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左側上位的謝老太爺直接發話:“去吧!去吧!年輕就是好,這大冷天的,閒情逸致啊!”
等到謝英耀的身影消失,謝老太爺又發了話:“你們姐妹倆也別在這裡呆着了,兩位王妃都在福壽堂,你們也都過去陪王妃聊聊天,說說話。”
出得前廳,謝清影緩步走在前面,背後傳來謝清蓮的叫喚聲:“謝清影,你給我站住,你給我站住!”
謝清影並沒有停下腳步,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讓她的心中憋着一股無名火,她擔心自己一開口,就像直接把謝清蓮母女倆個人弄死。可是她不停下,步代表謝清蓮就會放過她。
謝清蓮不顧丫鬟嬤嬤的勸阻,緊跑幾步追上謝清影,拉住她的手臂想要她停下腳步:“謝清影,別以爲我會放過你,你這個災星,走到哪裡,哪裡就有人倒黴,謝清影,你不得好死!”
謝清蓮那詛咒的話語傳來,前世的一幕幕在謝清影的眼前晃過,慘死的親人,來不及出世的孩子,還有自己屈死在廢園時的情景,一場場一幕幕的浮現在眼前,讓她再不能自己,低垂的雙眼裡滿是血紅之色,趁着謝清蓮攀上來的動作一個後仰。
“啊~~~!!!!”
慘叫聲起,有謝清影謝清蓮的,也有丫鬟婆子小廝的,衆目睽睽之下,兩個人攪成一團跌落進泛起了薄冰的荷花池裡。
“噗通,噗通”
兩聲落水聲響起,二人雙雙的掉進了荷花池。
冰冷的池水迅速的漫延,淹沒了兩個人的頭頂。謝清蓮拼命掙扎,想要探身出水,謝清影就像一個索命的閻王,纏住謝清蓮的手腳,拼命的把她往湖底拉。
謝清蓮拼命的掙扎出水面。謝清影萬不肯放棄,在又一輪的掙扎中,謝清影抓住她的腳對準湖底的假山石一撞,謝清蓮的臉上,迅速的泛起一片血紅,大量的血水很快的染紅了周圍的池水。許是失血過多,很快的,謝清蓮掙扎的頻率越來越慢,浮出水面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謝清影的眼前出現了一幕幕的幻覺,她好像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本該已經死去的人,劉紹輝。
求生的理智促使她拼命的浮出水面,掙扎之中,她好像抓到了一雙大手,這雙溫暖的大手將她托出水面,她本能的抓住了池邊的柳條枝,拼命的往上爬。
“那裡,那裡,小姐,是大小姐,大小姐沒有死,”衆多的喧鬧嘈雜聲響起,然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到謝清影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她正躺在牀上,牀邊趴着的,正是自己的母親墨氏。也許是謝清影轉動腦袋帶出了輕微的聲響,墨氏擡起頭來,看見已經甦醒過來的謝清影,未語淚先流:“清影,清影,你沒事吧?都是你那黑心腸的二妹妹不是個東西,不過現在你不用擔心了,她被王妃做主,送去了宗祠抄寫經書,不得奉詔,不得出祠堂。”
謝清蓮被關了進了祠堂?這樣也好,也不枉自己落水一場。
“孃親。”謝清影一開口,話語的沙啞嚇了她自己一跳:“我的嗓子……”
墨氏急忙輕拍她的肩膀:“你別擔心,你這是落水受了涼,過幾日自然就好。最近幾日你就好生歇着,可千萬別出去亂跑,再受了風寒。”
話語裡的暖意讓謝清影連連點頭,墨氏對她的關心,讓謝清影的心裡一陣燙貼。
“孃親,是誰把二妹妹救起的?”謝清影不忍孃親難過,急忙轉移話題。
“什麼二妹妹,你會這樣,還不都是她造成的。”墨氏趕緊的接口,就像趕走煩人的蒼蠅一般的連連擺手:“前幾次她害你,還知道揹着人,這一次在衆目睽睽之下,她竟然公然的推你如水。現在可是冬天,真是老天爺的報應,讓她到了現在,還依然沒有醒過來。”
“二妹妹還沒有醒來?”謝清影插話進來。
墨氏連連應是:“不錯,她比你喝的湖水多,救起來的時候,臉上還有老長的一道傷口,看樣子應該會留疤。嘖嘖,好好的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就這樣生生毀了。可惜可惜。”
墨氏的嘴裡連連的說着可惜。可是那微挑的脣角,帶着隱隱歡喜的語氣,可是半分可惜也感覺不到。
端着藥盞的夏草走過來,伺候着謝清影的喝藥,接着口笑着說道:“可不止主母說的這些。還有啊,事情發生之時,正好被康王妃和康王世子撞見。康王妃當場就嚷嚷着不要這樣的兒媳婦。康王世子更是當場要悔婚。氣得剛剛走出侍郎府大門,又匆匆趕回的康王爺狠狠的給了他一下。使得他背上原本已經長好的鞭痕又裂了開來。小姐,您說逗不逗?”
