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闕以爲小姑娘會生氣很久,一面在處理着從曦國傳來的消息,一面在心中思索着是不是該哄一下她。
畢竟謝奕之雖然滿口胡言,但是有一句話說的對,傅雲書不過纔到及笄之年,放在一般人家,生的又那般好的模樣,是放在手心中寵着的。
可是因爲他的一己之私,將她帶到了離國捲入風雨之中。她一心對自己,可是他卻對她有諸多隱瞞,無論怎麼說下去,似乎都是他欠了她許多……
於是,跟在蕭闕身後的無痕見着公子一臉手中拿着密信,似乎有些心神不寧的模樣,心中十分的不解,很少見公子這般模樣的。
可是他不是留痕,有什麼就直接說什麼,而就算是對着公子有時也會沒大沒小的開玩笑。便忍住沒說。
無痕忍住沒問,蕭闕將密信給合上,倒是有些忍不住了。神色嚴肅的開口對無痕問道:“有件事……”
說到此處的時候頓了頓,而不過短短三個字,卻讓無痕在思索着自己是因爲安排保護傅姑娘的守衛工作哪裡出了差錯、還是安插在宮中信息網出現了疏漏……
自己屬下跟着自己這麼些年,蕭闕自然知道無痕在想着些什麼,話到舌尖還是嚥了下去。
畢竟無痕心中只知道使命與任務,若是問他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恐怕知道的還不比他多。生平第一次後悔將留痕派回了曦國,畢竟留痕的鬼主意到底還是比無痕多的多的。
此事若是問謝奕之的話,必定少不得要被謝奕之取笑一頓的。而留痕雖然有時候說話沒打沒小,但是到底是他屬下,自然是不敢越界問話的。
蕭闕擺擺手,讓無痕下去,無痕見蕭闕將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更加在反省自己是不是何處做錯了,於是在出去之後,自己親自的過了巡視了一遍守衛情況。
在無痕走後不久,蕭闕聽見敲門聲,頭也沒擡的對門外說道:“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卻見是傅雲書端着藥碗進來。他內傷還未好全,若塵子開了不少調養內傷的藥。
若塵子開的、取自毓塵閣與藥王谷的藥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蕭闕這一次受傷卻比任何時候痊癒的都要慢。
蕭闕心知肚明這是因爲什麼……
他之所以每次受傷之後痊癒的都比別人快,除了是因爲靈藥特殊之外,還有因爲練了踏雪劍法,踏雪劍法之所以讓江湖上的人可遇而不可求,是因爲踏雪劍法不僅僅是招數凌厲,而且心法能夠快速的調養內息,縱然是受了內傷,但是痊癒的時間要比一般人快數倍不止。
而此次傷情久久不愈,怕是因爲跟自己的情緒波動有關。終究,再也做不到情緒沒有任何波動了啊……
蕭闕原本以爲傅雲書要跟他生氣好久,卻沒有想到傅雲書竟然還親自的將藥碗送了過來,雖然心中詫異,但是表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淡淡的問道:“怎麼是你送來的?”
傅雲書見蕭闕語氣雖然溫和,但是與之前一般,沒有
任何的愧疚之意,心中不由得有些委屈,他竟然連一絲愧疚之意都沒有。
可是,一想到若塵子說的一席話,傅雲書心中一陣的糾疼,踏雪劍法,不得動情……
臉色稍霽,說道:“我就不能過來麼。”
軟軟的語氣中,到底還是帶着幾分委屈的,蕭闕聽了之後倒是心中愈發愧疚。
“已經過了五日,便要到皇后所設的期限了,你與師兄研究出救治青漓君的辦法沒。”傅雲書委屈到了一半,到底還是擔憂着蕭闕的安危的,便開口問道。
若是十日之期到了,蕭闕卻沒有找到救治青漓君的辦法,救治青漓君的法子只有凰焰珠與焚零花。
焚零花是在耶律寒手中,如今耶律寒也知道青漓君是程瑤的死穴,自然是會牢牢的將焚零花看管在手中不會讓蕭闕有機會奪去,至於這凰焰珠,似乎拿到凰焰珠比焚零花的難度更加上一層不止……
傅雲書不由得,想到前一日去梨園時的情形……
自從那天讓滄海將密信帶給君澤嵐,信上寫了答應君澤嵐復國之事後,傅雲書如今也算是君澤嵐半個主子,所以君澤嵐有些事情也就沒有瞞着傅雲書——凰焰珠是在凰國手中。
據君澤嵐說,這凰焰珠本就是屬於凰國國寶,是從當年的姬國傳下來,與解開蒼龍七宿圖中的秘密有關係。在傅雲書問起君澤嵐究竟有什麼關係的時候,君澤嵐十分無辜的攤手說道:“這個我怎麼知道。”
