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卉第一次在馬背上坐這麼久,而馬又是跑得飛快,以至於她下地好一會兒都適應不過來,總感覺雙腳踩着雲輕飄飄,甚至屁股都有種被顛簸平了的感覺……
“你得儘早適應。”軒轅徹只是好心的借她一隻手而已。
蘇靜卉忍不住回一句:“你這是拔苗助長。”
軒轅徹笑樂了,卻也不辯駁什麼,也沒像平時一樣溫柔的給她公主抱將她抱回聚寶苑去,從此至終就借給她一隻手……
對他的“鐵石心腸”,蘇靜卉倒是沒覺委屈也不放在心上,倒是不想,沒走幾步就突然聽到了遠處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蘇靜卉本能的看向軒轅徹,就聽軒轅徹揚聲大喊:“來人啊,來人啊……”
還真是他做的,而她就在他身邊還被他一手攙着,卻半點沒發現他什麼時候出的手!
蘇靜卉默默着,不一會兒王府的侍衛就聞聲趕到:“三爺,發生了什麼事?”
軒轅徹道:“剛去外邊散步回來就看到那邊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我已經打落了,去看看怎麼回事。”
侍衛一聽面色大變,趕緊分成兩隊,一隊照軒轅徹指的方向去,一隊留下護衛二人。
不多久,去查探的侍衛折了回來:“確是看到了有人落地的痕跡,不過人卻不在那裡了,已經通知人繼續擴大範圍的找,安全起見還請三爺和三夫人先回聚寶苑。”
軒轅徹點頭,這才彎身橫抱起蘇靜卉往聚寶苑回。
侍衛送了兩人進院,又例行的把院子檢查了一遍方纔離去,而他們的院子都被查,其他人的院子自是不例外,這一夜整個王府都沒得消停,但,那刺客卻並未能找到……
“你應該知道那‘刺客’是什麼人的吧。”蘇靜卉私下問軒轅徹。
軒轅徹挑了挑眉,笑:“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你只是弄傷了他卻並未弄死他。”還是傷得可以逃走的地步。
軒轅徹哈哈大笑:“或許是距離太遠,我辦不到呢?”
蘇靜卉挑了挑眉,卻“哦”了一聲,分明是不信他的話,卻又懶得跟他多扯……
軒轅徹哭笑不得,卻又賤賤的愛死她那個樣,不禁一下將她撲倒在牀:“臭丫頭,擺的什麼臉?當爺瞎的不成!”
“我累了。”蘇靜卉躲沒來得及躲開,也馬背上那麼顛簸,確實累了,還渾身疼,實在不想再被他折騰。
她表現得那麼明顯,軒轅徹自是清楚,卻是不禁擰眉:“不是泡了熱水好多了嗎?”
“熱水什麼時候變成萬靈丹了?”蘇靜卉嘀咕了句,乾脆閉眼開始睡。
軒轅徹輕拍了拍她的臉,她也不給他半點反應,只好無奈道:“你打擊人的功力一如既往高深難測啊~”說着,拍拍她屁股:“好好睡,這麼擺着讓爺睡哪兒。”
蘇靜卉暗暗咧嘴,眼也不睜的就往旁滾了圈,給他讓了個位置。
軒轅徹哭笑不得,忍不住往她屁股上又打了兩下報復才躺下……
——分——
第二天一早,軒轅徹按時出門,蘇靜卉得好好休息了一夜,痠痛感已經消失了七八分,她就按了前一天的計劃,讓翠竹繼續教她騎馬。
太后已經風燭殘年,即便下猛藥吊着時日也實在多不到哪裡去,她本人也很清楚,因而給她的準備時間更是少得可憐,因而她必須早些學會騎馬。
學沒多久,翠竹便低聲喊了她一聲。
蘇靜卉其實那個發現有小丫鬟和婆子在不遠外外探頭探腦鬼鬼祟祟,還不是一撥的……
“不用管她們。”蘇靜卉淡淡道,還讓翠竹鬆了繮繩,自己試着一個人駕馭看看。
