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澹臺莉千叮嚀萬囑咐了澹臺靜以及桂媽媽和蔣嬤嬤後,才肯鑽出馬車。
澹臺靜無奈的搖頭,覺得澹臺莉這樣的性子着實難得,但是她這樣的性子,以及對待馬元童的情感,卻讓澹臺靜沒法動容。
澹臺靜也覺得馬元童與王子瑜不同,最起碼他的根本是好的,可是澹臺靜也不敢說死,當初王子瑜不是一樣努力考中了生員嗎?若沒有王子瑜先前的頭懸樑,錐刺股,他是怎麼也成不了澤城的,十五歲秀才的,可人心會隨着你的身份地位,以及你所出的環境改變。
馬元童入京後,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澹臺靜沒有把握,馬元童的那份真心沒有變。
只是這樣的話,澹臺靜卻勸不了二小姐澹臺莉,因爲澹臺莉比她還要大上一歲,自己這般年紀的小小姐,去與自己的姐姐說感情經歷,說馬元童這個人並非良配?說門當戶對,纔是最最緊要的?莫說是二小姐不會信,便是當初的自己,不是也堅信王子瑜會一心一意待她嗎?
二小姐澹臺莉回去了自己的院子,又吩咐人搬了兩盆水仙,送到了澹臺靜所在的碧凌院。
“這個二小姐,真是畫蛇添足,生怕旁人不知道三小姐知道了她的秘密,先前已經在花房給了三小姐兩盆白牡丹,這會兒卻又送來了水仙花。”桂媽媽對於二小姐的心機,着實擔憂的很。
澹臺靜輕輕的擺弄兩盆鵝黃水仙,開的肆意妖嬈,便在一旁輕輕的嘆了口氣,若是二姐姐的親事也能似她手中的那些花花草草一般,倒也是一樁美事了。
蔣嬤嬤聽着澹臺靜嘆氣,便衝着桂媽媽使了個眼色,桂媽媽上前勸慰道:“三小姐也別替二小姐憂心,憑着二小姐那般得大夫人歡心,這府裡的身份又擺着,總不會嫁的差的,便是……”
桂媽媽壓低了聲音道:“便是當真與馬公子成了,也是好事,奴婢瞧着馬公子是個良善人,只是……”
桂媽媽欲言又止,蔣嬤嬤在一旁急的不成,這些勸慰人的話,她原就不擅長,見桂媽媽遮遮掩掩的,生怕桂媽媽說不到點子上,便張口道:“老奴的意思是,三小姐要離着那位馬公子遠一些了,馬公子先前在澤城的時候,還守規矩的很,瞧瞧今個兒他見到三小姐的模樣,一副餓狼見到肉的樣子,恨不能撲過來,說話也沒個把門的,着實將老奴嚇了一跳!”
蔣嬤嬤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她最是重規矩,講規矩,生怕三小姐澹臺靜在規矩上,讓人拿捏住,每一步都小心謹慎着,哪知道今個兒竟然蹦出來一個大陷阱來,險些讓三小姐落了下去。
澹臺靜有些奇怪蔣嬤嬤和桂媽媽的態度,先前馬元童剛剛被鄭提學官提拔,到國子監讀書的時候,二個人可不是這個態度,一副將馬元童當做姑爺的模樣,這會兒竟然又變了樣子,要自己離他遠一些?
澹臺靜自是不知道,桂媽媽和蔣嬤嬤這會兒都覺得董太夫人說的侯府世子,是個良配,先前是覺得三小姐大概不會入京,又以爲三小姐是個啞巴,那挑來揀去,自然是馬元童更合適一些,三小姐是低嫁,馬元童又對三小姐頗多情意,自然委屈不了三小姐。
可這會兒再瞧,三小姐是處處都好的,便是比長房的大小姐也不差,大小姐是什麼都出挑,可錯就錯在一切都太好了,端莊過了,就不被男人所喜,這樣的人,是個合適的主母,卻不是個合適的妻子,一輩子並不會怎麼幸福,倒是三小姐,又能做主母,又能體貼人……
蔣嬤嬤和桂媽媽都是護短的,這會兒瞧着澹臺靜怎麼瞧怎麼好,去做世子妃一點兒也不高攀!
澹臺靜想着,大概是兩位媽媽覺得,連二小姐這個庶出身份都吃了癟,若是自己再上趕着爭取這門婚事,會被人瞧不起吧,倒也沒有繼續多想。
桂媽媽和蔣嬤嬤想着董珺昊的妻子王氏過世,府裡定然忙碌着,三小姐的這樁婚事應該會暫停一下,但是讓董家老太太先見一見三小姐,總不會有錯的,讓董老太太知道三小姐是個出挑的,即便是侯府世子爺這樁婚事不能成,也能幫着相看旁的婚事。
蔣嬤嬤和桂媽媽打定主意,便去收拾了東西,讓外面的婆子打聽好了,等到王氏的喪事辦得差不多了,估摸着拜祭的人也少了,不會添了麻煩,才讓婆子套了車,直奔董府老宅去了。
董府老宅如今住着不少人,董家老太爺和董老太太是跟着兒子媳婦一同住着的,董家老太爺先前是內閣大臣,後來自動告老引退,將自己的老來子推了上去,這個兒子也是個爭氣的,在皇上爭奪皇位的時候,出了大把的力氣,被皇上破格封爲文昌侯,賜了莊郡王府的嫡長女悅凌郡主,生了董珺昊這麼一個兒子。
董珺昊娶妻歸德大將軍的嫡女王氏,這才生下一個女兒,不過幾個月光景,便沒了性命,闔府上下一片哀慼。
澹臺靜去的時候,董老太太正在與兒媳婦一同招待莊郡王府的貴人,自是沒有時間理會她的,澹臺靜自知身份,便示意自己先去拜祭王氏,既然來了,總要盡一份禮節。
那婆子知道面前的人是澤城那邊的親戚,倒也不敢怠慢,頭前領路,帶着澹臺靜來了靈堂,澹臺靜上了一炷香,全了禮數,又鄭重其事的磕了兩個頭,她明白王氏離去的痛,孩子還在襁褓裡,她便是走了,也定然放心不下的。
董珺昊從自己女兒的房裡出來,回到靈堂,爲着近便,沒有走前門,只走了側門,從後堂繞過來,便聽着前面正廳中,有人結結實實的磕了兩個頭,心中有些奇怪,待到轉過正廳來,蒲團上早已經沒了人,只看到一抹豆青色的身影,翩然遠去。
都沒有任何詢問,董珺昊腦海中便跳出了澤城那個小小姐的樣子,她竟然是來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