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媽媽笑着應了,服侍着澹臺靜歇下,第二日一早直接奔了董宅。
董太夫人將人都屏退了,拉着三小姐澹臺靜窩在羅漢榻上說話。
“昨個兒的事情,我聽說了,可唬了我一跳,這會兒瞧見你當真沒事,我纔算是放了心!”董太夫人一片唏噓。
“府裡出了那樣的事情,不用細問,我便知道,定然是那對母女又給你設了絆子,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的女兒給算計了進去,也活該你的那個五妹妹落得那般境地,黑心肝的東西,老天爺自是看不過眼的!”董太夫人恨恨道。
澹臺靜不願意董太夫人因爲這件事着惱,忙輕聲說道:“祝管事說,宅子都買好了,還是在京城的繁華地界,便是裡面的傢俱物識都是備好了的,外祖母不如回頭跟着我與父親一同入京吧,到時候也有個幫襯。”
董太夫人嘆了口氣,這件事情她早已經知道了,只是回京城……
當初年輕的時候,放過狠話,是怎麼也不會回京城的,這纔多久的功夫,自己便要回去了,那人一定在背地裡笑話她多少遍了……
澹臺靜不知道老夫人心中所想,以爲老夫人是不願意入京,便勸慰道:“大姨夫,二姨夫都在京城裡,大舅舅,二舅舅又放了外任,外祖母何必一個人苦苦守着這宅子,不若跟着靜兒一同入京,好歹也還有個幫襯不是?”
董太夫人收回思緒,安慰道:“是,與你們一同入京去。”
澹臺靜這才展了笑顏。
董太夫人想了想,又道:“我老人家走的慢,京裡還有不少好友要見一見,我過兩日便啓程,也不與你們一路了。”
澹臺靜想着董太夫人年紀大了,萬一路上有個什麼,卻是不好,忙道:“那不如我隨着外祖母一同入京,等着父親這邊交接妥當了,再去不遲。”
董太夫人連連擺手道:“你府裡出了這樣的事情,家裡沒有主母,全靠着你一個人呢,你走了怎麼成?萬一那葉氏與你那六妹妹再鬧出什麼事情來,如何收場?你且安心在澤城再待上半個來月,等着與你父親一道去京城就是。”
澹臺靜仍舊有些放心不下,董太夫人便笑呵呵的喚了江媽媽進來,吩咐道:“靜丫頭的五妹妹要出嫁了,時間趕得及,旁的東西老婆子也就送不上,你去拿了我箱籠裡的那個紅木匣子來,讓靜丫頭帶回去給澹臺府五小姐添妝。”
澹臺靜微微皺眉,有些小氣道:“外祖母又與她沒什麼干係,隨便賞個簪子也就罷了,何必要拿了壓箱底的東西出來?”
董太夫人便捏了捏澹臺靜的鼻尖,笑道:“我們靜丫頭也知道省儉銀子了?你放心,我給了她,自然是有道理的!”
澹臺靜端着那沉重的紅木匣子,猶有些疑惑,董太夫人卻不肯告訴她,直直的將她打發了出來。
江媽媽送澹臺靜出來,看澹臺靜半晌都不得其道,這才道:“三小姐是不是覺得奇怪,爲什麼太夫人要將這麼貴重的東西賞給五小姐?”
澹臺靜點了點頭,江媽媽便笑着搖頭道:“有時候表面上瞧着的好,可不是真的好。”
澹臺靜猶有些不解,望向江媽媽,等着她的下文。
江媽媽便道:“三小姐可見過那澆花的人?三小姐說說,是用糞水澆花的人,是好人,還是用滾水澆花的人,是好人呢?”
澹臺靜不過一下子便會意過來江媽媽的意思,當即便笑了,低聲說道:“既是如此,等着我回去,也定然要挑一匣子首飾送過去。”
江媽媽笑得愈發喜悅,“三小姐照着規矩給也就是了,三小姐身邊的嫁妝可要收拾的齊整些,五小姐這次是怎麼也翻不得身了,可是葉姨娘與六小姐還在,三小姐萬事還要小心纔是,至於太夫人的這匣子首飾,回頭必然是要被當了的,澤城的當鋪可都是咱們董府的,誰敢昧了去,三小姐就放心吧,咱們太夫人精着呢,可吃不得虧!”
澹臺靜被江媽媽的話逗笑了,直接上了馬車,徐媽媽,蔣嬤嬤等人都在府裡忙活着,今個兒跟出來的是素雲,素雲接過那匣子,也嚇了一跳,澹臺靜心情大好,便道:“這是太夫人給了五小姐添妝的,你回府後便送過去吧!”
素雲得知是要給了五小姐的,當即便打開瞧了一瞧,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指着那足金的暗八仙嵌瑪瑙步搖道:“這種東西給了五小姐?三小姐不如自己留着吧!”
澹臺靜心情愉快,也就沒有那麼在意了,捏着素雲的鼻尖道:“外祖母說我小氣,可瞧瞧,還有更小氣的在這裡呢。”
素雲便板着臉,道:“這可是不一樣的,三小姐的東西是三小姐的,五小姐那邊有老爺定下的五百兩添妝銀,嫁去王公子家已經是儘夠的了,莫說是一兩年,便是十年也夠花銷的了,這種貴重的步搖,去當鋪,一個便能換上,不下百兩銀子,五小姐又不是嫁去高門大戶,要那麼多銀子做什麼?”
澹臺靜笑着道:“倒是沒瞧出來,你算賬竟然這般厲害。”
素雲便有些不好意思道:“奴婢的爹爹原是賬房先生,看得多了,聽得多了,也就知道些,後來若不是家鄉遭了災,家裡就剩下我一個,也不會背井離鄉,被賣了過來!”
“竟是這樣嗎?”澹臺靜想了想道:“那正好,我身邊正愁沒人管着銀錢,你便幫着桂媽媽搭把手吧!”
素雲有些驚訝,沒想到澹臺靜經歷上次一事後,還能這樣器重她,當下便紅了眼,“三小姐,奴婢……”
澹臺靜堵了她的嘴道:“別跟我說旁的,我這裡規矩不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凡知道我能說話的,都是我信重的,你若是覺得感激,便做好了自己手頭的事,也算是報答我了!”
素雲連連點頭,隨後指着自己手中的紅木匣子問道:“那這東西還給不給五小姐?”
澹臺靜便笑着道:“自是要給的,還要當着王家公子與王家的那位老夫人面給!”
澹臺靜輕輕的出了一口氣,王子瑜的母親,是個那樣勢力的人,五小姐澹臺萱有了這匣子添妝,怕是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