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雲珠進了內殿,瑾悠正與眉貴妃說着話,她站在那裡,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擾了瑾悠。
“怎麼了?”瑾悠並不將眉貴妃當做是外人,四妹妹澹臺眉只比她小一歲,便是在大理犯了錯,也已經過去了。
雲珠偷偷的掃了眉貴妃一眼,繼續說道:“雲瑤說,要親自回稟了娘娘,關於那個三郡王府的新侍妾。”
瑾悠微微皺眉,“她若是藉機想要回到宮裡來,本宮可是不依的。”
雲珠搖了搖頭,低聲回稟,“先前雲瑤爲了查探那侍妾的身份,自己將自己賣身進了三郡王府,奴婢先前得了祝管事的消息,原以爲雲瑤會在三郡王府少說待上一兩個月,方纔能出來傳了話,卻不想,只三天的功夫便出來了。”
“奴婢瞧着雲瑤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又驚又喜,又擔憂的。”
聽雲珠說的嚴重,瑾悠想着雲瑤不是那等不懂得分寸的人,便點了點頭道:“今個兒不得空,讓雲瑤明個兒遞了牌子入宮就是。”
雲珠點頭應下,方纔退了出去。
澹臺眉看着雲珠的背影,柔聲說道:“娘娘身邊,各個都是妥帖的,瞧着這雲珠的性子,竟是跟二姐姐一樣的爽利。”
瑾悠看了一眼澹臺眉的臉色,溫聲說道:“左不過這一年也沒有什麼事兒,本宮回不得大理,不若你代本宮回大理瞧瞧,二哥哥今年要迎娶孫嘉柳,嘉柳當初那般嬌俏的小丫頭,到底被二哥哥給拖到如今的年紀。”
澹臺眉低下頭去,“妃妾沒臉回去見二哥哥,若不是妃妾,二哥哥如今早已經入了內閣了。”
“過去的事兒,便過去了,你不能總揪着不肯放手,你如今也不僅僅是澹臺府的四小姐,還是這寧朝的眉貴妃,本宮不便回了大理去,你卻是可以代替本宮回去的,你且想一想。”
“二哥哥如今官位也順遂了,定然不會怪責你當年之事,到底是親兄妹,你還真能捨了二哥哥不成?”
瑾悠見澹臺眉低着頭不說話,便繼續說道:“嘉柳是嘉怡的妹妹,嘉怡如今是大理的皇后,二哥哥的前程還能差的了麼?且二哥哥當年科舉的時候,大理皇上就覺着二哥哥是不差的,暗地裡培養着,如何能說脫手就脫手的。”
“嘉柳去歲一直唸叨着,說本宮定然要回去參加她的大婚,本宮這次言而無信,不知道要被她念叨多少回,如今本宮的女兒嬌可是都從她那裡進的貨,你這是想讓三姐姐虧本了不成?”瑾悠說道後頭,隱隱有些玩鬧之語,逗得澹臺眉直笑。
“那妃妾想想,回頭再跟皇后娘娘說,不知道二哥哥的大婚,定在幾月裡?”澹臺眉有些爲難,到底沒有拒絕了瑾悠。
瑾悠也知道澹臺眉的性子,很少會直接拒絕了人的,便沒有強逼着她,“定在了五月裡。”
“那個時候,倒是暖和,是個好日子。”澹臺眉想着當初在大理的日子,微微嘆了口氣,“依稀覺得,還是當初在朝華學院的日子,有二姐姐,三姐姐,有嘉怡郡主和嘉柳妹妹,一轉眼,卻都是各有各的府邸了。”
瑾悠便笑,“如今咱們都是一家人了,沒什麼不好的。”
瑾悠有意吊起澹臺眉的興頭來,“二姐姐那個小奶娃娃,如今已經會說話了,樂清郡主給娶的名字是閔哥兒,聽說是聰明伶俐的,本宮也不得見。本宮倒是有些好奇,二姐姐那個性子,不知道要如何教導了自己的兒子去。”
澹臺眉也跟着瑾悠笑,細細問了如今孩子的身高。瑾悠一聽,便覺得有戲,便從蔣嬤嬤手裡,要了一個信箋來,“這不,這是二姐姐先前送過來的家信,寫着閔哥兒的身量呢,本宮還想着,要不要問問四妹妹,四妹妹繡工是最出挑的,若是給閔哥兒縫製些衣衫,帶了回去,也是好的。”
澹臺眉有些意動,伸手接了過去,又訕訕的收了回來,低聲說道:“妃妾是個不祥的,給閔哥兒縫製衣衫,怕是……”
“說什麼呢?你如今的身份,那是寧朝的貴妃娘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如何就是那不祥的了?”瑾悠嗔怪的瞪了澹臺眉一眼,澹臺眉便低着頭不說話了。
瑾悠也是一時被澹臺眉這張口不祥閉口不祥的給說惱了,說完了這話,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重了,但再收回來卻是不能夠了,便嘆了口氣,轉移了話題。
