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飄進了正殿。
秦雲璋正坐在牀榻邊上,“錦棠?錦棠!”
他俊逸的臉上已經出現了緊張和驚慌。
“聖上,娘娘昨夜就沒有起來用膳……娘娘一向有早起的習慣,如今都這時候了,可娘娘還……”木蘭站在牀尾,憂心重重。
“去傳太醫!”秦雲璋沉聲說道。
但見牀上的人闔目而息,呼吸平緩,臉上還帶着恬淡之意。根本不像是病了,只是特別平靜的睡着了。
“等等!”秦雲璋又吩咐道,“除了太醫,叫道士們也來!”
陸錦棠飄忽到他身邊站定,她看了看牀上的自己,又看着他面色凝重的他。
“我就在這裡呀!”陸錦棠輕嘆一聲,“可惜你看不到我。”
“阿孃!”玉玳的聲音從殿外穿進來。
喬木攔不住他,他泥鰍一般,繞過喬木攔截的手,鑽進了內殿,直奔牀邊,“阿孃怎麼還在睡呀?昨兒天不黑就睡下了!”
秦雲璋沉着臉看着自己的兒子,抿緊了脣,一句話也說不出。
陸錦棠看到玉玳,想要上前親近自己的兒子,卻根本做不到,她的手輕易的就穿過了他。
倒是那隻鳥和那隻豹子似乎發現了她,擡着毛絨絨的腦袋,歪着頭,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玉玳的小鴿子……”秦雲璋眼中猛地一亮,灼熱的視線落在小鴿子的身上。
玉玳愣了愣,“小鴿子怎麼了?”
秦雲璋立即將宮人摒出殿中,讓木蘭與喬木守在殿門口。
他拉過玉玳的手,讓他站在牀邊,“叫你的小鴿子試試,能不能叫醒你娘?”
陸錦棠心頭一震,滿目懷疑又有期待的看着那隻鳥。
那隻鳥有神奇的治癒之力,或許它真的能幫助自己甦醒過來?讓自己回到肉身之內?
小鴿子落在她的身上,隔着衣服輕啄她的衣襟。
父子兩個緊緊的盯着牀榻上睡着那人。
就連陸錦棠也瞪大了眼睛,盯緊了牀上的自己。
小鴿子啄了一陣子,沒有金光,沒有動靜,牀上的陸錦棠仍舊躺着。
牀邊站的陸錦棠,仍舊輕飄飄的站在那裡。
小鴿子拍着翅膀,落回到玉玳肩頭上。
秦雲璋臉上的光芒暗淡下去。
“聖上,太醫到了。”木蘭在殿外揚聲稟報。
秦雲璋叫玉玳站在一旁。
“阿孃病了嗎?”玉玳眼睛裡又擔憂也有略略的驚恐。
秦雲璋擡手摸了摸他的頭,“是,不過阿孃很快就會好起來,等阿孃好了,就能帶着你和哥哥一起玩兒了。現在你乖乖的去找哥哥,讓阿孃好好休息,這樣她才能好的更快。”
玉玳皺起稚嫩的眉頭,立在牀邊,默默出神了一陣子,垂頭咕噥了一聲,提步轉身而去。
“玉玳,阿孃沒事,阿孃一定會好起來的!”陸錦棠不由衝兒子喊道。
玉玳聽不到,他被喬木領了出去。
太醫和道士前後都來爲牀上的陸錦棠診治。
一開始那飄忽在一旁的陸錦棠還有些緊張,擔心自己就這麼站在一旁,會不會被道士們發覺,在把她當做妖孽給收了?
可後來她發現,金光遍及她的全身,這陣型對她不能造成壓力和困擾的情況下,道士們對她的存在是無知無覺的。
“回稟聖上,皇后娘娘只是睡着了,身體並無異樣……”太醫們得出這樣的結論,他們自己都覺得心虛。
哪有人好好的睡着,是叫不醒的?
道士們給出的說法倒還靠譜一些,“娘娘乃是被這陣型所影響,先前被邪祟控制了心神,如今邪祟已去,娘娘自己甦醒還須得一段時間。”
陸錦棠冷冷輕哼,擡手放在那說話的道士脖子後頭。
道士“嘶”了一聲,縮了縮脖子,他狐疑的扭頭看了一眼,又掐指算了幾算。
陸錦棠衝着他後腦勺使勁兒的吹氣。
那道士許是覺得陰風陣陣,臉色都微微變了,從懷裡摸出他的羅盤來,口中唸唸有詞。
陸錦棠有金蠶的金光護體,他口中念出的咒對她毫無影響。
她吹出的冷氣,卻是叫那個道士心驚膽顫,惶惶不安。
秦雲璋也發現了道士神態的異樣,“道長可是覺得哪裡不對?”
“鳳棲宮在皇宮之中,且是後宮主位,應當陰陽居正纔對……怎麼老道卻是覺得陰風陣陣……”
“胡說八道!”秦雲璋低喝一聲。
道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若非如此,皇后娘娘又怎麼會被邪祟影響呢……”
秦雲璋凝住眉頭。
當初道士們說,皇后娘娘看到顏鈞,乃是中邪之象。必要以陣型做法爲娘娘驅邪。
他那會兒對這些道士是深信不疑的,可現在……他看了看牀榻上的人,好看的眉頭不由深深皺在一起。他當真還能相信這些道士的話嗎?
“啓稟聖上——”殿外忽然傳來宮人火急火燎的聲音。
寂靜的殿中,衆人都被嚇了一跳。
“何事急稟?”秦雲璋喚人進來。
“回稟聖上,京兆府抓到胡商顏鈞了!”宮人還沒來的及跪拜,便忙不迭的說道。
秦雲璋豁然起身,眼目微凝。
陸錦棠也微微一愣,都不顧得給那道士搗亂,嚇唬他了。
顏鈞在驛館裡藏的好好的,他怎麼會忽然被抓呢?
“在何處發現他?”秦雲璋沉聲問道。
“據京兆府稟報說……”宮人遲疑了一下,“是那胡商自己走到街頭,揭了榜,才被抓的。”
“這麼說來,他是自投羅網了?”秦雲璋眉宇輕蹙,“將他壓入宮中,朕要親自審問!”
陸錦棠不由擡手托起下巴,顏鈞自投羅網,他是打算幹什麼呢?昨夜裡他說,他要大夜朝覆滅的話,還回響在耳畔……陸錦棠心中不由擔憂。
顏鈞被押入宮中,秦雲璋在勤勉殿審問他。
陸錦棠不放心,她也悄悄跟去了前朝。前朝守衛森嚴,但對她來說,形同虛設。
她輕輕鬆鬆穿牆而過,躲在屏風後頭的坐榻上,側耳聽着前殿的兩人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