又學了半個時辰,蘇靜卉才下了馬離開馬廄,回聚寶苑沐浴一番,又吃了些不知軒轅徹從哪弄回來的堅果,大夫人金華就帶着軒轅玉郎到了。
“可趕巧了,還有一些,玉郎來。”蘇靜卉乾脆又讓香兒和水仙把剩下的剝一部分給軒轅玉郎吃,一部分包了讓大夫人金華帶回去給已經開始唸書不能到處走的軒轅出塵,還笑道:“據說小孩子吃這個最好。”
大夫人金華掩不住的笑:“我們娘兩都成討吃的了。”倒是沒拒絕的讓婆子把包起那部分領下了。
“我們家玉郎常來陪我,我就高興。”蘇靜卉淺笑着逗軒轅玉郎。
小傢伙有奶便是娘,近來得了不少蘇靜卉的好,儼然跟蘇靜卉親得很了,邊吃就邊衝蘇靜卉笑,還道:“玉郎一定常來。”
這話還真是沒人教的,不禁讓大夫人金華既驚訝又尷尬:“這孩子,還就惦記上你院裡好吃的了。”
蘇靜卉淺笑:“沒事兒,也吃不了多少,他高興就好。”等長大後煩惱來了,就是想回到現在這樣也不可能了。
旁的不說,大夫人金華倒是對蘇靜卉這點頗有好感,也瞧着她逗軒轅玉郎正樂,氣氛正好,乾脆問出這行的目的:“昨晚可是一番鬧的,說是三爺瞧見鬼鬼祟祟的人影還打落了,卻是怎麼也找不到人……究竟怎麼回事啊?”
“不怕大嫂笑話,雖說當時我也在場,可我壓根就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聽到了一聲悶響,而後三爺就嚷嚷着讓人來去看了,而後我們便回了聚寶苑,安全起見,侍衛們還連聚寶苑都搜了一圈。”蘇靜卉嘆道:“只好在是三爺發現得及時,也沒人爲此受傷。”
大夫人金華點點頭,又道:“不過話說回來,那時候可不早了,你和三爺是去的哪裡回來?”
軒轅徹出手了卻沒有下狠手,應是知道那人是府裡的,所以有所保留實力或者別的原因,再看大夫人金華特地來打聽,應該也不是大房的人,那麼剩下的也就是二房和四房了……
蘇靜卉心中這般想着,面上淺淺一笑有些無奈:“三爺那性子大嫂也不是不知道,總能想到一出是一出,昨兒晚飯吃得晚了些,就說總不好吃飽就睡,便說帶我去散步,哪知道一散就散出了府去。”
這本就是實話,大夫人金華懷疑其他也沒用,更難從蘇靜卉臉上瞧出什麼端倪來,也就只好當了真的作罷了:“三弟有時候也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倒是難爲你了。”
“難爲倒說不上,就是有時候真不知道如何應付他,不過,他待我很好。”蘇靜卉淺笑說着,不自覺流露出來的幸福不是造假的。
大夫人金華點點頭,甚至羨慕:“三弟待你確是沒話說,不像我們家大爺……”真就是個大爺!
蘇靜卉淺淺一笑,不予以評論的繼續都軒轅玉郎玩。
大夫人金華也覺得那些抱怨大爺軒轅謹的話,確實不該在蘇靜卉跟前說,就扯了其他岔開話題:“聽說二弟妹最近特別愛吃酸,也不知是不是懷孕了。”
蘇靜卉神色依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清楚呢,沒聽到什麼消息,不過二嫂若真是懷了也是好事,家裡多個孩子就多份樂呵。”
大夫人金華沒能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心裡不禁直犯嘀咕,嘴上卻是掩不盡的笑:“三弟妹還真是喜歡孩子,提到孩子就滿臉的笑,真這麼喜歡,早早自個兒生一個玩唄。”
蘇靜卉抿脣不語,低眉斂眸仔細給軒轅玉郎擦嘴,實際上是懶得回答這個問題。大夫人金華卻誤會成了她是很想生但軒轅徹不願生所以她也沒辦法還很苦惱……
