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影起身左右打量着,真是沒有辦法,女人出門就是麻煩。
夏草從首飾中挑出一方繡着紅梅的繡帕,輕輕綁縛在謝清影的臉上,隨口說道:“高先生可是說了,開始的幾個月,您的臉部皮膚需要仔細的保養,如今外面的氣溫雖然已經回暖,雪也化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是戴上一方繡帕,遮擋一下的好。”
謝清影滿意的點頭,伸手一推夏草的額頭一點:“你個鬼靈精的丫頭,快去喚車吧。”
夏草急忙轉身出門吩咐,隨即又走過來攙扶謝清影:“本來就是嘛。小姐,殿下昨兒個可是說了,他下朝之後,會直接來謝氏玉石行找您的。”
“嗯,你記得帶些俊茂喜歡吃的糕點。”
謝清影說話間,走出房門外。
外面天氣明媚,春的感覺已經來臨,到處的積雪已經基本化開,柳樹也開始發出一點點的新綠,點綴在細長柔軟的枝條中。
門前的荷花池裡的池水也解了凍,兩隻白天鵝和幾隻黑天鵝從湖面遊過,即便看見生人,也並不驚慌,只是遠遠的歡唱着。
順着荷花池上的玉石長廊一路蜿蜒前行,遠遠的就聽見不遠處的小亭之中,小魚兒歡快的叫聲,墨氏訓斥她的聲音,小奕兒的驚呼聲,還有丫鬟婆子的哄勸聲,響成一片。
聽到這些,謝清影忍不住抿脣一笑,加快了腳步。
“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小魚兒又調皮搗蛋了?孃親早。”
謝清影邁步跨入小亭,果然,小魚兒不正在地上耍潑,剛剛換上的一身鵝黃上,沾了一身的塵土,高高翹起的小嘴上,還掛着兩泡淚水,任憑兩側的丫鬟婆子怎麼用勁,就是賴在地上,不肯起身。
“姐,清影。”墨氏和小奕兒也發現了謝清影的到來,指指依然不肯起身的小魚兒:“昨晚她玩得太晚,早上沒有睡醒,這不,還在這裡發起牀氣呢。”
“小魚兒,你要是再不起來,就沒有好吃的了。”
小奕兒連忙逗弄着地上的小魚兒,變聲期男孩特有的粗啞嗓音響起,眼角卻流連在謝清影身後的夏草身上。
看來小奕兒對夏草,確實有那份心。謝清影隨意掃過身後的夏草一眼。夏草猶如沒看到一般,嘴角帶笑的低眉順眼站在遠處,並沒有擡頭看向小奕兒。
小奕兒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一道亮光,卻沒有多說什麼。
轉念一想。罷了,夏草不願,自己總不能強行將她綁去吧。隨即把注意力放在小魚兒身上。
“小魚兒,你是不是不想要上次說的小泥人了?那位老大爺可厲害了,你想要什麼樣的,他就能給你捏一個什麼模樣的人兒出來喲。”
也許是謝清影的話打動了她,耍賴的小魚兒停止了掙扎,擡起一張慘不忍睹的小臉,可憐兮兮的望着謝清影確認道:“姐姐,您說的,都是真的?不是騙小魚兒的?”
“真的,千真萬確。”
謝清影隨手掏出繡帕,幫小魚兒捏去滿臉的鼻水淚水,好笑不已的對着墨氏玩笑道:“孃親呀,您什麼時候生了只小泥猴呢,您看,這臉上身上的泥,都可以煮一餐麪疙瘩了。”
“可不是,這孩子被慣壞了,都怪小奕兒和思遠,從小就寵着她,把她寵得越發的無法無天了。唉,長大了,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夥子能看上她。”
墨氏感懷不已的說道,以手扶額,搖頭不已:“這一下好了,那麼趕緊的,帶二小姐下去洗漱,重新換上一套衣裙,快些,時辰不早了。”
如今的墨氏早已是一派貴婦人模樣,吩咐起一衆的丫鬟婆子來,進退有序,井井有條。
望着順從的跟着丫鬟婆子下去的小魚兒,謝清影暗自點頭,看來,這幾年有變化的,可不僅僅是自己。
“沒事的,孃親,反正是去自己家的產業,再說了,英耀堂兄又不是外人,他不會多心的。”
墨氏點點頭,又搖搖頭:“話雖然是如此,不過,你如今的身份終究不同往日,該注意的地方,依然需要注意,你……嗨,你看孃親這嘴,又開始囉嗦了。”
“孃親說得對,來人,派一個人去,去告訴堂兄一聲,我會晚些到,讓他別擔心。”
“是。”
一名小廝飛快的應道,轉身飛奔而出。
謝清影一回頭,看到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小奕兒,正滿臉感懷之色對望着自己,似乎正想着什麼,老半天沒回神。
“奕兒,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迷?”
