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童子站了出來,說道:“傅小姐前面三局全贏,五局三勝,所以這次的比試是傅小姐贏……”
蕭闕畢竟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那些太學的夫子們與蕭闕都有幾分交情,連忙的笑着說道:“恭喜蕭公子得了高徒。”
“不,不可能,還有兩場比試、還有兩場比試我們繼續比。”端月不敢置信的看着傅雲書,顯然是不相信自己就這麼的輸了。
畢竟端月身份尊貴,是昭帝最爲寵愛的公主,她在臺上這般的鬧了起來,那青衣童子也不好做抉擇,有些爲難。
此時玄凌在閣樓上,見着端月這般的失態,要大鬧清波樓的時候,連忙下來呵斥道:“傅小姐贏了比試衆人都看見了,你不要胡鬧了。”
端月對於玄凌還是有幾分懼意的,咬着下脣說道:“皇兄,就連你也偏幫她嗎?”
玄凌冷着臉,將端月拉到了樓上。
端月被玄凌拽了上去,此時,卻見坐在閣樓上的蕭闕,不知何時站了出來,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拜師儀式便就開始吧。”
此時衆人的目光,都落在站在樓下的傅雲書的身上,傅雲書只覺得這一刻那般的不盡真實。
今日之後,她的身份比之前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傅雲書,她是曦國第一才子毓塵公子的弟子,傅雲書看着傅錦不敢置信怨毒的目光、看着那些所謂的名門貴女,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的目光,還有端月在臨走之前,憤恨的眼神,傅雲書知道隨着名聲的顯赫,帶來的榮耀與危險同樣而至。
可是傅雲書卻沒有一點後悔。
前世她什麼都不爭,什麼都不在意,一切都聽從別人安排她的命運,在意別人的感受,才落得那樣淒涼的下場,到今生,她不信命,有些明知不可逆轉的東西,她偏偏要嘗試一試!
蕭闕從樓上緩緩的走了下來,他行至之處,衆人主動的都讓開一步,也不知是爲他氣勢所懾,還是因爲此人太過於冷清,讓人不敢靠近。
今日蕭闕依舊是一身白衣,廣袖長袍上繡着他最爲鍾愛的杜若蘅蕪,長髮用白玉蓮花簪子束起,更顯得五官深邃,平添了幾分威儀。
他的五官,並非是曦國男兒常有的柔和,這般細細看的話,蕭闕的側臉菱角分明剛毅,只是一雙微微向上斜挑的丹鳳眼,爲原本凌冽的五官平添了幾分柔和。
蕭闕走到傅雲書的面前,傅雲書擡眼,正好撞上了蕭闕的目光。
蕭闕明明生了一雙多情的丹鳳眼,可是卻並沒有嫵媚多情之意,卻是十分的冰冷,彷彿無盡荒蕪冰封的原野一般。
可是,傅雲書不知怎麼的,想到初見時,她見到他,卻彷彿誤以爲見到了繁華三千,錦繡無雙。
“跪下!”蕭闕淡淡的說道,聲音卻帶着不容人質疑的威嚴。
傅雲書不知道思考,下意識的彎膝跪在了蕭闕的面前,她擡眼,只看得見那繡着杜若蘅蕪的袖子下,那一雙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手中拿着碧綠色的玉璧,放在了傅雲書的手中,冰涼的玉璧上,彷彿還殘留着蕭闕的體溫。
“公子!”端月被玄凌帶上了樓,看見蕭闕居然將玉璧給了傅雲書,忍不住的叫道,沒想到,最終,他還是收了傅雲書爲弟子……
此時的閣樓上,傅錦將拳頭捏的緊緊的,眼中滿滿的是不甘心,看着樓下憤恨的說道:“娘,難道
就讓她就這麼輕易的拜在了蕭闕的門下麼。”
此時的裴月卻沒有理會傅錦,眼神看着樓下跪着的傅雲書,眼中有懷念、有悔恨、有憎怨,許多的眼神交錯在一起,就連傅錦見着裴月這般的眼神,也不由得覺得錯愕……
“從今日起,你便就是我蕭闕的徒弟,毓塵閣的弟子。”蕭闕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的人都聽得見。
蕭闕手中的碧玉做的玉璧,其形狀與之前傅雲書撿到的那塊海玉有幾分相似,沒想到,那塊玉佩竟然是毓塵閣的信物,也難怪蕭闕會這般的重視。
他是名滿天下的毓煙公子,也是毓塵閣的主人,做事可以全然不顧禮數,任意而爲,傅雲書擡頭看着蕭闕,不曾想到,今世的命運與前世出現了偏差,原本毫無交集的兩個人,卻意外的緊密相連。
彼時,傅雲書拜蕭闕爲師,不過是想尋求一個庇護,不想重複前世的命運;蕭闕收傅雲書爲徒,不過是爲了故人舊約,不過是想護傅雲書一時安穩。
卻不曾想到,兩個人從此命運糾纏,從此萬劫不復。
傅雲書收下玉佩之後,便坐到了謝媛寶的身邊,蕭闕什麼都沒說便上樓了,而玄凌也不知對端月說了什麼,端月的情緒倒是平穩了下來。
“衆位,今日公子喜獲高徒,已經在清波樓中佈下酒席,請各位到後院一聚。”清波樓本就是一個極其雅緻的地方,再加上是蕭闕做東,這點面子衆人自然是要給的,紛紛向蕭闕道喜的同時,在那青衣童子的帶領下,到後院而去。
傅雲書手中拿着玉璧,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這……就算是拜師了?謝媛寶將手搭在傅雲書的肩膀上,笑着說道:“雲書你真厲害,竟然連贏三局這麼快就能拜蕭闕爲師,你看端月看你的眼神,都快要將你吃了一般。”
邊說的時候,語氣中難免帶着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傅雲書順着謝媛寶的目光看去,果然就見端月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玄凌身後,眼神如刀一般看向傅雲書。
傅雲書畢竟是傅家的女兒,所以這次傅雲書贏了之後,有些見風使舵的人自然是不住的恭維着裴月,裴月縱然心中不悅,但是也不將情緒表現在臉上,以免讓人看出她對兩個女兒態度上的落差,勉強的擠出笑意應對着。
裴月身份尊貴,傅相位高權重,奉迎的人自然不少,這個跟着裴月說道:“傅夫人果然是好福氣,這傅家大小姐不僅容貌出挑的很,就連才華也一等一的好,也不知多大了?”