逗得謝清影“噗哧”一笑,又急忙連連咳嗽掩飾。好不容易喘過氣來,輕輕握住墨氏的手說道:“二妹妹這次落水,病得如此厲害,按理說我這做姐姐的,就應該多多關心一下才對。”
說着話,衝着外面喚着香伶:“香伶,你和夏草去庫房挑一些滋補的藥材,爲二妹妹送去,就說,讓她好好養病,等到病好了,再去庵堂也不遲。”夏草香伶急忙應是。
“還有,就說,她害我落水之事,等本縣主病好,再慢慢的清算清算。”
謝清蓮,你以爲事情就這麼過去了麼?沒那麼便宜的事情。
另一邊的清蓮苑裡
謝清蓮臉上傷口已經包紮好,一頭散亂的頭髮披散在枕頭上,擋住了半張臉,顯示出那被包裹的左臉更加的突兀。
望着昏迷不醒的女兒,張氏站在一旁,不停的抹着眼淚。
另一邊站立的二人,就是御醫和謝侍郎了。
謝侍郎的臉色比鍋底還黑,真想親手掐死躺在牀上的二女。這個自己以前放在手心裡疼的二女兒,每一次都幫自己捅出大簍子,而且是一次比一次大,尤其是這一次,他的心裡都沒有底,這一幕到底該如何收場?
御醫小心的看着謝侍郎的臉色。他原本是幫聖上看病的專屬御醫,此次謝侍郎下了老本,請他來爲這侍郎府次女醫治臉傷。以他多年來對外傷的心得,如此大開又是臉上的傷,想要不留疤,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眼前的侍郎臉色如此鐵青難看,再多的話語,他也說不出口,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硬着頭皮說道:“侍郎大人見諒,老夫已經盡力了。”
對當朝最好的外傷御醫的話一出口,謝侍郎整個人徹底的軟了下去,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這二女兒的這輩子完了。
張氏一聽此話,當場嚎哭:“王御醫,求求您,您再仔細給看看吧,您要是缺什麼藥材,我們,我們想辦法,就是去跪着求,妾身也給您弄來。王御醫,求求您,求求您了。”
張氏跪倒在王御醫的面前,拽着王御醫的衣襟大聲的哭着。
王御醫一臉的爲難;“這位夫人,不是老夫不肯治療,而是老夫實在是無能爲力。老夫告辭,告辭。”
說着話,王御醫用力拽出衣襟,對着謝侍郎拱了拱手,走出了謝府。
張氏見求御醫無果,轉身對着謝思遠哭訴道:“老爺,您救救我們的女兒,老爺,妾身求求您。。。”
謝思遠正憋着一肚子氣沒處發:“夠了,你有完沒完,啊?御醫都沒有辦法,你求我有什麼用?你真要有本事,就去求你父親張尚書大人去呀。哼!”
謝思遠說着,看着牀上的二女,氣不打一處來:“你幹嘛還要留着這口氣被人救上來?你幹嘛不直接被淹死,省得如此丟人現眼。”
說完話,直接摔門而去,震得房門抖了幾抖。
剛剛跨步出了萱蘭苑,一名小丫頭前來稟告:“啓稟老爺,老夫人有請。”
自己母親讓人來找自己,有何要事?
心裡想着,腳步不停,很快來到了福壽堂。剛剛跨進門,還來不及站好,丁氏就直接發了話:“聽人說起,清蓮推清影下池子,害得她自己也跌進了冬水池,跟着破了相。這臉上的傷疤可比不得別處,她的傷情如何?”
謝思遠愣 片刻纔開口:“王御醫說,好好將養……”
話沒說明,話裡的意思,誰都聽明白了。
謝禾穎從來不愛管這些許瑣事,不然也沒有當初在龍泉村時,墨氏母子餓肚子也不管的事情發生。此時聽到此話,倒是插了嘴:“傷着了,就好好的將養。聽說庵堂那邊清靜,你還是早些派人過去提早準備準備,也好早日送二丫頭過去。”
謝思遠急忙點頭:“思遠也是這麼想的,這不,清蓮還昏迷着,等到她清醒些了,再說罷。”
“嗯,這樣也好。”坐在另一側賞梅的謝老太爺轉過身來,輕輕的從枝條上,捏了朵梅花下來,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思遠,不是我們這做長輩的說你,你看看你把她寵成了什麼樣子?以前那些舊賬我就步說了,你看看她白日都做了什麼?啊!衆目睽睽之下,推自己的嫡姐下池子,累得自己也掉下荷花池破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