眼珠子轉了轉,大夫人金華湊近了蘇靜卉道:“三弟妹真那麼想生孩子的話,我倒是有個偏方,百試百靈。”
蘇靜卉暗暗挑眉,就擡眸看向了大夫人金華,一臉詫異:“大嫂這話當真?”頓了頓,又嘆氣:“還是算了……”
大夫人金華更信她卻是想生孩子而不得了,湊近她耳邊就又道:“我教你……”低聲一陣嘰嘰咕咕,連一旁的香兒和水仙都聽不清楚說的什麼,只聽到最後一句是:“偏方我回頭取了偷偷給你。”
蘇靜卉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可看得一旁的水仙着急不已。
兩個女人達成共識,自是更加相談甚歡,轉眼午時便到了,蘇靜卉留大夫人金華娘兩吃飯,軒轅玉郎倒是很歡喜,可大夫人金華卻說大爺今兒在家,她得帶孩子回去陪着,便半拖着將軒轅玉郎帶走了。
“夫人,您可不能信了大夫人。”人一走,水仙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開口,生怕什麼人跟她搶似的。
蘇靜卉笑:“她要送我總不能不收,大不了不吃就是。”她還真怕吃出個不孕不育。
水仙點頭跟着笑,還想再說什麼,就有小丫鬟來報說門外來了個叫春晴的姑娘找她。
水仙的臉跟着就拉了下去,不安的看着蘇靜卉道:“夫人,是奴婢那不省心的表姐。”
“許是莊子上出了什麼事,去問問吧。”
蘇靜卉點頭道,倒是沒有不悅,也沒什麼值得不悅的,自打把人打發去莊子後,盯着那些人的小蘭和阿柳都收了回來,更早就知道他們遲早會找些事出來折騰再重新回來,只不過……
去都去了,哪有那麼容易回來,真當她是大慈大悲觀世音麼?
水仙不太情願的還是去了,不多久就黑了臉回來,袖子明顯皺巴巴的,似被什麼人揪着不放過,也不等蘇靜卉問就氣憤道:“那個人真是太無恥了,居然拽着奴婢不放,非要跟着奴婢進來不可。”
蘇靜卉無所事事的坐在炕上拿着繡件玩,頭也不擡的隨口問了一句:“那你怎麼甩開她回來的?”
水仙好一會兒沒吭聲,香兒不禁擰眉看過去示意她趕緊說話,才提了一口氣道:“奴婢踢了她一腳。”
香兒一怔,蘇靜卉都不禁擡起了頭看她,就在她以爲要被罵的時候,蘇靜卉卻噗嗤一聲就笑了:“讓你跟翠竹幼梅學拳腳是防身自保的,你倒好,成天拿來打架。”
水仙臉微紅,卻應得大聲理直氣壯:“誰叫她那麼不要臉,非要賴着奴婢帶她進來參觀不可。這兒可是恭親王府,奴婢只是個小小的丫鬟,哪能說帶人進來就帶人進來?回頭讓人瞧見了揪着說事,又得說夫人不懂規矩亂縱容奴婢們了。”
蘇靜卉笑笑,又低下頭去繼續玩那繡件:“所以,她特地來一趟就竟什麼事?”
一聽這話,水仙緩和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再次半天不吭聲。
香兒擰了眉,卻沒再催她趕緊說話。她雖然比水仙早當一等丫鬟,但仔細論起來,資歷其實是一樣的,她確實沒什麼權利指手畫腳,更何況水仙家的事她也幫不上忙,水仙近來想法又頗多,再醒多幾次,怕水仙更要多想些有的沒的……
香兒有話是不方便提醒,而蘇靜卉卻是乾脆懶得提醒,大有一副水仙什麼時候想好什麼時候說都沒關係的樣子,倒是把水仙自個兒給急了,就怕再不說蘇靜卉對她更不滿。
道:“說是奴婢的父親摔了腿,來要銀子的,還問奴婢有沒有時間去看看。”
“聽口氣,你不想去?”蘇靜卉一針見血的道。
水仙悶悶道:“奴婢確實不想去。”
“爲什麼?”
