對不會放過柳氏的,白岸汀想。
“姐姐,我給扶雨帶了些補品,哦,還有那株人蔘,那可是妹妹花費重金購得的。姐姐不要辜負妹妹的一片心意啊!妹妹還有些事情,就先行告退了。”柳氏硬是幾滴眼淚,一副慼慼然的樣子。
姐姐?白岸汀在心裡冷笑。誰和她稱姐道妹?她配嗎?當初的糕點一事,毒蛇一事,甚至柳絮一事,怎麼不見她顧念姐妹之情?而且,她帶來的補品藥物,有沒有毒還是兩說呢,誰敢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縱是那株人蔘無毒,縱是真的花千金夠得,白岸汀也不會感激她半分。這些年柳氏手握白府財權,都不知道中飽私囊了多少。更讓白岸汀生氣的是,柳氏來了前前後後不足一盞茶的時間,甚至連坐都沒做,這就想走了?她的耐心也太低了吧。
正好白岸汀還愁找不到理由把她趕出去,既然她想走,那就隨她吧。反正她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就讓她先得意這幾天。
“姨娘也累了,好生回去歇着吧,恕元娘暫不送客了。”白岸汀淚眼婆娑道。
柳氏聽得此話,彷彿得到大赦的命令,道了幾句客氣話,趕忙拉着藥香離開了這個陰氣森森的地方。
在柳氏走後,白岸汀擡頭抹去眼角的淚水。既然做戲,那麼就要做足。唱到一半的戲算什麼呢?白岸汀知道,柳氏前來,大概假借送藥爲名,來看看白扶雨是不是真的重病不治了。如果讓柳氏輕易的見到白扶雨,此刻會打消她的疑慮,但不消半天,她就會起疑。倒不如營造一個白扶雨病到不能見人的地步的假象。以假亂真,白岸汀還記得前世時,柳氏不是最愛用這一招嗎?那就看她自己會不會中招。
白岸汀輕拍母親的肩膀,“一切有我。”白岸汀俯身在她耳邊說道。白岸汀做足了戲份,也與江氏告別了。
翌日,是每月發放月奉的時間。正因爲這個重要的日子,沖淡了幾分籠罩在白府的悲傷的氣息。月奉本是該白岸汀發的,但從昨日起,白岸汀把她在府中的一切權利全都轉交給了柳氏。對柳氏的能力,大家是認可的。畢竟在一年前,可是柳氏掌握着白府的權錢。白岸汀把權利交還柳氏時,柳氏並未起疑,她這幾日需要好好安排白扶雨的事,哪有空打理偌大的白家?所以當時柳氏說暫時替她掌管,等日後再還與她,這不過是個客氣話罷了。反正是白岸汀自己送來的,假裝謙讓,不能讓人看出她很想要權的內心想法。
當下人領到這個月的奉錢時,個個都傻眼了。不對啊,她們翻來覆去的把銀兩數了好幾遍,怎麼比以前少了足足三分之一?
與此同時,白岸汀也拿到了她的月奉。她看了遍裡面的銀兩,冷笑了聲。很好,柳氏果然沒有讓她失望,事情正在朝着她所設想的方向發展,好的很呢!“姑娘,我的奉錢不對啊!”一旁拿到月奉的翠兒嘟囔着。“姑娘姑娘,我的月奉也不對啊。”整個豐苑沸沸揚揚,領完月奉的丫鬟僕役們都來找白岸汀做主了。何止她們?白岸汀的月奉也少了一部分。她真的沒想到,柳氏居然敢剋扣衆人的月奉,包括白岸汀的。
也不知柳氏是真蠢還是假蠢,即便再想弄財,她也應該好好打算,而不是剋扣衆人的月奉。這樣不用白岸汀暗地裡籠絡人心,柳氏自己就已經把人心推向白岸汀這邊了。如果柳氏想通過月奉一事來試探白岸汀的話,那麼她就真的失算了。柳氏此舉,白岸汀求之不得呢,又怎會阻止她這等愚蠢的行爲?白岸汀之所以把權勢還給柳氏,就是想抓她的把柄,卻沒想到,柳氏竟然露出這麼大的把柄給她。看來老天都站在她白岸汀這邊。
不出半個時辰,幾乎整個白府的人都聚集在了豐苑門口。而毫無例外,他們都在要求白岸汀出面給他們做主。所爲的,正是月奉一事。僕人們都知道,江氏已經幾年不管事了,而且目前小少爺生死未卜,他們不敢去慧苑嚷嚷,免的打擾了夫人和小少爺。而白岸汀主事的這一年來,府中事情均被打理的井井有條,他們信得過白岸汀,故而來找白岸汀爲他們做主。
白岸汀讓翠兒把人都請到空曠的院落裡,她出言安撫,“此事我已聽豐苑的人說過了。想必是柳姨娘記錯了罷,大家莫急,這事我再問問柳姨娘,一定給大家一個交代。”
“大姑娘,我們都信得過你,但是,我們信不過柳姨娘。這事,還勞煩大姑娘收回柳姨娘的權利,她一個妾室不過就是比我們的地位高一點點,居然還剋扣我們的月奉,不行,此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大家說是不是?”此時,一個小斯發言,衆人皆附和道,要求柳氏給他們一個交代。但他們又需要一個領頭人,所以想到了公正無私的大姑娘。不過他有一點說的是對的,柳氏只不過是一個妾室,她的地位也就是比那些丫鬟僕役高一點點,要說濫用職權,她還真的不配。
“大家稍安勿躁,我覺得柳姨娘也不是有意的,這事我會與她細說。還望大家諒解。”白岸汀一番話說的低眉順耳,衆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大家都信任大姑娘,沒一會兒時間,也陸續的離開了。
柳氏那處。她聽到藥香稟告消息時,正在品茶。她聽完了白岸汀的那番話,甚是得意,一個不留神把茶葉吞進了腹中。不過她也沒管那麼多了,看來,白岸汀還挺識時務的。柳氏暗自點頭。白岸汀知道,白扶雨一死,江氏勢必一蹶不振,所以對於柳氏剋扣月奉一事,白岸汀沒有像他人一樣表現對柳氏的不滿,反而還幫着柳氏說話。如此說來,白岸汀定是堅持不下去了。柳氏大笑。只是,剋扣月奉這件事,本是柳氏爲了試探白岸汀的態度,最終卻害了她自己。
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