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雲歌答應下來,雲霞沾着淚水的臉若晨花帶露,緩緩綻開:“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說完,很懂事的樣子,踮起腳尖,伸手勾着雲歌的脖子,伏在她的頸窩處,小聲說道:“姐你放心,我不會在這個男人面前說破你的身份!你就是君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
雲歌心中一暖,微微一笑正要說話,耳邊雲霞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些:“我也不會告訴這個男人我娘是怎麼死的!姐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雲歌心頭那點小顧慮這時候也完全釋然了,伸手撫摸了一下雲霞的頭髮,含笑說道:“他是你父親,別一口一個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的叫,多難聽呀!”
雲霞俏皮的一吐舌頭,親暱的挨着雲歌不撒手了。
這樊姓男人倒也是一個明白人,聽聞了宮赫蓮剛纔那番要上寺廟不沾葷腥的說話,已經又叫了家僕過去,讓飄香閣把酒菜全部換成了素席。
席間,雲霞的這個爹呀,一口一個賠罪,一個一個感恩,繞得雲歌頭皮發脹,根本就應付不過來。
宮赫蓮和千讓兩個人都是隔岸觀火的態度,席間根本就不屑過多言語,動作舒緩優雅的吃着自己的飯菜,全然不管沐雲歌掙扎在雲霞和她的這個爹爹之間,是如何的痛苦和無奈!
不多時,樊家的家僕取了一卷黃皮帶紅印的卷宗過來,恭敬的遞給了上來:“老爺,您要的東西我拿過來了!”
“嗯!退下吧!”
這位姓樊的老爺接了那捲宗,雙手碰到雲歌的面前,客氣的說道:“感謝君公子對小女雲霞的救命之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說着,雙手將那捲宗捧得更高一些,遞到雲歌的面前。
雲歌看了看上面那依稀的紅印,疑惑問道:“是什麼?”
“這是樊某手中一家戲院,生意還算過得去,現贈給君公子,君公子閒暇之時可以攜兩位夫人進去聽戲打發打發時間……”
樊老爺說着,又將手中卷宗遞過來一些:“樊某駑鈍,妄自猜測了君公子的心意,如有冒犯,還往多多海涵!”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不給點反應,雲歌覺得有些說不過去了,可是……做主的人應該是宮赫蓮不是嗎?
眼風看過去,只見他正端了面前茶盞,神態悠閒似乎根本沒有把他們說的話聽在耳中。
旁邊的千讓聽見戲園子,倒是面色生動起來:“好呀,相公你就收了吧,免得糟蹋了人家樊老爺一番心意!”
說話的同時,雙眸一飛,媚態溢出,那樊老爺只看了一眼,就骨酥體軟的紅了一張老臉!
雲歌收了那紅契,妥妥的放入懷中,起身抱拳說道:“時間不早了,多謝樊老爺的款待和饋贈,君某還要上鴻福寺,先行告辭!”
樊老爺虛白的臉色,不知道是因爲憑空得了一個愛女呢,還是因爲飯菜酣暢的緣故,不僅臉色紅潤,連眼眶都有些發紅。
見雲歌等人要走,自己也收拾了一下,叫了幾個家僕跟上,一行人浩浩蕩蕩開拔鴻福寺去了。
鴻福寺位於塘沽鎮以西的胭脂山上,山高溝夾,卻因爲寺中菩薩千處有求千處應,苦海常做度人舟而聞名十鄉八鎮。
今日恰又逢正月十五元宵佳節,上山之人摩肩擦踵絡繹不絕,還在山腳下,就隱約聽見梵音飄飄,空氣中也有香燭焚燒的煙火氣息,透着莫名的寧靜和虔誠。
雲歌一邊走,一邊聽樊老爺興致勃勃的介紹元宵之夜,鴻福寺都有哪些祈福節目,初畫卻在旁邊輕輕扯她的衣袖:“公子,公子……”
雲歌看她,見她直拿眼神瞟向一邊,遂跟着她看過去,只見宮赫蓮和千讓兩個人停步駐足,正在低聲說着什麼。
雲歌走過去:“怎麼啦?”
“相公!”
兩人一左一右,軟綿綿的將雲歌扶住:“相公,上山之路這般陡峭,奴家上不去了啦!”
雲歌被兩人捏着嗓子,這般軟言軟語一說,頭皮都開始發麻。
正在爲難的時候,樊老爺多體貼人呀,已經叫了旁邊的轎伕過來,對雲歌說:“是樊某考慮不周,兩位夫人上轎吧!”
於是乎,身懷功夫的宮赫蓮和千讓兩個人各乘了一頂軟嬌,悠哉悠哉由轎伕擡着上山去了。
而手無縛雞之力的沐雲歌,就跟着那樊老爺一路上說着閒話,步行着往山上走。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宮赫蓮和千讓的那兩頂軟嬌已經由轎伕擡着,顫悠悠隱沒在上山的林間小路上了。
雲歌擦着額頭上面的汗:“樊老爺,上山可有近路?我,我快要吃不消了!”
雲霞也跟着在旁邊氣喘咻咻的說道:“對呀,我也想要坐轎子上山嘛!這般爬上山去,我這兩條腿都要斷了!”
誰知道一直都是一團和氣的樊老爺,這時候的態度卻強硬起來:“坐轎子上山有什麼趣味?沿途看看這林間風景不是更好嗎?”
雲歌上前抱拳:“樊老爺,雲霞身子剛好,怕是經不起這般折騰,上山可有近道?”
“這……”
樊老爺捻着頜下幾縷鬍鬚,沉吟了片刻之後,回道:“有倒是有,只是有些僻靜……”
“僻靜更好!還請樊老爺指點一下該往哪邊走?”雲歌急忙問道。
樊老爺擡手往兩個不同的方向指了一下:“這兩邊都可以直接上山,不過我可把話先說在前面,我是不會陪着你們走近道的,這上山參佛嘛,就是講究一個心誠則靈不是……”
“好好好,我們不要你陪!雲霞,我們走!”
雲歌伸手牽了那雲霞的手腕,帶着初畫和司春往旁邊一條小路上面走去。
這時候,估計宮赫蓮和千讓都在大雄寶殿外面等着了,雲歌只想快點上去和他們匯合,全然沒有注意到雲霞回頭看了一眼那樊老爺,兩人目光當中流露出來的異樣神色!
姓樊的見雲歌等人已經上了那條小道,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變得冰冷陰寒,對身邊的家僕低語了幾句,家僕得了示下,眼中兇光一閃,點頭抄小道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