水仙悶悶的低着頭不吭聲。
蘇靜卉一本正色的嘆了聲,道:“那好吧,我派人……”
“不要!”水仙慌忙道:“奴婢去看他就算了,夫人千萬不要派人去接他回來養傷,誰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
蘇靜卉擡眸看着她,道:“該來的總回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沒必要那麼勉強。”
“奴婢沒有勉強。”水仙恨不能挖個洞鑽了:“夫人,奴婢只是個下人而已,您沒必要這麼照顧奴婢,您這樣,奴婢,奴婢實在是……”
半天,不知該說什麼的無措立在那裡,急得想哭,最後竟蹦出一句:“要不您乾脆讓奴婢也去莊子上算了,等奴婢什麼時候能回來了,奴婢再回來侍候您。”
“本來挺機靈的丫鬟,卻是被點蠱給整成了傻子,成天盡說傻話。”
蘇靜卉淡淡噴她,不急不惱,水仙的淚卻還是稀里嘩啦就噴了出來,無助的跪坐在地:“夫人,奴婢真的很怕,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奴婢怕哪天就被人控制着做出什麼傷害您的事,可又真的真的不願離開您……”
“要做我的人,首先就得骨氣點,不要動不動就跪下哭得梨花帶雨。”蘇靜卉淡淡道:“傻丫頭,眼淚只在少數的某些人面前有用,在大多數人面前還是不值錢的,你哭死人家也不會多可憐你一點。”
水仙一聽,趕緊胡亂的擦淚又從地上爬起來:“是,奴婢不哭了。”
香兒這才遞了手帕給她,道:“你問夫人怎麼辦,也實在是爲難夫人了。夫人已經耗着大錢在給你找能人治蠱,可那能人卻明說了不是有錢就動手的,到底得看他哪日心情好……”
“我知道,我只是……”水仙尷尬的擦走最後的淚痕。
香兒輕嘆:“夫人已經讓人問過好幾次了,可對方的答覆始終是一樣的,而這事也實在不知是什麼人做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到底不好宣揚出去,免得不但你小命不保,還指不定危及夫人。”
水仙只有點頭的份,而事實上這些事她都懂,只不過心裡總是忍不住多想……
最終,還是水仙自個兒收拾了東西去莊子。
門外,忍着一腳痛的春晴看着水仙拎的包裹就不高興了,卻又在水仙看過來時慌忙收起,堆起驚訝問:“表妹這是怎麼?”
水仙已經洗去了淚痕,臉一拉就擺起了往日的一等丫鬟的派頭:“能怎麼?不是說我爹摔了腿嗎?我去伺候他啊,怎麼,你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哪有,我這不是擔心影響到你府裡的差事嘛……”春晴一臉討好。
水仙哼了聲,兀自先往了前走:“那你就甭擔心了,我們夫人良善得很,聽說我爹摔了腿還怕我沒錢給他好好治,特地給了一百兩。”
春晴跟上,陰陽怪氣來一句:“一百兩?這麼多?該不會是遣散費吧?”
水仙一聽就竄了青筋,可卻沒有回頭說她什麼,就近尋了馬車租,讓馬伕快了趕,一路顛得自己都七葷八素,就更不用說春晴了。
春晴一路上怕咬了舌頭,一直不敢說什麼,直到到了莊子下了馬車,才總算尋到機會抱怨,卻不想水仙依舊不理她的兀自進院子。
春晴臉一黑,幾步追上去就拽着水仙:“我說你怎麼回事?我好歹是你表姐,你怎麼……”
話沒說完,已經忍她一天的水仙反手拖住她就往擺在院子裡的水缸去,等屋裡的人聞訊出來時,春晴已經被水仙按進了水缸裡喝了好幾口水……
還沒出二月,雖然天氣漸暖了,卻也沒暖到哪裡去,渾身溼透的春晴被救起換了乾衣服過上棉被,也依舊凍得直哆嗦。
“那個死丫頭,我一定要殺了她,一定要唔唔……”
話沒說完,就被她大哥阿泰死死捂住了,壓近的臉也沒了往日的憨厚老實,而是陰沉可怖:“你硬攪進來,主子沒有責怪你已經是天大的仁慈,若是你再自以爲是壞了主子的好事,該是知道後果的。”
春晴不情不願的點點頭,阿泰才鬆了手。