“本宮不願意去了明月寺,想着你明天代替本宮去明月寺進香,雖說出了正月,但到底天氣還有些陰寒,所以刻意囑咐你一番。”
瑾悠自從被蕭宏峻弄到寺廟裡頭一回,便膈應那樣的地方,但身爲皇后,每年要去寺廟進香一次,爲國祈福,蔣嬤嬤等人心疼她,便薦了澹臺眉,說澹臺眉每天在宮裡吃齋唸佛的,去了明月寺,倒也正好。
澹臺眉自是沒有不應的道理,能幫着瑾悠做些事兒,她纔算是心安了。
兩人又說了一些進香的細節,澹臺眉是以貴妃之尊去的,出去自然不能失了皇家體面,澹臺眉慣是個好說話的,瑾悠有些不大放心,生怕底下的奴才欺負了她,便吩咐蔣嬤嬤,讓人跟着一道去。
正巧沈珺昊下了朝回蒹葭殿,聽到了這話,便隨口指了隨雷,讓隨雷隨着一同去明月寺。
“怎麼這會兒回來?摺子都處理完了?”瑾悠親自遞給沈珺昊一盞溫熱的普洱,沈珺昊伸手接過,順勢讓瑾悠做了下來,“你也別累着了,自有下人去做這樣的事兒。”
瑾悠在沈珺昊對面坐了,便聽沈珺昊道:“前殿還有些事,不大打緊,便回來瞧瞧你,早間朕起身的時候,瞧着你似乎是夢魘住了,額頭上好大的汗滴。”
瑾悠下意識的去摸了摸額頭,輕聲說道:“許是因爲惦記着明月寺上香的事兒,不知怎麼的,就夢見了那時候在大佛寺的事兒,方纔讓蔣嬤嬤點了安神香,已經好多了。”
瑾悠微微蹙着眉,那種在夢中被蕭宏峻滑膩的手心觸摸的感覺,讓她難受的緊,只覺得胃裡都是翻騰着的,只是這話卻不好對沈珺昊說了,免得他更加憂心。
沈珺昊聞聽這話,臉色便有些微沉,扭臉看向一旁的蔣嬤嬤,吩咐道:“日後去寺廟一類的事兒,不用過了皇后這裡,直接去尋了眉貴妃。”
蔣嬤嬤福身應了。
瑾悠沒有阻攔,那種感覺着實是不舒服,她也不想要強撐着去了。
沈珺昊伸手握了瑾悠的指尖,觸手冰涼,心疼的窩在手心裡暖着,“方纔隨雷回稟說,雲瑤去了三郡王府?”
瑾悠也沒打算瞞着沈珺昊,便點頭應道:“知道三郡王府去了一個新侍妾,這樣的事兒,隨雷隨風打探不便,雲瑤在宮外閒的發慌,臣妾便給她尋點兒事情做。”
“雲瑤已經出了三郡王府,不會給皇上惹什麼禍事,方纔雲珠回稟說,雲瑤要親自跟臣妾說了這樁事兒,想來這位侍妾,怕是不簡單,否則雲瑤不會這般如臨大敵的。”
“臣妾一會兒要去太后那,先生雖然沒有明說,只說回府裡去瞧瞧慕容老太爺,但臣妾想着,慕容府如今確實沒有能撐下家業的人,老太爺要見先生,定然就能說服了先生,留在慕容府裡,所以太后那邊,臣妾還要細心安排一下。”
“好在如今太后身子已經好了許多,慢慢恢復着了。”
瑾悠沒有明說,但卻是想的明白,慕容景輝如今答應要去了慕容府,一則是因爲慕容老太爺用性命相逼,另一則,怕是就因爲安瑤郡主醒來了。
安瑤郡主一醒,慕容景輝的身份,便有些尷尬了,安瑤郡主如今是太后,慕容景輝是什麼人呢?自然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在宮裡住着。
所以,慕容景輝離開宮裡,是早晚的事兒,早些將太后那邊安排妥當了也好。
沈珺昊心裡也明白這一點,慕容景輝在他爭奪帝位這條路上,一直出謀劃策,私心裡,他倒是不介意慕容景輝與安瑤郡主湊成一對兒,安心平淡度日。
他也將這話與安瑤郡主提及過,可安瑤郡主卻是不同意,安瑤郡主的心裡只有沈大將軍一人,怎麼也不肯接受了慕容景輝的。
瑾悠見沈珺昊不說話,便低聲說道:“先生的才華非一般人能敵,若是能迴歸慕容府,輔佐皇上,也是極好的。”
沈珺昊點了點頭,“朕會與先生詳談,若是能讓先生出世,是最好不過的。”
沈珺昊對這件事兒也沒有把握,慕容景輝當初幫他,是爲了安瑤郡主,如今要他離開安瑤郡主身邊,對於慕容景輝來說,沈珺昊已經登基爲帝,後頭的事兒,便是沒有他,沈珺昊也可以處理了……
瑾悠明白沈珺昊心中所想,聲音輕輕柔柔的,“臣妾覺得,皇上去說,不如讓太后與先生說一說,先生大才,總不能這般埋沒了!”
沈珺昊會心一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