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四 刑罰
顧老太太的房裡向來是不準姨娘進一步的,這次丁姨娘也算是破了回先例。
丁姨娘不服氣,還想再說些什麼,轉頭見了王氏的眼光,竟不敢再多說什麼,呆呆的低着頭隨着汀香出去了。
到了此刻,顧老太太纔有心思問起顧滿來:“九丫頭怎麼樣了?”
王氏心中本就爲了顧滿的事焦急萬分,聽顧老太太提起來,心中的擔憂更增幾分,嘆了口氣,道:“託了歐陽夫人請來了孫天師,現在還情況未明呢。真是叫人擔心也擔心死了。說是晚上驅毒。”
顧老太太點頭正要說話,外頭汀香又報:“老太太,二太太,陳王世子與世子妃來了!”
什麼?!顧老太太與王氏對視一眼,都又驚又喜的站起來,忙道:“快請,快請!”
沒過一會兒,顧昭果真進門來,謝陵已經被顧成安與顧承遠帶去前廳用茶了。
一見了顧昭,方氏就哇的一聲哭出來,上去淚汪汪的瞧着顧昭,扭扭捏捏的道:“三姐兒,三姐兒......”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顧老太太看的心頭冒火,立即冷哼了一聲,將顧昭一把拉在身邊坐下,這才輕飄飄的說出一句:“四太太累了,還是下去罷。”真是不知所謂的女人,竟然還想拉着顧昭說情,顧老太太心內更加不悅,本就深刻的厭惡此刻更加深刻了幾分,立即帶着不容置疑的神色看向顧四老爺。顧四老爺自然不是傻子,這老婆都已經年老色衰了。還老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些幺蛾子,要了也沒什麼大用。還不如扔了算了。扔了還能換新的,何樂而不爲呢?因此他當機立斷,拽住了方氏的手腕,低聲呵斥:“別瞎鬧了!再鬧誰也救不了你。還不快跟我出去!”
方氏聽四老爺這麼說,還以爲四老爺是原諒了自己。心中甚至有些驚喜,畢竟當着世子妃這麼鬧確實不好,若是鬧下去,驚動了陳王世子,那才真的是沒有轉圜餘地了,因此她也就不再裝模作樣,低眉斂色的跟着四老爺出去了。
誰知四老爺一出門,便翻臉不認人了。既厭惡又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道:“快滾吧!別在我眼前晃,晃的我眼睛都花!”
四老爺變臉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方氏愣怔了一會兒,才顫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夫爲妻綱,方氏雖然出身不高,但是真的還算是個小家碧玉,受到的家教也還算良好。對於自己的丈夫,向來是尊重的,當然了。情急之下的那反抗是不算的。
可是此刻,四老爺顯然是對這個女人沒有任何耐心了,他朝左右看了一眼,指着青萍跟青蓮:“你們兩個是死人嗎?由着她這麼鬧,到時候你們倆也別想好過!快把她給我架回去!既然她不願意回去,我就寫封信。讓她的孃家人來接!”
青蓮與青萍都有些惶恐,忙低頭應了,連發怒的機會也不給方氏,連拖帶拽的把方氏給拖走了。
四老爺這才舒了一口氣,及至想到十四到了現在還躺在牀上沒有動靜,再加上顧滿也出了事,剛纔還滿心的解脫之意頓時又沒了-----他向來在家裡沒什麼存在感,比庶子出身的老大顧博軒還沒有,可是他也不是個傻子。自己就這麼一個兒子,那可是獨苗苗,這顆獨苗要是出了事,那自己可不知道要怎麼被世人編排。
最近家裡的事真是讓人煩的七竅生煙,顧四老爺鬧了這麼一場,覺得累的半死,連脖子後頭都出了厚厚的一層汗,想了想,甩手往書房去了。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方氏還是別在家裡呆了,滾的越快越好。
顧昭臉色紅潤,頭髮挽成個望月髻,頭上戴着一個金玉滿池嬌分心,瞧着真是富貴之中又不失清雅,顧老太太瞧着心中歡喜,問她:“你何苦又這麼着急忙慌的跑來?還將世子也一併帶來了,這要是......”這要是謝陵厭煩了可怎麼好?畢竟王府可是在覈心圈內,城裡最中央的那一圈呢,到處都是皇親貴胄,定遠侯府雖然地段也很是不錯,但是離王府還真是有段不短的距離。
顧昭笑着道:“我原不要他來的,他非得跟來,無礙的。”一邊又拿疑問的眼神去看王氏。
王氏知道顧昭這麼突然的回來都是因爲顧滿生病,便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緩緩搖了搖頭,示意她顧滿到如今還是沒醒。
顧昭表情便凝重了一些,與顧老太太再寒暄了一陣,就道:“老太太,我去看看九妹。”她今日才聽謝陵說起顧滿的病情,下午就迫不及待的回府來了,如今真是又擔心又害怕。
顧老太太也知道顧昭這回趕回來必定是爲了顧滿,雖說她一直不甚喜歡顧滿,但是有了顧成峰之後,與顧滿的關係還是親近了許多,較之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何況她也知道顧昭與顧滿兩姐妹的交情,便笑笑:“那你便去罷,還沒醒。你也不要太擔心,已經請了高人來,大概明日也就好了!”說罷又輕輕的拍了拍顧昭的手。
顧昭強自笑了一陣,站起身隨王氏一同告辭,等出了門才收了臉上的笑,開口便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會中什麼莫名其妙的毒?!還有,怎麼五弟也捲進來了?”