眼珠子一轉,春晴立馬柔若無骨的倒向阿泰,嬌滴滴的喊:“大哥……”
阿泰卻一把推開她:“別想打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你或許確實挺漂亮,但我嫌髒。”
春晴一聽,臉瞬間就黑了:“你……”
阿泰卻根本不理她,扭頭便往外走:“沒你事的時候你最好老實呆着,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分——
水仙一走就是好幾天沒有回來,而這段時間,蘇靜卉也學會了騎馬和游泳,雖然跟“精”掛不上鉤,可好歹是會了,有什麼狀況也能應付。
這一天,平安鏢局來了兩淮那邊蘇二爺的消息。
“那綢緞商好幾批貨被山賊盯上劫了,倒是報了官,可那些劫了他貨的山賊地方上也有人,不過是裝模作樣敷衍他而已,他看出來了,氣不過的理論,卻直接就把地方上那些半大不小的官兒給得罪得不輕,那頭缺的貨還沒填補上,又被地方上的小官揪着找茬……一來二去簡直焦頭爛額,哪裡還顧得上鹽買賣這回事了,只求着蘇二爺能跟地方上那些小官打個招呼,放他一馬,那回事也就當平了,立了字據下了毒誓說誰問起都不會再說……”
藍婆子低聲回報:“山賊那塊兒倒是我們做的,但地方上的那些小官,卻並不是我們做的。”
“那就是我父親做的了。”蘇靜卉勾脣:“手腳倒是夠快的,時機也捏得準。”不過,她是絕對不會告訴他,山賊那事兒是她做的手腳。
頓了一頓,又問:“那我二叔如今什麼情況。”
“病了。”
藍婆子的回答,不禁讓蘇靜卉挑了挑眉:“真病還是假病。”
藍婆子面色微妙的看了看蘇靜卉,才又頷首應道:“真病。還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沒幾天就成了人架子,兩淮的大夫都看遍了也說不上是什麼毛病,到底是蘇大人的親弟,而蘇大人如今在朝中也頗有分量,那兩淮鹽運使怕蘇二爺在地方上出了什麼岔子回頭沒法跟蘇大人交代,就替蘇二爺擬了病假的摺子,已經送來了。”
蘇靜卉忍俊不禁:“吃了不乾淨的東西?”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能讓人幾天就耗成了人架子?好歹是親弟,那爹也夠狠的,不過這樣一來,就是皇帝也不好阻着不讓蘇二爺回京養病倒是真的,而蘇二爺一旦回了有那爹在的蘇府,那些人想要興風作浪也不容易了……
藍婆子心知蘇靜卉猜得到,也就默默的不做聲了。
冷不丁的,蘇靜卉突兀問:“您說那位劉小姐……會不會跟來?”
那位劉小姐,當然不是那劉瑞雪,而是之前提到的忠勇侯府的旁支親戚……
藍婆子道:“難說。”頓了頓,又道:“需不需要……”
“呵,還是算了,二嬸這回吃了虧悶着氣,總得尋個地方發泄發泄,也讓二叔好好體會一下,宅子裡女人多了是什麼滋味。”蘇靜卉卻是幸災樂禍的坐等看戲。
藍婆子又道:“對了,趙總鏢頭那頭還讓奴婢問個話,就是林家那三位爺那邊,夫人準備什麼時候通知一聲。”
蘇靜卉挑了挑眉:“敢情三位舅舅把總鏢頭給惹到了?”
藍婆子沒料到蘇靜卉一猜就這麼準,不禁驚訝了下,而後頷首含蓄道:“林家明裡所有的貨都在平安鏢局過,林家幾位爺自是都想握住平安鏢局的。”
林家還沒分家,所謂“明裡所有的貨”自是整個林家的共有財產人人有份,要動手腳自己想人家也不答應,互相監督盯緊當然不容易,而所謂“暗地裡”那部分,自就是兄弟三人各自私賺的,而“暗裡”的總不可能超得過“明裡的”……
還有,平安鏢局確是林老爺子出資創立,但幾十年風風雨雨下來有了如今的規模,卻遠遠不是林老爺子一個人能辦到的,託的是衆家齊心合力的福,可聽藍婆子那語氣,卻是幾位舅舅看來平安鏢局理所應當是林家的,平安鏢局上下理所當然要滿懷感恩戴德的心給林家效命,這樣的心理之下想奪平安鏢局的權,自是多了幾分強硬,可平安鏢局裡多的是半腳江湖刀口子上討生活的人,這種人最不吃的就是強硬,如此之下何須碰撞幾年,只怕幾次就結怨了!
