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的鬧劇自然有人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祁景書,晚上他回來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白岸汀。
“岸汀。”一進門,祁景書就將人抱在懷裡,輕聲問着,“今日可是不高興了”
“沒有!”白岸汀往旁邊偏了偏,眼睛一會兒看燭臺一會兒看帳幔,反正就沒落在祁景書臉上,不是生氣又是什麼。
“還說不生氣呢?平日你沒事不要和南苑那人走到一起,不然氣傷身了可怎麼好。”
祁景書將白岸汀一縷秀髮繞在手上玩,臉上帶着笑意,他就喜歡白岸汀小小生氣的模樣,要是成日裡都像進宮那麼穩重,豈不無趣。
“躲開!”白岸汀氣怒的扯回自己的頭髮,“滿王府都是你的眼線,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何必來問我。”
“冤枉啊,我怎敢在王妃身邊安插眼線,只不過是翠兒告訴我了些事情,翠兒可是你的貼身丫鬟。”
“還不是被你收買了!”
要是祁景書回來收拾之後便睡下了,白岸汀定會當他累極,不忍鬧他,可他這樣哄着,她小脾氣不自覺的就上來了。
“嗯,是我收買的,我不也是擔憂你麼,我一回來便有個人給我報告你一日的事情,就像我這一日都陪着你,多好啊。”
祁景書小心哄着,又像摸貓兒一樣的摸了摸白岸汀的頭,給她順着貓,可還沒摸幾下,就被人一巴掌打開,“好什麼好,你就不能在府裡多留些時間嗎?”
本來什麼事都沒有,可這麼一說,白岸汀還委屈上了,掙扎着就要起身。
“好好好,我日後多留些時候啊,是我錯了。”
祁景書一邊將人摟好防止她傷了孩子,一邊誠懇的認錯,眼裡卻含着笑意。
“哼!”白岸汀還是哼了一聲,很是嫌棄的站了起來,“身上一股子什麼味兒,臭死了!”
祁景書本不覺得有什麼,被白岸汀這麼一說,這才仔細的聞了聞身上,果然一股胭脂味兒。
“岸汀你要信我,我就去坐了會兒,什麼都沒幹,就惹了這一身味道。”
看到祁景書誠懇的認錯,白岸汀上下瞧了他幾下,這才冷哼一聲,“還不去洗乾淨!”
“好好好,馬上去。”祁景書好脾氣的去了,只是臨走前在白岸汀臉上啄了一下。
白岸汀這一日鬧脾氣,也只當個玩笑,沒往心裡記,誰知道祁景書說到做到,出去的時間大大減少。
這樣幾天下來,白岸汀反而有些擔心,祁景書被刺殺之後,雖然安全回來了,可大王爺在這期間下手,損了三王這邊不少的勢力,現在再籠回來,可得費一番心思,祁景書不忙怎麼可能。
白岸汀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妥,有一日便問了,“景書,你經常待在府裡,那些勢力怎麼籠絡回來呢?”
她本是擔憂一問的,可祁景書居然調笑着回答:“再多的勢力,哪兒有岸汀你重要。”
被這話說得老臉一紅,白岸汀再不管祁景書的事情。
因爲祁景書在府裡時間多了,自然地跟着來訪議事的也多了些,來得最勤的,便是四王爺祁景燁。
這一日,白岸汀正歇了午覺起身,便被嚇着了。
嚇着她的不是旁人,就是安靜坐在院子裡的皇后!
皇后私下出宮,只簡單的着了一身素色襦裙,可畢竟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就是衣着再普通,往那兒一坐,也足以讓人小心規矩。
白岸汀出了房門就明顯發現,平常十分跳脫的下人,眼下一個個乖得跟個鵪鶉似的,就連翠兒,也只敢揹着皇后吐吐舌頭。
“拜見皇后娘娘。”白岸汀幾步上來,正要行禮,便被皇后攙扶了起來,皇后還半是和藹半是責備,“如今都有了這麼重的身子,怎的還行禮。”
“規矩不可費,皇后娘娘鳳駕,怎能不行禮。”
白岸汀相信皇后說讓她不行禮的話是真的,可她卻不能這麼做,被皇后攙起來和好端端站着,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也就你了,老守着這些規矩。”
皇后和善,陪着白岸汀說了好一會兒話,關照她衣食,又摸了摸胎兒,說了好一番孕期需要注意的事情,雖然每次見到皇后,她都是這些話,白岸汀卻不沒表現出半點兒不耐。
一方面是出於對長者的尊重,一方面是好不容易皇后對她的態度有了改觀,白岸汀當然是要倍加珍惜。因爲皇后是祁景書的孃親,如何白岸汀也會好好待她的,即便是從前的時候,皇后百般刁難,白岸汀也沒有表現出過任何的不耐煩,更何況是如今呢?
白岸汀溫和乖巧的聽着皇后說話,宛若一個聽母親絮叨的女兒。
“岸汀啊,本宮知道你與景書感情深厚,可也不急在這一時不是?”
