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娘娘?怎麼能勞動郡主娘娘親自來接我們小姐,實在是經受不住……”蔣嬤嬤才下了馬車,正要扭身去扶澹臺靜,卻見到樂清郡主穿着一身銀紅色的宮裝,站在大門口,可讓蔣嬤嬤唬了一跳,趕忙讓馬車裡的桂媽媽出來,扶着澹臺靜,自己先奔着樂清郡主而來!
樂清郡主嘴角帶着牽強的笑意,眼睛紅腫着,可見是一直哭泣的緣故,澹臺靜被桂媽媽攙扶着,到了樂清郡主的跟前。
樂清郡主伸手將澹臺靜的手拉在手裡,觸手一片溫熱,樂清郡主就那麼無聲無息的落了淚,驚得澹臺靜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段紹峰,竟是病得這般嚴重嗎?
樂清郡主有些哽咽道:“慶媽媽昨夜才與本郡說,你今日會過府,我這才得知,慶媽媽去尋了你,我原本是想要瞞了你的,也不該去擾了你清淨,可峰兒他……”
澹臺靜反手握住樂清郡主的手,輕輕的搖了搖頭,桂媽媽便上前說道:“郡主娘娘別擔憂了,三小姐幾乎是一夜未眠,世子爺出了這樣的事情,三小姐心裡哪裡能放心的下,定然要過來瞧一瞧的。”
“三小姐昨日裡還有些自責,世子爺多日不曾去董府,三小姐應該早早的來府裡問問的。”桂媽媽替澹臺靜張口道。
蔣嬤嬤也解釋道:“郡主娘娘快別說這樣的話了,三小姐家世卑微,未免旁人詬病,從來沒有探聽過世子爺的消息,反倒是一直沒有問詢世子爺情況,讓三小姐心裡難過的緊呢。”
樂清郡主嘆口氣,慶媽媽忙在一旁說道:“郡主與三小姐快別在這風口說話了,有什麼話,在堂屋裡說,也是好的,沒得沾染了寒氣。”
樂清郡主連連抹着眼淚道:“都是我的不是,只顧着與你說話了,快快擡了暖轎來,咱們到屋子裡說話。”
澹臺靜微微頷首,在樂清郡主的手心,寫了一個峰字,樂清郡主心下感動,拉着澹臺靜便嘆道:“你真真是個貼心的孩子,好,咱們就去了峰兒的院子。”
樂清郡主與澹臺靜坐了暖轎,直直的在段紹峰的院子裡停下,直接上了抄手遊廊,慶媽媽掀了簾子,聲音裡帶着不可抑制的激動,衝着裡頭喊道:“世子爺,您瞧瞧,誰來了?您心心念唸的三小姐過來了。”
慶媽媽口中的“心心念念”四個字,讓澹臺靜有些尷尬,樂清郡主也聽到了這話,斥責道:“慶媽媽,你在胡亂說什麼?”
慶媽媽面上有些訕訕,卻是沒有多思量,依舊是高高興興的,等着樂清郡主與澹臺靜走了進去,自己一個人,還在旁邊低聲呢喃着,“三小姐來了,世子爺的病就要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一旁的小丫頭,只以爲慶媽媽是歡喜壞了,這澹臺三小姐又不是大夫,豈能治了世子爺的病症?
澹臺靜有些擔憂的走了進去,便見到,一臉蠟黃的段紹峰,原本圓滾滾的臉蛋,此刻已經瘦削的,一眼便見到顴骨,澹臺靜也是有些心疼的,段紹峰經常與她玩在一處,雖說是性子偏執些,但就是個小孩兒心性,當真是至誠至極。
看到段紹峰這個樣子,澹臺靜也是有些不落忍的,上前幾步,便坐到了段紹峰的跟前,拉着他的手,半晌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她平日裡與段紹峰獨處,是說話的,便是在董府,她也是說話的,左不過在自己的院子裡,有自己的人在,沒人會傳揚出去,便是段紹峰與旁人說,自己是會說話的,也沒有人會相信了去。
可這會兒樂清郡主在這裡,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在這裡,澹臺靜卻是張不得口的,心下難免着急。
樂清郡主看到澹臺靜握住了段紹峰的手,有些震驚,她以爲,段紹峰這個樣子,澹臺靜一定會是避之不及的,甚至於,來這一遭,也不過是全了個臉面。
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澹臺靜竟是真心對待段紹峰的。
樂清郡主心底裡忖度,難怪峰兒時時刻刻將澹臺靜掛在嘴邊,這麼多年來,也只有澹臺靜一個,是真心將峰兒當做是個人看待的,旁人對峰兒,不論表面上表現的如何,心底裡卻都是一樣的,那便是傻子二字了!
樂清郡主心下難過,卻不防段紹峰竟然睜開了眼睛,看向澹臺靜的目光先是疑惑,再是震驚與驚喜,緩緩的,竟然說出了聲,“靜表妹,是你來尋我玩了是不是?我就說嘛,你定是會來的,我母親偏說你是怎麼也不肯來的。”
段紹峰斜眼睨向樂清郡主,眼底帶着勝利的微笑,“母親,你瞧,雖說是晚了些,可靜表妹到底是來了不是?我不去董府尋她,她便來尋我,母親說過,若是好夥伴,我不去尋她,她也會來尋我,如今可不正是了,所以靜表妹是我的好夥伴!”