謝清影突如其來的呼喚,換回了小奕兒遠離的思緒,他連續眨眼幾次,似乎在確認什麼,好一陣子後,終於露出一道憨笑:“姐……我,沒什麼,呵呵呵呵。”
謝清影略一沉吟,便明白過來,好笑的重複曾經做了無數次的事情,搓奕兒的頭髮,卻僅僅只夠着了他的耳邊。
在他的後腦勺邊一番磨搓,感慨發回頭,望着一臉笑意看着二人的墨氏,抿脣一笑:“孃親,您看,曾經的小奕兒,如今也長到這麼大,這麼高了。當真是歲月不繞不饒人,轉眼間,便高低換了一個個頭兒,呵呵。”
“姐姐,這話就是您說錯了,要是經過這麼多年,奕兒依然還比您矮的話,您才該擔心啦。不過,倒是孃親,反而更年輕了呢。”
可不是,墨氏的臉上,一絲皺紋都沒有,反倒是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滿面紅光的墨氏,更加的顯得年輕,水靈,和謝清影站在一塊,當真不像母女,反而像是一對姐妹花。
“看你們說的,哪裡有如此誇你們自己孃親的,也不怕下人聽見了,笑話。”
墨氏的臉上帶着抹暈紅,責怪的話,聽到耳裡,反而帶着幾分笑意和隨和,逗得二人又是一陣打趣。
“孃親,父親他下朝後,也會去謝氏玉石行嗎?要不要派人去知會他一聲?”
謝清影看見小魚兒的身影出現在長廊的盡頭,向着幾人的所在飛奔,主動結束了這一場溫馨的對話。她知道,一旦進宮,這樣輕鬆的對話情景,或許會越來越少。
墨氏笑着說道:“不用,今早,思遠臨去上朝之時,特意說過,他下朝便會來謝氏玉石行,我們不用管他,他多半會會同殿下,和他一起過來的。”
“孃親,是誰?是不是姐夫也會和爹爹一起過來玩?那我們還出不出去玩呀?”
鬼靈精怪是小魚兒精神頭徹底恢復了,飛奔進小亭,逮着一個話頭,就開始嘰嘰喳喳的發問。
“去,我們出去,你這小鬼靈精的。”
墨氏彎腰,將小魚兒抱起,“走,我們走吧,時辰也差不多了。”
“孃親,妹妹給我抱吧。”
謝清影和謝浩奕都上前,異口同聲的說道,隨即,又相視一笑。這種淡淡的溫馨感覺,在幾人心中流轉。
“不要啦,不要啦,人家已經是大人了,人家今天要自己走。”
小魚兒卻不願意了,拼命掙扎着下來,牽着墨氏和謝清影的手:“姐姐,你可說和的,要帶我去捏泥人兒,我要好多好多個小泥人。”
“好,捏好多個小泥人給小魚兒,也順便捏一幾尾小魚可好?”謝清影順着小魚兒的話題說着。來到門外的馬車前。
母女三人爬上馬車,小奕兒卻翻身上馬,騎到一匹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的一踢馬腹,馬兒開始歡快的跑起。
謝清影急忙放下車簾,小魚兒卻鬧着要看窗外的風景。
如今的南國確實繁華,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羣,吆喝賣唱之聲不絕於耳。特別是最近一年,因爲聖上放權李俊茂,由他坐鎮朝廷,如今的官員大多見風使陀,自然風平浪靜一片。
只是聖上的病還是和前世一樣,從去年開始就反反覆覆,所不同的是,因爲李俊茂的原因,聖上卻明顯的比前世的身體硬朗許多,挺過今年明年,完全不是問題。
順着大道一直往前,走到東市街口,一間佔地寬廣的“謝氏玉石行”遠遠在望。
“籲~~”
車伕一聲長吁,飛快的停好馬車搭好小凳,三人陸續走出,遠遠的,就看見謝英耀和虹兒正站在大門外,衝着下來的幾人笑。
虹兒是在謝清影出事之後,跟隨在謝英耀的身邊尋找自己的下落,後來,則是奉李俊茂只命,留在謝英耀的身邊,協助謝英耀,開辦謝氏玉石行,爲李俊茂在邊疆戰事提供財力上的支持。
時間久了之後,兩廂看對了眼。後來經過李俊茂特許,並親自爲他們舉行了婚禮,做了主婚人。
遠遠的走過來拜見:“小侄英耀(虹兒)拜見堂嬸。”
謝清影隨意一掃,只見虹兒原本的水蛇腰突起,眼見着,這是有了幾個月的身孕。
“小姐,虹兒好想您。”虹兒一見着謝清影,原本好好的神色,眼淚說來就來。這也是虹兒變化最大的地方,以前的她可是不會哭泣,至從懷孕之後,這幾乎就成了水葫蘆,眼淚說來就來。
出門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