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府,大夫人房內。
“娘,我不想娶任家的大小姐,我想娶的人是永樂侯府的二小姐!”澹臺懷鬆知道事情發展超乎自己的想象時,急急忙忙的跑進了大夫人的院子,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澹臺大老爺澹臺善明也在內室!
沒等大夫人範氏說話,澹臺善明便一拍身邊的小几子,怒視澹臺懷鬆道:“逆子,你做出此等事情來,如今還想要推脫掉這樁婚事不成?”
澹臺善明才一下朝,就遇到不少人上前恭喜,說起他與任府親上加親的事情,偏他和任家大老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子事。
等着出了宮,命小廝稍稍去打聽了一番,就知道了澹臺懷鬆與任雲寄在茶樓裡的事情,澹臺善明別提多意外了!
原本,永樂侯府的婚事,便是他們高攀了,只想着藉着瑾悠的事,若是能將婚事定下是最好不過的,哪兒知道澹臺懷鬆竟然在這當口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好在澹臺善明還沒有來得及,見到永樂侯府的當家主事人,否則若是這婚事議到一半的時候,鬧出這樣的事情來,那永樂侯府豈能饒得了他!
澹臺善明回了府,直直奔了大夫人的院子,他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文姨娘處,與那丫鬟廝混着,難得來了大夫人這裡,大夫人正準備小意溫存一番,將澹臺善明留在自己的房裡。
卻沒有想到,澹臺善明劈頭蓋臉的,便是一通責罵,怪範氏沒有教導好兒子,險些讓他出了大丑,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情似是一陣風一般,如今已經傳得街知巷聞,他再怎麼想要結永樂侯府的那門親,都是不能了!
大夫人範氏因着先前的事情,被老夫人和大老爺厭棄,已經老實本分的在院子裡待了一陣子,哪裡知道外頭的事情,才被大老爺說明白了,澹臺懷鬆便闖了進來。
大夫人範氏愛兒深切,忙擋在大老爺與澹臺懷鬆中間,背對着大老爺給澹臺懷鬆使眼色,笑着說道:“懷鬆啊,你這會兒說什麼氣話呢?”
澹臺懷鬆還要張嘴,根本就沒有看明白大夫人範氏的眼色,大夫人見狀,忙着又張口說道:“唉,懷鬆,不是爲娘說你,雖說你有心想要討好你父親,迎娶永樂侯府的孫家二小姐,順着你父親的心意,可……”
“可奈何不住,那任家大小姐傾心於你,與你鬧出那種有損閨譽之事,也硬要賴着你,你是大丈夫,既是這事兒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你就不要再推脫了,咱們且先看看,有什麼解決之法,再說永樂侯府的婚事不遲。”
大夫人頻頻對澹臺懷鬆使眼色,眼皮子都有些抽搐了,澹臺懷鬆才意識到,這會兒不是能與大夫人範氏撒嬌的時候,只是又說不出那等好聽的,恭維自己父親的話,只能選擇沉默不語。
澹臺懷鬆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將永樂侯府的孫家二小姐娶進門來,就算現在娶不得,也要與她議定親事,讓二公子澹臺懷鳴沒心思去準備會試與殿試!
這些日子,不,應該說,自從勇郡王府的宴席過後,二公子澹臺懷鳴便一門心思的閉門讀書了。
澹臺懷鬆想着,二公子澹臺懷鳴一定是在宴席之上遇到了永樂侯府的孫家二小姐,纔會這般發憤圖強,等着考下功名後,去永樂侯府提親的。
所以澹臺懷鬆的時間很有限,他定要在會試之前,在澹臺懷鳴還沒有向永樂侯府提親之前,先發制人,然後讓澹臺懷鳴崩潰!
大夫人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思,只是方纔聽到了這樁事情,腦袋裡還沒有消化過來,這會兒父子兩人一同沉默,倒是給了大夫人範氏一個思量的時間。
大夫人範氏想着,任雲寄是任家的大小姐,雖說府邸上是比不得永樂侯府的,但實際上,任雲寄是正經的嫡出,將來也能撐得起門面,畢竟她的兒子澹臺懷鬆是長子嫡孫,日後要繼承家業的。
那個永樂侯府的庶出二小姐,是個外室生養的,且在鄉野中長大,即便回到京城後,惡補了一番規矩,但到底跟自小在京城中長大的小小姐們是沒得比的。
再者,任雲寄是澹臺蓉的小姑子,若是任雲寄成了自己的兒媳婦,那麼,便等於自己與任家換了個女兒,日後也有機會威脅任家。
若是任家老太太再敢對自己的女兒澹臺蓉立規矩或是磨搓她,她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聽聞任家老太太甚是寵愛這位任家大小姐,這倒也成爲大夫人的一個籌碼了。
大夫人越想越心動,一樁婚事,可以讓自己的兒子女兒,都過上好日子,怎得她先前就沒有想到這個法子呢,不得不說,如今京城中,這樣的風言風語,是真真幫了她的。
大夫人範氏這會兒哪裡還顧着想,方纔大老爺與她說的話,大老爺原是與她商議來的,他覺得這京城中的流言蜚語傳得着實快了些。
便是瑾悠與董珺昊那樣的事情,也沒有澹臺懷鬆與任雲寄的事情傳揚的這麼快,定然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可大夫人這會兒陷入了欣喜中,根本顧不上旁的了,笑着與大老爺說道:“老爺,妾身瞧着,這樁婚事也是極不錯的,不管怎麼說,懷鬆他都毀了任家大小姐的閨譽,這任家若是旁的人家,也就罷了,可偏偏這任府跟咱們是姻親關係。”
大夫人眉眼含笑的看了一眼大公子澹臺懷鬆,覺得自己這個兒子着實是太順眼了些,這件事情乾的漂亮!