蘇靜卉心念飛轉間就勾了笑,看着藍婆子道:“讓趙總鏢頭去問問我那位外祖父的意思。”
平安鏢局是林老爺子偷偷給她的,明擺着是要再多過兩年清靜日子,自是不願這麼快伸張出來惹心煩,可又怕給遲了她鎮不住,到時候他還老得幫不上忙,因而這時候給了她要試上一試,可她才接手沒多久,趙總鏢頭就迫不及待的砸了這麼個難題給她……
她要是私自捅穿了這事,就是沒能明白林老爺子那個意思,也就沒能力拿下平安鏢局,林老爺子要收回去她也只能還,可不捅穿吧,趙總鏢頭那邊總得給他一個交代,含糊了就是不尊重他,日後還怎麼愉快的合作?
藍婆子自是明白這些的,可聽到蘇靜卉來了這麼一句,驚訝還是不禁從臉上掠過,而後就忍俊不禁的笑了:“是,奴婢一定原話回趙總鏢頭。”
蘇靜卉點頭,讓了藍婆子下去休息,不一會兒,翠竹來了。
“容嬤嬤說後門來了三頂宮裡來的轎子,算算時間宮裡的選秀也該結束了,擡來的應是上邊賞賜下來的……”到後邊,翠竹就給憋住了,沒來由的滿腔火氣。
蘇靜卉卻還是聽懂了,無所謂的淺笑:“不就是上邊賞賜下來給爺的美人嘛,也是一番好心美意,有什麼不能說的。”
翠竹都替她覺悶得慌:“夫人,您……”怎麼就還笑得出來!
“不是說來了三頂嗎?總不可能厚此薄彼只給我們家三爺吧?”蘇靜卉卻是笑得挺開心:“既然人人有份,那還氣個什麼勁,去吧去吧,讓容嬤嬤命人收拾收拾後邊的院子,好讓人進門來就可以入住了。”
香兒擰眉:“夫人……”
蘇靜卉淡淡打斷她:“有些事可以豁出命去違抗,有些事卻是萬萬不能,上面能放賞賜下來自是上面看得起三爺纔會給賞賜,若是拒了,就是打上邊的臉,後果你可知?”
香兒和翠竹均是一窒,可……
“人是來了,可腿長在三爺身上,他去不去可就沒人管得住了,就是上面,也不好過問這種事。”蘇靜卉忽然忍俊不禁起來:“何況,三爺那脾氣,若是問他這種事,還指不定他會蹦出個什麼回答來讓人難堪呢。”
翠竹脫口而出道:“夫人怎麼能保證三爺……”猛然又意識不該說而自己拍了嘴巴打斷去,低着頭訕訕不敢看蘇靜卉。
蘇靜卉淺笑,卻也不解釋什麼,倒是沒急着屋裡這兩個丫鬟,反而把屋頂那人給急了。
等了又等,果真是連個屁都沒等到,軒轅徹一邊無語望天,一邊無聲揭瓦,待到翠竹和蘇靜卉察覺不對時,他人已經從屋頂那個洞跳了下來,落地無聲。
一落地,就點脣衝驚愕的蘇靜卉三人“噓”了一聲輕的,而後擺手趕翠竹:“你出去,當爺沒回來,若是誰來尋,就說沒回來。”
香兒自動就要跟上,卻被軒轅徹叫住:“你出去作甚?你出去不就告訴人家我在屋裡?我,那邊面壁着就行。”
香兒:“……”
蘇靜卉:“……”
“都這麼瞅着爺作甚?”軒轅徹明知故問,倒炕就枕上了蘇靜卉的腿,也不怕她手裡的繡花針把他個紮了。
蘇靜卉只好放下繡件,道:“爺,您這躲得過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不成?”
“爺幹嘛要躲初一還躲十五?”軒轅徹哼哼着,扯了她的手去給他揉太陽穴:“爺等到轎子自個兒進門就成。”
蘇靜卉哭笑不得:“上面賞的,您不認也要認。”
“他要賞是他的事,爺迎不迎是爺的事,腿長在爺身上,他們還能押着爺到妾跟前去不成?”軒轅徹頗是不削。
果然,四處尋不見軒轅徹的人,兩位側妃只好讓轎子自後門進府後,讓轎子直接過來聚寶苑,只等着蘇靜卉點頭就可以直接進院,卻哪料……
轎子還沒到聚寶苑前,永安宮來了人,太后召蘇靜卉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