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成謎
顧滿的神色一直很平靜,好像只是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大太太卻驚慌的發懵,忍不住拋了一貫的溫文,怒罵道:“這樣的話你也說的出來?縱然小四之前有得罪過你的地方,你也不該這樣污衊她!小孩子家家的,怎麼心眼這樣多?”
能逼得大太太發怒,這倒是另一重驚喜呢,顧滿冷眼看她一眼,正要回答,就見顧筠滿臉譏諷的道:“她你還不知道?她的心思要是不多,怎麼我的翰軒也吃了她的苦頭?”
顧老太太卻仍是滿臉的驚疑不定。
剛剛盛怒之下,她倒是真的有把王氏休棄回家的念頭,但是現在聽顧滿這樣一說,想起王氏這麼些年尚算安分守己,她就有些猶豫起來。
若是最後查明不是王氏,而自己又這樣不給她臉面,那就算王太傅跟老侯爺再要好,怕是也不會甘願吃這個暗虧。
何況王氏還有個當兵部侍郎的哥哥呢。
見顧老太太不說話,四太太遲疑了一會兒,就尖銳的笑了幾聲,翻着一雙三白眼斜瞪了顧滿一眼,陰陽怪氣的笑道:“咱們小九呀,到底是王太傅的外孫女兒,這樣的能幹。嗯,看這嘴皮子利索的,真真是說的人啞口無言呢,黑的也能給她說成白的去。二嫂,你究竟是怎麼教出這等八面玲瓏的妙人兒的?叫我好生羨慕呢。”
“原來四嬸這樣羨慕我娘。”顧滿不去看顧筠,轉身盯上了方氏,冷笑道:“我娘倒是大方不藏私的。但是四嬸就算要學,也得有地方教去不是?哦。難道四嬸是想學了,讓那丁香姨娘交給十四去?”
王氏嫁給顧博齊這麼些年。雖然未曾生育男丁,卻好歹給顧家添了兩個女兒,但是方氏卻不然,從嫁進來,就沒下過蛋,就因爲這個,顧老太太向來不待見她。
股滿這樣毫不客氣的往她最疼的地方扎針,她頓時暴怒,等要怎樣。卻知道自己根本不能怎樣,她說的句句都是對的,畢竟自己沒兒沒女的,難道說的不對?
顧老太太冷哼了一聲,問顧滿:“好了!還嫌不夠亂麼,你說的證人呢?”
顧滿大有深意的瞥了一眼範氏,就朝身後的沛音揮手,沛音點頭出去,不一會兒就領着個身量不高的小丫頭子進來。
王氏一見那小丫頭。就先吃了一驚:“秋蘭?”
秋蘭見了王氏這等形容,又瞥了顧滿一眼,只覺得腿肚子都在發抖,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別人不知道秋蘭這等小丫頭。但是範氏卻知道,這小丫頭還是自己房裡的浣洗婆子領進來的,後來才被分去了二房。
見了這秋蘭。她先就心中一突,暗暗捏了把汗。方纔她還以爲是顧滿信口開河,可是現在看來。這個秋蘭還真可能是顧清使喚的。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顧滿冷冷的衝秋蘭道:“還不給老太太跪下?!”
秋蘭聽了這句話,更加覺得肝膽俱裂,忙雙膝一軟,立馬跪在了地上,不斷的朝顧老太太磕頭求饒。
顧老太太就冷眼盯着她瞧,道:“你要我饒你,饒你什麼?”
秋蘭就哆哆嗦嗦的道:“求老太太饒命!其實......其實太太的耳墜子是我給偷出來的,也是我交給四姑娘的啊老太太,老太太饒了我吧!”
範氏的臉就陡然黑下來,她陰沉着臉,穩定了心神去呵斥秋蘭:“你敢污衊主子?!”
秋蘭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當初能答應顧清來陷害王氏,也看準了自己不過是跑個腿偷個東西,以爲顧滿好糊弄,後來被顧滿半點不猶豫的識破,又被顧滿整治了一番,已經要嚇破了膽,如今聽範氏這麼說,倒是已經有些麻木了,只不斷的以頭碰地,求顧老太太饒恕。
顧老太太此刻卻格外的清醒,她冷冷的盯了一眼範氏,淡淡的道:“你急什麼,我這不還沒定罪呢麼?是不是真的,把小四叫過來當面對質一番,不就清楚了?”
說着就讓人去傳顧清。
“你說什麼?”顧清本來悠哉的在等着消息,誰知最後等到的不是自己認爲的好消息,卻是顧老太太傳自己過去對質的消息,她一時間有些不可置信,呆在原地幾乎忘記了動彈。
前來傳話的是老太太身邊服侍的秋鶴,見顧清這個模樣,就恭敬道:“老太太說讓四姑娘過去一趟。”
顧清心裡就更加忐忑起來,一雙眼骨碌碌的轉着,本能的就想起剛剛那個女人來,扯着嗓子喊她:“劉媽媽!劉媽媽!”
