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詢問祁景書的去向無果之後,白岸汀本想着,既然他是爲了自己纔去勞苦奔波,調查真相,那麼自己也應當趕快養好傷,以一個積極陽光的狀態等他回來。
但是接連過了好多天,祁景書也沒有回來,有好多次白岸汀在牀上躺着,腦子裡回想着兩人過去的點點滴滴,有些欣喜也有些心酸,欣喜兩人遇見彼此,相依爲伴,心酸兩人曾不顧彼此,爭吵不休。
但曾經那些美好的一切都讓白岸汀覺得動容,常常想着想着便有幾滴淚劃過臉頰,墜落手心,又悄然散去。
沒有一點消息,白岸汀的心裡也開始有了變化,最初她只是安靜地等他回來,但是漸漸的,白岸汀心中越來越覺得不安,而且府裡的氣氛也有些怪異,一切一切的事情就好像石頭一樣慢慢壓在了白岸汀的心上。
有閒功夫的人就是容易胡思亂想,而且重生之後,白岸汀看事情的很多觀點都變得不一樣了,同樣身爲女子,現在的白岸汀對事情的察覺能力也敏銳了很多。
白岸汀不禁想到,若他真的是出去調查自己被綁架的那件事,不可能這麼多天來,都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即便是祁景書有要事在身,忙不過來,那他最少也應當派個手下或者侍衛,回來報個信,讓大家安心。
起碼在白岸汀心裡,祁景書絕對不會是這種不顧他人感受,說消失就消失的人。
況且最讓白岸汀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就是東方朔好像一直在躲着自己,最開始的兩天,東方朔每天都往白岸汀這裡跑,不說十回起碼六七回也得有了,但是漸漸的,東方朔來白岸汀這裡的次數也少了起來,並且跟白岸汀對話的時候,東方朔的眼神總是有些閃躲,不敢直視白岸汀的眼睛。
東方朔與祁景書和白岸汀的關係極爲親密,憑藉一身高超的醫術,曾多次救兩人於水火之中,就如這次,白岸汀的蠱毒中的如此之深,東方朔也能巧妙化解,令白岸汀安然無恙。
東方朔不僅醫術超羣,而且醫德高尚,但凡是他看過的病人沒有一個不稱讚他華佗再世,醫聖下凡的,所以,東方朔如果不能確定白岸汀身子完全修養好,他是不會這麼隨意放由白岸汀不管的。
白岸汀早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只是一直不敢去證實自己的猜測,怕猜對,又怕沒猜對。
於是等到這天東方朔再次來查探白岸汀的病情的時候,不等東方朔開口,白岸汀就先按住了他的手腕盯着他問道。
“景書到底在哪裡?”
白岸汀雖然現在身子正虛弱,但是抓在東方朔手腕上的力度卻只重不輕,因爲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所以白岸汀的臉色還是顯得有些蒼白不帶血色,東方朔身爲朋友,同時也作爲一個醫者,看着白岸汀的這幅模樣突然有些心疼。
“白姑娘。”東方朔微微皺了皺眉頭,被白岸汀抓着的手也漸漸握緊了拳頭,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出事情的真相,若是說了,憑白岸汀的性子,勢必要殺到天山,跟那雪女決一死戰,哪怕她的實力遠在雪女之下,她也定會拼死一搏,到時候,祁景書一定不會就這麼讓白岸汀去白白送死。
同時自己答應了祁景書的事,也就算作廢了。
可若是不說,白岸汀還是不會輕易罷休,萬一一時氣急,原本就虛弱的身子,怒火攻心,怕是病情又會加重,那祁景書用自己的自由換來的雪蟾,還是等於毫無用處。
東方朔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緩緩擡頭看着白岸汀搖了搖頭。
“白姑娘,你體諒一下我,我不能說,你只要安心養傷,王爺很快就會回來了,我現在只能告訴你的是,王爺現在身處偏遠的地方,但是性命絕對無攸,你大可放心。”
白岸汀神色微動,大病初癒之後,她的臉色看起來也是好了許多。她的眉宇間有着隱隱的擔憂,語氣聽起來卻是十分的嚴肅“東方公子,你這麼說,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說完,白岸汀便掀開被子下了牀,東方朔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想要攔住她,可白岸汀卻大力甩開了他的手,這一甩倒好,東方朔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反而是白岸汀被自己的力道晃得有點站不穩。
東方朔伸手扶住白岸汀,又扶她到牀邊坐下,站在她的面前,伸手替她按了按兩邊的太陽穴,又沿着額頭一直到後頸,一下下地按着,東方朔的手藝就是厲害,沒幾下白岸汀就清醒了許多。
“白姑娘,氣大傷身,你萬不可氣性如此大,帶你身子恢復了,我定會告訴你景書的下落。”
“你不告訴我,自然會有人告訴我。”白岸汀依舊倔強地不肯聽他的話,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門口,還回頭往東方朔的方向瞟了一眼,“別跟着我。”
說完,白岸汀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其實雖然就這麼跑了出來,但是白岸汀心中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不知道哪裡才能探得祁景書的消息。
東方朔怕白岸汀情緒太過激動,便沒有跟上她,反而是派了兩個侍衛暗中跟在白岸汀身後,以防萬一。
於是白岸汀便這麼沒頭沒腦地到處走着,白岸汀邊走邊在腦子裡想象着祁景書有可能會發生的狀況,最壞的一種情況,就是祁景書死了,但是這應該不可能,就算府裡的人再怎麼會掩飾,也不可能把這麼大的事瞞着白岸汀,所以應當正如東方朔所說,祁景書的性命並無大礙,但是究竟會是什麼事,讓這麼多人都瞞着自己不肯讓她知道呢?