傅雲書氣的磨牙,似乎每次都是這樣,君澤嵐說一件事情只說一半到了重點的時候便就故意的隱瞞了下來,見着傅雲書這般,君澤嵐連忙說道:“蒼龍七宿圖的秘密只有皇室的血脈的人才知道,一代代傳下來,估計就連國君都知道的甚少,那昏君更是不在意這些東西。也就只有太子……”說到這裡的時候,君澤嵐的語氣帶着幾分黯淡與惋惜說道,“太子驚才絕豔,他倒是解開不少這蒼龍七宿圖中的秘密,只是最終卻也因此送命……”
畢竟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父親,傅雲書心中也不由得有一點難過,倒是也沒有懷疑君澤嵐下去。
傅雲書猶豫的問君澤嵐,能不能用凰焰珠救治青漓君。畢竟蕭闕與程瑤約定時間在那裡,焚零花是在耶律寒手中,蕭闕正一籌莫展呢,卻探查到了凰焰珠的下落,倒是意外收穫。
在傅雲書的小算盤打的正好的時候,卻見君澤嵐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想到此處,傅雲書心中也是十分惱火。
君澤嵐也就算了,寒山先生直接說明了“頭可斷,血可流,唯獨這凰焰珠不能給別人。”
這凰焰珠在凰國的作用相等於傳國玉璽一般,而若塵子說過,青漓君所中的毒藥用凰焰珠碾碎做藥引,之前凰焰珠收在離國的攬月軒中也就算了,如今到了凰國手中,就算是拼死也要守護這凰焰珠的。
或許蕭闕知道寒山先生古怪的脾氣,所以就算是猜到凰焰珠是凰國人出手偷走的,卻也知道無法追回。
這般耽誤下來,離程瑤所說的十日之期不到三天了。
這兩日,蕭闕也格外的忙碌了起來,傅雲書都看不見她的影子,日日跟着柳青宴也不知道在謀劃些什麼,是在爲青漓君找解毒的方法嗎?
傅雲書心中暗自思索道,可是論醫術高明,柳青宴自然是不錯,怎麼也比不上若塵子吧,爲什麼蕭闕不找若塵子幫忙,而找柳青宴呢?
傅雲書在爲若塵子搗藥的時候,一面將心中你的疑惑問了出來。
卻見傅雲書方纔一發問,若塵子冷哼了一聲,臉上似乎閃過了一絲不悅,說道:“你管他們在做什麼,要知道,就蕭闕那小兔崽子,這世上誰能威脅了他。”
雖然有若塵子這般說,但是傅雲書心中還是有些擔憂的。
程瑤真的瘋了跟南狄合作,那麼與南狄對立的曦國使團肯定會很危險,更何況,是與月千留還有耶律寒有着深仇的蕭闕。
耶律寒……想到她跟隨着蕭闕跳下陷阱的時候,那個男子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神,傅雲書心中也不由得閃過了一絲懼怕……
“程瑤的事情我自有對策,放心好了……”蕭闕淡淡的笑了寬慰傅雲書說道。
只是這應對之策,暫時還不能跟傅雲書說,蕭闕想到這裡的時候,心中不由得有幾分的愧疚。
兩個人各懷心思,倒是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蕭闕見着傅雲書安靜下來沒有說話,左耳掛着寶藍色墜着流蘇的耳墜,在那白皙的皮膚上投上了一層淺淺的陰影,蕭闕心中一動,忽而說道:“離國的珊瑚做成的飾品最出名,你可有曾看過……”
傅雲書還在想着解毒的事情呢,沒想到蕭闕忽然提及到飾品,略帶有些迷茫的用眼神看着蕭闕,輕啓朱脣“啊?”了一聲,似乎不解,這離國的珊瑚飾品,與青漓君中毒之事有什麼關聯。
見着傅雲書呆呆的模樣,蕭闕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容,原本清冷的眼神也染上了一層笑意,說道:“你從曦國帶來的首飾不多,我陪你去看看?”
天知道堂堂的毓煙公子從未討過女孩子的歡心,是用了多少的智慧與多大的定力,才輕描淡寫用着一臉大義凜然的模樣跟傅雲書說出這一席話的。
傅雲書眼中更是一臉迷霧的看着蕭闕,此時驚訝的眼睛都瞪大了,任憑她再聰慧,此時也有幾分迷糊住了,手指着蕭闕與自己來來回回了幾次,方纔開口問道:“公子,你要陪我去看首飾……”
不敢置信的語氣,並沒有蕭闕想象中的那種驚喜,讓毓煙公子頗有幾分失望,毓煙公子忍住心中的郝然,握拳抵在嘴邊咳嗽了一聲,將藥碗放在了硃紅色的托盤中,書桌上已經處理好的信件收拾起來,微微的點頭,看了外面天色說道:“天色尚早,公務已經處理好,便陪你出去走走。”
說着便起身,傅雲書暈乎乎的跟在蕭闕的身後,等出了別館門口,傅雲書才後知後覺的想到,蕭闕帶她去逛街,是某種意義上來說二人的第一次約會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