她的丫頭很快就跑進來,奇怪的問她:“姑娘叫的是哪個劉媽媽?”
顧清的動作一滯,發現自己居然回想不起來那個女人的模樣和具體的姓名,只知道她叫劉媽媽而已,心裡就有些發慌。
她努力的讓自己平復了心情,纔對那丫頭道:“去找十一姑娘,越快越好!”
一邊卻跟着秋鶴出了門,穿過迴廊進了範氏的院子。
一進門就發現家中的人幾乎都來個齊全,見她進門,衆人的都眼神就都定在她身上,讓她如同芒刺在背。
還是範氏先開口:“小四,你九妹說是你縱的火,還讓人誣陷你,你快點跟老太太說,說不是你做的!”
怎麼可能?
她自認爲做的隱秘,怎麼可能會這樣就被顧滿發現?
而且,顧滿怎麼就避過了秋蘭?
顧滿究竟是怎麼知道是自己縱火的?她想的有些頭疼,直覺性的覺得有哪裡不對,卻怎麼想也想不通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沒等她想明白,顧老太太就先開口了:“小四,你房裡的人都好好呆着麼?”
顧清有些想不明白這句話,然後等在腦子裡過了一圈,她才察覺到了老太太的用意-----問她是不是她派人去縱的火。
她禁不住心中竊喜,以爲自己能過了這一關-----那個女人可是從二房的劉姨娘身邊找來的,就算到時候被人認出來是那個女人縱的火,但是她又不是自己的人,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想到這裡,她就乾脆的搖搖頭:“回老太太的話,孫女兒今晚歇得早,房裡的人也早就睡了,並沒人出外亂走。”
顧老太太沒說話,顧滿就冷淡的笑了幾聲,質問她:“四姐確定自己沒亂走,房裡的人也沒亂走?”頓了一頓,就又道:“可是,卻有人看見四姐的貼身丫頭鬼鬼祟祟的大半夜在老太太屋子外頭晃呢。”
“你胡說八道!”顧清大怒:“你別信口雌黃的污衊我,我的貼身丫頭也就墨棋墨畫,今晚是墨畫值夜,一整晚她都好好的呆着,哪裡又能去老太太那兒?”
顧清心中有些小得意,幸虧沒用自己的人去縱火,河陽就算出了事,就算秋蘭這丫頭反口,自己也能撇乾淨。
顧滿卻一點不急,她淡淡的問她:“那墨棋人呢?”
墨棋?
顧清絞盡腦汁的想了許久,也想不通墨棋究竟去了哪兒。
因爲今日事情特殊的緣故,她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自己貼身的兩個丫頭,生怕她們會去自己母親那裡透露自己的計劃,想想今天一天,好像墨棋都沒有出現。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秋蘭就尖聲道:“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墨棋姐姐吩咐我去偷的耳墜,想必也是她去老太太那裡點的火!她一定是被四姑娘送走了!”
墨棋!範氏心裡有些發慌,她在前兩個時辰還看見過她,那個時候她慌慌張張的從後花園那邊怪進來,還被自己罵了一通。
難道真的是墨棋?
顧老太太把柺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敲,就怒道:“來人!把那個墨棋給找過來!”
很快就有人去找,墨棋灰頭土臉出現在大廳裡抖抖索索的話都說不完整的時候,顧清忽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然後墨棋竟然就真的指着她跟顧老太太哭:“老太太!老太太饒命啊,一切都是四姑娘指使我去做的,我也不想,我是被逼的,老太太饒命!”
“好!好!”顧老太太是真氣,這麼些年她對顧清無論是面子還是裡子,都是真真正正稱得上好的,她沒有料到顧清居然敢派人來燒她的屋子。
就算她的本意或許不是爲了燒死自己,而是要嫁禍其他人,也不可饒恕!
四太太看誰都不順眼,誰倒黴都跟她沒關係,因而見事情急轉直下,就馬上衝着顧清橫眉冷目:“小四也太大膽了,這樣的事情也能隨便做的嗎?”
範氏卻一下子撲了上去,摟着顧清心肝兒肉的大哭起來,好像顧清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一邊又不斷的求老太太網開一面-----要是這件事情被坐實了,那顧清的將來基本就完了。
顧滿沒說話,她在看熱鬧,也準備冷眼看顧清的下場。
顧老太太寵她不錯,但是像這種富貴了一輩子而越發惜命的人,最重視的還是自己,顧清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在所有人都還在沉默的時候,顧清卻猛然回過神來,她一把抓住範氏的衣袖,忽然大哭起來:“不是我,不是我!分明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吩咐過墨棋去做這種事啊,我沒有!明明就是那個劉媽媽,明明是那個劉媽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