白岸汀絞盡腦汁地想也還是想不到,大概是此次中蠱太過勞心傷神,將她的精力耗掉了大半,所以現在白岸汀稍微一動腦子,便覺得有些呼吸困難,難以承受。
大口呼吸的時候,白岸汀纔回過神來往周圍看去,自己原來正身處鬧市之中,有不少人正向自己看過來,還嘴裡唸唸有詞地指指點點,白岸汀往自己身上一看,竟然凌亂得很,都怪自己走得太急,來不及收拾,穿着裡衣,披了件薄紗就出來了,而且一直在家裡養着,也沒有梳洗打扮,整個人看起來奇怪極了。
白岸汀苦笑着搖了搖頭,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算了,還是繼續找人問問吧,白岸汀看了看自己所處的地方,似乎離宋君揚的府邸最近了,宋君揚是個有才之人,與祁景書很對脾氣,經常一起商量政事,對政治經濟的看法一直很一致,所以憑藉兩人的關係,宋君揚一定知道祁景書身在何處,於是白岸汀便向宋君揚的府邸方向走去。
“君揚,你覺得此事應當如何解決啊?”玉蘅坐在桌子上擺弄着宋君揚的幾本古書,翻了幾頁後側頭看着宋君揚問道。
玉蘅雖然平時處事方式看起來很雷厲風行,我行我素,但是有時候仔細瞅瞅卻是有些調皮的,特別是在宋君揚面前的時候,那一絲俏皮顯得格外惹眼。
“你何時能穩重一些?”宋君揚看他坐在桌子上,腿還懸着前後晃了晃,這幅樣子,讓宋君揚不禁笑着搖了搖頭。
“穩重又不當飯吃,該穩重的時候我自然就穩重了,到時候你可不要被我給嚇到了!”玉蘅輕輕勾起嘴角笑了笑,一個男孩子,笑死來卻總是甜得很,只要他一笑,宋君揚就覺得好像有光照進了心裡,暖和得很。
“行,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不介意。”宋君揚又笑了笑。
“王爺這次的事情,說好解決也十分好解決,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兩人玩笑過後,很快恢復了一本正經的狀態,宋君揚合上面前的書,看着玉蘅說道。
“時間問題?”玉蘅有些疑惑,微皺着眉頭奇怪地看着宋君揚。
“對,就是時間問題,王爺派人帶回來的那隻用來救岸汀的雪蟾,是王爺用自己三年的時間換來的,那雪女的條件不過就是需要王爺陪她三年,這不就是時間問題嗎?只要到了時間,王爺自然就回來了。”
宋君揚倒是分析的頭頭是道,讓人找不出任何破綻來,玉蘅的腦子也不是拿來做擺設的,他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看了一會兒,又擡起頭來說道。
“可是三年並不短啊,三年裡什麼都能發生,生個孩子都會叫爹孃了,何況這朝堂之上的事,瞬息萬變,誰知道王爺不在的這三年裡會發生什麼!”
玉蘅想的倒是周到,考慮到了朝堂之上的事,宋君揚剛想繼續分析,卻被響亮的開門聲打斷了。
兩人向門外看去,此時白岸汀正扶着門框怒氣衝衝地看着玉蘅和宋君揚,一步一步邁進了書房。
“你們就是這麼瞞着我的?”白岸汀氣得身子都有些發抖了,但是卻強撐着質問着兩人。
“王妃”玉蘅一看是白岸汀,頓時傻眼了,趕忙蹦下桌子向白岸汀走過去,“王妃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