“若是京城的流言蜚語傳成了這個模樣,咱們府裡還沒有個表示,怕是會讓蓉丫頭在任府擡不起頭來!”
大老爺澹臺善明原本是想着與大夫人商議商議的,畢竟那一次,大夫人是要毒害老夫人的,他卻硬生生的裝作不知情,老夫人對他寒了心,定要他在大公子澹臺懷鬆與二公子澹臺懷鳴之間選一個。
他選了長子懷鬆,那懷鬆的婚事,就該是他和大夫人能做主的,不管是任家也好,孫家也罷,老夫人定然不會從中阻攔。
可大夫人……
大老爺澹臺善明一下子沒了興致,大夫人這種人,眼皮子淺,只將自己的眼光放在後宅這一畝三分地上,根本就瞧不見朝堂上的風起雲涌。
如今二弟在四皇子府做長史,便等於與四皇子是綁在一處的,那四皇子也倚重二弟,連自己的小姨子都嫁給了二弟做繼室,那麼他呢……
他要如何選擇,如今他雖說有了任府這個女婿,但任府顯然跟自己府邸是不親近的,便是娶了任雲寄,便能將自己與任家綁得牢嗎?
澹臺善明有些懷疑!
二丫頭倒是個好命的,能定爲武博候府的世子妃,只可惜,這個女婿卻是個傻子!
澹臺善明日後還指望着澹臺懷鬆,若是澹臺懷鬆能夠娶了永樂侯府的孫家二小姐,他日後的路子也能寬一些,若是娶了任家大小姐,那他是不是吃虧了?
澹臺善明想着想着,再擡頭,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正院老夫人的院門前。
姚媽媽正巧出了院門,見到他,便福身行禮問道:“大老爺可是要求見老夫人?可巧了,老夫人這會兒精神正好。”
聽到老夫人精神頭正好的消息,大老爺澹臺善明不自覺的便進了老夫人的院子,自己的母親,一向是個眼光獨到的,若不是自己的母親,他也不可能有出頭的這一日,也許問一問老夫人的意思,也可以。
老夫人聽聞大老爺澹臺善明來了,心裡是有些欣慰的,自那次起,這個大兒子便躲着自己,也是,老大還知道羞恥心,知道自己對不住她,所以不敢到她的院子裡來。
可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老夫人沒有不心疼的道理。
原本母子兩個都是溫和親厚的,可等着大老爺將來意說完後,老夫人便沉默了。
大老爺澹臺善明斟酌着問道:“兒子拿不定主意,想要問一問母親的意見,不知道是要迎娶任家的大小姐好,還是娶了永樂侯府的二小姐好,還請母親給兒子出個主意?”
老夫人一時無言,就那般盯着身邊的紫羅蘭色團花大迎枕,就在大老爺以爲,老夫人是不會張口的時候,老夫人卻突然站起身來,冷冷說道:“我一早便與你說過了,懷鬆的婚事,我不會插手,懷鳴的婚事,也容不得你插手,你自己想法子去吧!”
老夫人說完,便怒氣衝衝的進了內室,只留着澹臺善明在外面堂屋中,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
等着姚媽媽將澹臺善明送走後迴轉,攙扶着老夫人在架子牀上倚了,嘆息道:“老夫人何必跟大老爺生氣動怒?大老爺今日來與您拿主意,分明就是想要與您和解的,到底當初對不住您的,是大夫人與大小姐,並不是大老爺。”
老夫人冷哼一聲,聲音無盡淒涼,“他是來服軟的嗎?老身怎麼覺得,他是來給老身出難題的呢?”
老夫人嘆了口氣,看向姚媽媽,嘆口氣道:“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明白,他來這裡,是希望我能出面,讓他既能娶了任家大小姐做兒媳婦,又能娶了永樂侯府的孫家二小姐,不管是誰爲正妻,誰爲平妻!他這哪裡是來和解?他分明就是來難爲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