王氏將事情都與她說了,就氣憤道:“真沒料到那劉姨娘是個這樣的人!更加沒料到她會與邱家還有關係,真真是......”
顧昭默然,早前顧滿就說過劉氏的來歷不正,沒料到最後真的一語中的,幸好如今有孫道士在,也幸好邱家已經被抄了家。她冷笑了一聲:“父親真是害人不淺,之前勾搭許知遠來害我們,等他死了,他的同仁還有愛妾也還是輪着番的來找麻煩!”顧博齊真是死的太好了,顧昭心中有一刻無比慶幸顧博齊死了,不然,誰知道他還會惹出什麼禍事。
“對了。”顧昭見王氏低着頭,心中又有些不忍,嘆氣道:“我聽修賢說,邱蒼梧這個小人居然還在打阿滿的主意,在詔獄裡胡亂攀咬一通,竟說父親曾經許過他們婚約,把九妹嫁給他們家!”
怎麼可能?王氏氣急攻心,咳嗽了一陣,臉都氣紅了,冷笑着呸了一口:“他在做夢!說是許過婚約?他們手裡有什麼證據?!”
幸好是沒有證據,也虧得顧博齊這個不靠譜的傢伙,居然沒給邱家留下塊什麼玉佩之類的,否則,那真是跳到河裡也說不清了。
“母親,您也該着手爲阿滿挑挑了。”顧昭認真的看着王氏,勸道:“如今阿滿已經十三歲,眼看着就要及笄了,等她守孝三年再論婚嫁,怕是要太遲呀!”
這也是王氏一直在擔心的事,可惜最近一件件事接踵而來,鬧的她沒有了思考的餘地,更加沒有去跟顧滿提過這事。她無奈的搖頭:“我也早有這個意思,畢竟阿滿年紀已經不小。”說着,王氏卻又忽然笑起來,道:“不過,這事兒也不是全然沒有頭緒的。你可知道,歐陽夫人上回啦跟我提過這件事?”
歐陽夫人?現任工部侍郎歐陽正宏的夫人?顧昭是個極聰明的人,稍稍一想便明白其中關竅-----歐陽夫人親自前來,當然只能是爲自家兒子求娶了!
顧昭頓時又驚又喜,反問道:“果真麼?”
若是如此,那可真的是極好的。歐陽燦已經是二甲第六名的進士,現如今正準備庶吉士的考試,若是考上了,那到時候是入翰林,還是分去六部,都是極好的。再加上歐陽燦家中有個當指揮使的哥哥,又有淑妃娘娘在後頭罩着,當真是極好的人選啊!
母女二人討論着顧滿的婚事,卻不知道詔獄裡,如今邱蒼梧正受盡苦處。
邱蒼梧從未有想過有一天他也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到了今時今日,坐在了詔獄的刑具上,麪皮上已經沒有感覺的時候,他才明白,原來家破人亡,流落街頭都不是最慘的,有什麼事會比呆在錦衣衛詔獄裡還恐怖麼?他們不打你板子,可是有千千萬萬種比打板子更恐怖的刑罰,讓你叫都叫不出聲來。
可是面前的錦衣衛卻還是不放過他,有些嫌惡的撇開頭不去問他身上的餿臭味,叫人:“給他抹蜂蜜,厚厚的抹一層哦!”
邱蒼梧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卻根本沒有力氣違抗-----他有力氣也沒用,在錦衣衛的地盤上,沒人能完好無缺的走出去。於是他只好胡亂的踢蹬一番,卻換來更加恐怖的拳打腳踢,直到把他打的沒力氣再亂動了,衆人才罷了手。動手把他剝了個精光,將他跟頭死豬似得扔在地上,給他淋蜂蜜。那些蜂蜜滲透到傷口裡,粘粘糊糊的,又混着奇異的癢痛,疼的他幾乎整個人都要癲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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