說了好一會兒關於胎兒的話,皇后突然冒出這句話來,白岸汀被問懵了,“岸汀愚鈍,不明白皇后娘娘何意。”
皇后和氣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指着桌上一個鴛鴦戲水的香囊,“這東西做起來最是傷眼睛,你們倆伉儷情深,不急在這幾個月,定要這時候送景書個香囊做什麼。”
白岸汀這才知道是誤會了,“皇后娘娘可別說了,這東西一看就是女紅極好的女子做的,我哪兒做的出來呢。”
皇后眼中有東西一閃而過,白岸汀正眯眼笑着,沒瞧見。
“這香囊確實針腳細密,兩隻鴛鴦繡得栩栩如生,不知是誰做的,定花了不少心思吧。”
“是呢。”白岸汀拿起香囊看了幾下,不說她都忘了,上午岸芷那妮子便過來了,讓她幫忙看這香囊,不過才說了幾句話,便放下香囊走了,也不知這一日去做什麼了,連個人影兒都沒見着。
“這是我家小妹白岸芷做的,小孩子做東西來,花了十成十的心思,也不知熬了多久。”
白岸汀讚歎着,這香囊一看就是要送給祁景燁的,女生外嚮啊。
她這才明白,岸芷每日都忘她這兒跑,打的是看她的名義,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便不見人影,定是去見祁景燁了,還打着來看她的名頭,等晚上見了人,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
“哦,真是個靈巧的丫頭。”皇后嘴上這麼說着,眼中卻沒有多少讚歎,據她所知,白府三姑娘,並未許配人家,可眼下香囊都做出來了。
私相授受,作爲母儀天下,爲天下女子表率的皇后自是不喜得很。
“翠兒,把香囊給三小姐送過去,不然一會兒她該忘了。”
白岸汀只顧着香囊,想着白岸芷好不容易繡好,肯定想要第一時間送給祁景燁的,自然就忽略了皇后的臉色,一不小心,就給自家小妹挖了個大坑。
皇后又和白岸汀說了會兒話,便起身回宮了。
“娘娘我送你。”白岸汀趕忙起身送人,卻被皇后阻在院門口,“就到這兒吧,你身子重,好好歇着,本宮不在乎這些個虛禮。”
白岸汀只得乖巧應下,叫了幾個下人給皇后引路。
皇后是禮儀規矩的典範,雖然到了三王府一應儀仗從簡,可通身的氣度卻不是假的,端正在廊下走着,老遠的奴僕看見都不自覺的斂聲屏氣,小心退後一旁。
一片安靜中,突然幾聲嬌笑傳來,“給我!給我!祁景燁!”喊話的明顯就是一妙齡女子,若是旁人,定會說這女子嬌俏可愛,可在一片肅穆安靜中,這人莫名的,便錯了幾分。
尤其是站在拐角的翠兒,一看皇后的臉色,便知道事情大條了,偏生她又不敢動,直急得一腦門的汗。
就在翠兒焦急無措之時,那嬌笑女子追着跳着,後退着轉了拐角,正迎面碰上皇后,不是白岸芷又是何人。
白岸芷雖然不認識皇后,可見周圍一堆人都規矩站着,大氣都不敢喘,也知道眼前之人身份非凡,只能縮縮脖子,正要見禮,皇后卻冷臉一呵,“大聲喧鬧,成何體統。”
白岸芷就有些不服氣,也不行禮了,直挺挺的站着,“我哪兒有不成體統,嬉鬧是人之本性,要是所有人都成了個古板樣子,那還有和樂趣。”
她說此話本無心,可落在皇后耳朵裡卻像是說皇后古板,皇后如何能忍,“不知悔改!你是哪家的小姐!”
問這話的時候,祁景燁終於追了過來,正要抓住白岸芷,卻看到了臉色冷沉的皇后,嚇得臉都變了。
“拜見皇后娘娘。”
“景燁?”皇后看了眼祁景燁,又看了眼兩人的距離,臉色更是不好,“你居然認識這等女子?”
一聽這話,白岸芷可不服氣了,她怎麼了,是哪等女子,難道和祁景燁相識難不成還辱沒了他麼?
“是,這是白家的三姑娘白岸芷,是一等一的好女子。”
祁景燁說話間看向白岸芷,目光中滿滿都是柔情。
“一等一的女子?”皇后簡直要氣樂了,這白岸芷渾身上下沒半點兒符合宮廷禮儀,還什麼一等一的女子。
她正要發作,卻眼尖的看到祁景燁腰間的香囊,那不就是……她再看了看祁景燁的臉色,氣急之下,反而冷靜下來了。
皇后看了眼兩人,緩了臉色,又是那個大氣溫和的皇后了,“白家的三小姐,三王妃的妹妹?當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說完這話之後,皇后便急急離開,大庭廣衆之下責罰人,不是她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