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英被管家請去處理庶務賬冊。
陸錦棠順順利利的出了王府,沒人在她耳邊聒噪了。
寶春坐在馬車上卻有些憤憤不平,“憑什麼給她管啊?她如果從中漁利呢?採買布匹,發放月例……這都是容易存私利的活兒呀!她若是貪昧了錢財呢?”
陸錦棠笑了笑,“內府外府來來往往都有賬,也不是說她管了賬冊,王府的錢都歸了她了。她是能從中撈着好處,這不也給她找到了事兒,不讓她日日在我眼前晃了麼?”
“聽說王妃叫她管錢,她眼睛裡都放光了呢!”寶春撅嘴。
陸錦棠笑容更是明媚,“那不正好?她若是喜歡錢,倒是簡單了,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叫事兒。”
若是她不能去製藥,不能挽救秦雲璋的性命,有再多的錢,然有什麼用呢?
這幾日林紫英倒是極少出現在正院裡,她以往也沒學過理賬,賬冊這種東西,不是什麼人拿起來就能上手的。
正如陸錦棠所說,襄王府的主子沒幾個,但這賬卻不簡單。
京城裡那麼多權貴,誰不認識誰呀?平日裡的禮尚往來,逢年過節的打賞,府上家丁護衛的開支,各房各院都要花錢……
林紫英本想管了錢,就能收買人心。
可接了這活兒才知道,一個不慎,可能就得罪人。
她絲毫不敢大意,有好些不懂的地方,還得低聲下氣的去求管家給她解釋。
林紫英晚睡早起,眼瞼上都有了青灰之色,忙碌的疲憊不堪,甚至都沒機會去討好王爺,卻也沒能把賬給收拾清楚呢。
陸錦棠倒是輕鬆了,來往東市也沒人攔着。
秦雲璋更是卯足了力氣幫她遮掩。
一切都順順當當的,道士們夜觀星象,推斷出最後成藥的最佳天時。
陸錦棠和沈世勳都暗暗欣喜之時,卻突然出了事兒。
事情還是從胡太醫家裡鬧出來的。
胡太醫停屍三日,仵作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便做了他是因病暴斃的結論,胡家人便安葬了他。
倒是最早發現胡太醫暴斃書房的那丫鬟丁香,被金吾衛帶走了。
因爲她說了“長生不老仙方”,而倍受朝廷重視。
沒曾想,這日夜裡,被金吾衛看管的這丫鬟,卻突然發了癲。
“我看到了!是仙方!長生不老!”
她大聲尖叫,把夜裡昏昏欲睡的金吾衛嚇了個半死。
去看她情況,卻見她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只有嘴張着,大聲喊,“是神農氏留下的仙方,名曰《長生道》!秦皇曾派人尋找,未能尋到!”
金吾衛一聽,與仙方有關?這不正是聖上責令查問的事情麼?
守衛不敢大意,立即請了金吾衛左將軍來。
那丫鬟嘀咕了幾句之後,就軟倒在地。
金吾衛把她喊醒,問她適才說過的話,她卻全然一副無知的模樣,“婢子只是睡了一覺……”
左將軍立時將此時向上稟報。
……
這事兒是發生在金吾衛大營裡的,上報也是直接稟報了聖上。
是以金吾衛突然包圍了沈家別院的時候,無論是沈世勳,還是陸錦棠都絲毫沒有防備。
“王妃不好了!沈家別院被圍了,都是朝廷的兵馬!”沈家的道士急慌慌的對陸錦棠道。
陸錦棠聞言一驚,手裡提純過的藥汁差點摔在地上。
“朝廷包圍了沈家別院?是仙方的事情暴露了?”
“興許是吧……那咱們這裡?”
陸錦棠眯眼思量,她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暫停一切的工作,把這裡的東西,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就地掩藏!”
道士們有些害怕,“朝廷會不會追查到這裡?”
“朝廷包圍了沈家別院,卻沒有派兵馬來東市,說明這裡暫時還是安全的。最佳的天時就在三天以後,只要這段時間,東市不被發現,咱們就算大功告成!”陸錦棠當機立斷,立即叫他們把關鍵的東西帶走,帶不走的也都藏了起來。
讓道士們各自掩藏,留了暗號,互通有無。
這樣即便一個被抓,也不至於一網打盡。
東市本就是在建設中,藉着建設來掩飾這院子裡的事兒。
如今院子裡的人馬悄然撤走,東市卻依舊熱熱鬧鬧的在興建着,似乎並無異樣。
陸錦棠還未離開東市那院子。
秦雲璋便帶着車架前來迎她了。
陸錦棠把《沈氏家書》揣在身上,面色微緊的上了馬車。
“沈世勳被抓了。”
她一上車,就聽秦雲璋說道。
陸錦棠微微一愣,“我只聽說沈家別院被包圍。”
“是,而後他沒能脫身,已經被金吾衛押走了。”秦雲璋沉聲說道。
陸錦棠臉色微凝,懷中揣着的那本書隱隱發熱。
“他被抓走,聖上會如何待他?”陸錦棠隱隱擔憂的問道。
秦雲璋輕咳一聲,“此事我還不太清楚,怕他的事情牽連你,所以就立時趕來接你……你放心,我已經叫人去打聽了,一旦有什麼消息,立時就能知道。”
陸錦棠重重的點了點頭,與他回了襄王府等待。
沈世勳被抓走之後,金吾衛卻並沒有從沈家別院撤離,他們開搜查別院,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一直到半夜十分,秦雲璋派出打聽消息的人才回來。
陸錦棠一下子就從軟榻上坐了起來,她和衣躺着,根本睡不着。
“是什麼情況?”秦雲璋問。
“回王爺話,聖上聽聞沈傢俬藏了上古神書《長生道》,勒令沈公子交出神書。沈家別院正在搜找那本書,沈公子沒有交代神書下落。聖上礙着沈家在南境的實力,暫時還沒有嚴刑逼供,但已經把人送到了刑房。”雲雀回來說道。
陸錦棠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
那所謂的“神書”此時正在她懷裡揣着。
閻羅曾經說過,人心貪婪,若聽聞這本書現世,必會引來一場爭奪。
爭奪之中免不了殺人害命……閻羅說,她必會後悔的。
那書在她胸前,隱隱做燙,燙得她心慌意亂。
秦雲璋回過頭,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我知你定會不安,若沈世勳因你沒有交出這書,受了苦害,你不會安心的……不如……”
秦雲璋要說什麼,陸錦棠已經明白了。
她沒等他說完,就立即搖頭,“只差三天!”
秦雲璋微微一愣,“什麼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