一席話說得清清楚楚,讓樂清郡主都有些汗顏,卻又帶着喜色,峰兒已經很久不像現在這樣有精神了,竟然能連着說出這樣兩句話來,看來慶媽媽先前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也許,峰兒先前是吃錯了東西,上吐下瀉,後來,便是害了相思病了,見到了澹臺靜,他的病就會好了大半了。
樂清郡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作爲皇室的郡主,原是不應該相信了這樣的說辭,可是澹臺靜出現了,峰兒就能有精神說話了,可見也不是一點兒道理沒有的。
慶媽媽喜得眉毛眼睛都擠到了一處,看向段紹峰道:“世子爺可要吃些什麼東西?熬得清清淡淡的米湯,就着爽口的小菜,用上一些,怎麼樣?”
段紹峰看向澹臺靜,眨巴眨巴眼睛道:“靜表妹吃嗎?”
澹臺靜一時有些無措,她來之前,是用了膳的,只是看這樣子,若是自己說不吃,那段紹峰怕是也不肯用了的,慶媽媽與樂清郡主帶着懇求看向澹臺靜,顯然段紹峰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
澹臺靜莞爾一笑,衝着段紹峰輕輕的點了點頭。
段紹峰便開開心心的說道:“慶媽媽去準備了吃食來,我常常在靜表妹那裡吃東西,靜表妹卻從來沒有在我這裡吃過東西。”
樂清郡主感激的看了澹臺靜一眼,澹臺靜衝着她微微一笑,示意無礙,慶媽媽幾乎是飛奔着出去,將吃食端了進來的,那米粥還帶着熱氣,熱騰騰的……
有小丫鬟在段紹峰的架子牀上,放了一個小炕桌,澹臺靜在牀邊坐了,段紹峰則身後倚了個大迎枕,穿着中衣,在裡面倚着,看着澹臺靜吃一口,他便也吃上一口,澹臺靜夾了哪一碟子小菜,他便也夾了哪一碟子小菜。
樂清郡主與慶媽媽看得嘖嘖稱奇,桂媽媽便笑着在一旁解釋道:“世子爺在董府用膳的時候,曾經跟三小姐比試過,看誰吃的多,所以世子爺會隨着三小姐的吃食,吃東西。”
樂清郡主連連頷首,眼角眉梢,帶着不可置信的笑意,若是一早知道,澹臺靜可以將段紹峰勸的吃東西,那她一定會早早的請了澹臺靜來,斷然不會讓那太醫說出,怕是治不得的話來。
如今峰兒能用膳了,是不是意味着,峰兒有救了?
澹臺靜畢竟在府裡已經用過早膳了,所以根本就吃不多,用了小半碗,就已經吃不下了,好在段紹峰已經用了大半碗去。
蔣嬤嬤在一旁說道:“三小姐仔細積了食,段世子剛剛開始吃膳食,還是少用些爲妙,循序漸進的來,免得一會兒吐了難受。”
蔣嬤嬤這般一提醒,樂清郡主纔算是緩過神來,忙忙說道:“夠了,夠了,不用吃那麼多。”
樂清郡主帶着歉意說道:“我只顧着峰兒,卻忘記了三小姐已經用過了,實在是對不住。”
澹臺靜微微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耳邊的珍珠耳鐺輕輕搖晃着,散發出溫潤的光芒,樂清郡主便有些紅了眼睛,若是自己的峰兒不是五歲的癡兒,那麼迎娶這麼一個少夫人,該是多麼琴瑟和諧的事情,她便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小丫鬟將膳食都撤了下去,又將痰盂桶備在了一旁,一般情況下,段紹峰吃完東西,用不了一盞茶的功夫,便會開始上吐下瀉了的。
慶媽媽端了一個香爐上來,見衆人都在瞧她,便有些訕訕的說道:“怕是一會兒世子爺吐起來,唐突了三小姐。”
澹臺靜便沒有在意,與段紹峰繼續玩着翻繩的遊戲,段紹峰很認真的挑着紅繩,手指動一動,便去看一眼澹臺靜的臉色,若是澹臺靜笑着,便下手,若是澹臺靜不笑,那便意味着,自己的動作不對,他便要向着從另外一處下手。
就這樣,沙漏一點點流逝着,樂清郡主與慶媽媽的臉上似是春日裡的花卉一般,慢慢的,慢慢的綻放出大大的笑容。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峰兒沒有吐,也沒有要去淨房,這……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樂清郡主雖然歡喜,卻不敢打擾了澹臺靜與段紹峰,生怕自己的一個不小心,段紹峰便會突然喊着,要去淨房。
樂清郡主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不願意打擾了二人,方纔出了內室,走了幾步,慶媽媽便笑得如一朵菊花一般,低聲說道:“奴婢說過的,世子爺這是害了相思病,只要三小姐過來,世子爺的病就會好了。”
樂清郡主頓了腳步,緩緩的轉過身去,看着內室的方向,若有所思……
中午和晚上來溜達,子濛現在不能確定會不會有更新,十二點來看,七點來看,有就有,沒有就是第二天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