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澹臺靜心裡有準備,可在葉氏的哥哥嫂子以及葉老夫人闔家出動,出現在澹臺府的大門口時,還是讓澹臺靜吃驚了一番,她以爲頂多是葉老夫人以及葉氏的嫂子趙氏會出現,可竟然連葉氏的哥哥葉卓誠都出現了,難道說他不用當差的嗎?
葉氏哥哥身爲從七品官,不顧忌官聲,這樣明目張膽的在澹臺府門前出現,爲自己的妹妹聲討,若說僅僅是對葉氏的愛護,澹臺靜是怎麼都不肯信的,這些當官的都有一個通病,那便是自私,若是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是絕不會出現的!
澹臺靜第一次選擇了逃避,命胡管事去尋了澹臺善昌回府,命蔣嬤嬤,桂媽媽,徐媽媽去招待葉老夫人與葉氏的嫂子趙氏,自己則躲在梨若院中繡花。
素雲端了茶盞過來,放到澹臺靜跟前的小几子上,站立了半晌,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澹臺靜將手中的繡花針收了,擡頭看向素雲,等着她說話。
素雲咬了咬脣,終是鼓起勇氣張了口道:“三小姐,葉老夫人與舅夫人都來了,三小姐要不然去董府避一避吧!”
澹臺靜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又去拿繡花針。
素雲急的頭上都出了汗,揪着澹臺靜的衣襬,便跪下了,說道:“三小姐,您很少與葉老夫人和舅夫人打交道,自是不知道她們是什麼人,葉府的出身,三小姐是知道的,您……您還是躲一躲吧!”
澹臺靜微微一笑,葉老夫人與趙氏的爲人,她如何不知,葉老夫人也就罷了,趙氏在自己的屋子裡誆騙了多少東西出去?若不是澹臺善昌那一次動了怒,還不知道趙氏會用同樣的法子奪了她多少好東西。
素雲還欲再說,卻已經聽着一聲尖嗓子在院內響起:“哎呦,這到底是三小姐的院子啊,竟然比正院還要奢華,這傳揚出去,也不知道怎麼說三小姐,一個小姐,竟然越過自己母親的規制,這豈不是不孝?”
素雲聞聽此言,立刻便站起身來,將澹臺靜護在身後,以一種母雞護小雞的姿態,低聲道:“三小姐別怕,奴婢定會守在三小姐頭裡的。”
澹臺靜看着素雲微微顫抖的腿,沒有說話,她自是不怕的,不過素雲卻似乎很怕……
趙氏攙扶着葉老夫人進了正堂,便見到澹臺靜穿着茜紅色的對襟褙子,溫婉的坐在繡花架子後頭,領口的鎏金蝶戀花盤扣,晃瞎了趙氏的眼睛,趙氏當時便閃出幾點精光來。
“哎呦,這三小姐沒人教導着就是不成?瞧瞧,這姑奶奶才幾日的功夫沒有掌理中饋,就縱的三小姐成了這個模樣,見到長輩連禮都不行了,這還有沒有點兒規矩了!”趙氏攙扶着葉老夫人,原還等着澹臺靜起身拜見,哪兒知道澹臺靜根本就沒有起身的打算!
素雲在一旁伺候着澹臺靜,雖然害怕,可還是替澹臺靜張了口,“老夫人,舅夫人,三小姐身子不爽利……”
趙氏一個箭步上前,就給了素雲一巴掌:“主子說話的時候,哪裡有你一個奴婢插嘴的份兒,這澹臺府愈發的沒規矩了!”
澹臺靜一皺眉,趙氏竟然敢當着自己的面兒,責打自己的貼身丫鬟……
澹臺靜猛然站起身來,將素雲扒拉到身後,直面趙氏,冷厲的眼神掃過去,竟然讓趙氏心裡一突,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十二歲的小小姐嚇住。
趙氏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葉老夫人卻是不管不顧的,將自己的柺杖戳着青石磚,“砰砰”的震天響,恨不能將梨若院的正房震塌了,“這一個個的還有沒有規矩了?三丫頭,我到底是你的外祖母,你竟然這麼對待老婆子,老婆子一定得跟你說道說道……”
葉老夫人說着就要往正堂上首的羅漢榻上去,澹臺靜被葉老夫人與趙氏的行爲氣得狠了,仗着自己年紀小,身子靈活,幾步就走到了葉老夫人頭裡,率先在葉老夫人與趙氏頭裡坐了下來。
葉老夫人一張臉皺成了菊花,擡起柺杖就要往澹臺靜身上打去……
卻是一柺杖打到了素雲身上,素雲後背被打了一柺杖,直直的便趴了下去……
葉老夫人發現自己打錯了人,又見只是一個穿着銀紅比甲的丫頭,更加用了力氣,跟着就又打了兩柺杖……
澹臺靜被徹底激怒了,沒想到這個葉老夫人竟然如此的不講理,正要起身怒喝的時候,卻是蔣嬤嬤一馬當先,撩了簾子進內,便見到澹臺靜怒視着葉老夫人與趙氏站在羅漢榻前,素雲趴在澹臺靜頭裡,嘴角都有了血跡,葉老夫人擡着柺杖,揚聲道:“老婆子今兒個就打死你這個小賤人!”
“住手!”蔣嬤嬤幾步上前奪了葉老夫人的柺杖,葉老夫人一個站立不穩,險些被蔣嬤嬤撂倒,趙氏原本攙扶着葉老夫人,見了這個陣勢,眼珠子一轉,直接搶先一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還不忘拉了葉老夫人一把,將葉老夫人也拉扯在地。
趙氏扯着嗓子便嚎哭道:“哎呀,殺人了,殺人了,這堂堂的知府府邸,當真是沒有半分的規矩可言了啊,一個奴婢竟然敢對我們兩個官夫人動手……”
蔣嬤嬤在一旁氣得狠了,見過潑婦,卻當真沒有見過官夫人的潑婦,當真是半點臉面也不要了,蔣嬤嬤是出身宮中的,那些個難聽的話罵不出口,卻恨不能將手裡的柺杖擲到葉老夫人與趙氏的臉上去。
桂媽媽與徐媽媽也跟在蔣嬤嬤身後,見到如此情形也生了怒,她們三人去招待這兩個人,這兩人說是要去淨房,竟然不管不顧的來了梨若院,如此小人行徑,跟市井潑婦有何區別,竟然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官夫人!
桂媽媽的嘴皮子最是利索,當即便掀了簾子,將這一幕讓院子裡的粗使丫鬟,婆子盡數瞧個分明,這才揚聲說道:“這都是做什麼呢?葉老夫人與葉夫人這是做什麼?怎麼到我們三小姐跟前鬧起來了?”
趙氏以爲桂媽媽是害怕了,根本沒有注意到,桂媽媽喊得是葉夫人,而不是舅夫人,當即便嚎哭道:“這哪裡是我們鬧?分明是你們三小姐不孝,縱容一個老奴才欺負我們呢?”
桂媽媽冷哼一聲,反問道:“是麼?奴婢瞧着怎麼不是呢?”
葉老夫人與葉夫人這麼沒臉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可就別怪她與蔣嬤嬤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