另有人說道:“你這是想與傅家聯姻不成?傅小姐身份高貴,是傅家嫡長女名冠京城,我看,與二皇子倒是相配的很呢。“
往日裡,那些人哪個誇讚的不是她傅錦,在衆人之間,素來都是她傅錦纔是人羣關注的重點,可是如今,她卻獨獨成了傅雲書的陪襯。那人無心的一句與二皇子相配,更是戳痛了傅錦的痛腳,看着傅雲書與蕭闕的目光更加的怨毒。
清波樓閣樓是建立在水上,典型的江南亭臺的格局,四處環水,上有九曲拱橋,建有亭臺樓榭,十分別致。
水面清澈可見底,可看見各色的錦鯉游來游去,中種有荷葉亭亭,若是等荷花開的時候,此處必然是夏日避暑賞荷的好地方。
只見在亭臺中,早就有丫鬟侍女備好了瓜果酒菜,男賓與女賓是隔開的,此番的美景,倒是讓人忘記了之前的不快。
傅雲書欲與謝媛寶她們一起
進亭子,卻見方纔那個主持的青衣童子說道:“傅小姐,請隨我來。”
雖然這青衣童子年級尚小,但是能主持比試,看的出蕭闕十分器重於他,傅雲書也不敢耽誤,跟謝媛寶說了兩句,便跟着那青衣小童走了。
那青衣小童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孩子,卻穿着儒衫,板着一張臉,看起來少年老成,笑着說道:“小先生 ,不知你要帶我去哪裡。”
那青衣小童對着傅雲書還是挺客氣的,笑着說道:“我叫竹骨,是公子身邊的書童,以後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卻也沒說,要帶她到哪裡去。
這般的說着,二人穿過了一座竹橋,正好有一個小廝來找竹骨,在竹骨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似乎很急的樣子。
竹骨叮囑了傅雲書幾句讓傅雲書不要亂跑,便跟着那小廝離開了。此時傅雲書被留在原地,此處人煙稀少,假山藤蔓環繞的,傅雲書也不知是在哪裡。
傅雲書等了一會兒,見着竹骨依舊還沒有來,便在四處看了看,卻見周圍樹木繁盛,不知何處傳來淡淡的幽香,與蕭闕身上的味道極爲相似,是杜若蘅蕪的味道。
莫非這裡種了杜若蘅蕪?傅雲書有幾分的好奇,便尋着味道找去,卻見面前有垂花門,剛想穿過去,卻聽見有說話聲。
傅雲書也是頭一次來這地方,聽到這說話聲,下意識的閃到了假山後面去,傅雲書還沒來得及反省自己爲何好端端的要做賊心虛的時候,卻聽那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正離着傅雲書不遠的地方。
藉着假山的掩護,傅雲書看見不遠處叢叢灌木中,有兩個人正在說着什麼,正是裴月與傅錦,身後還跟着秦嬤嬤,三人應該是散步到這裡來的。
傅雲書微微的有些尷尬,還在猶豫的要不要出來的時候,卻見傅錦說道:“娘,方纔端月公主與我說皇上有意將傅雲書賜婚給凌哥哥,這是真的嗎?”
傅雲書倒是被傅錦的話給驚着了,皇上怎麼會想着這麼早賜婚?記得前世的時候,雖然傅家與臨家同樣的中意於玄凌,但是皇上爲了平衡住臨家,遲遲的都沒賜婚,怎麼今生居然這麼早要賜婚?
裴月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接着便聽裴月說道:“你父親昨日也與我說過這件事情,雖然皇上不願端月公主拜在蕭闕的門下,但是爲了拉攏蕭闕,與蕭闕門下的弟子聯姻,是皇上想看到的。”
“這怎麼可以。”傅錦忍不住的叫道,“凌哥哥是我一個人的。”
傅錦是被氣暈頭了,所以才說出這番話出來,裴月先是嚇了一跳,緊接着看着周圍,呵斥道:“錦兒,要發脾氣也看是在什麼地方,今日若不是傅雲書贏了,事情怎麼會連一點回轉的餘地沒有。”
傅雲書聽見傅錦委屈的說道:“誰知道傅雲書竟然這般厲害,左手都能夠臨摹出字,連端月公主都比不上她。”
“左手寫字……這些年,他們也真是夠煞費苦心的。”裴月冷笑了一聲,意味不明,不說傅雲書,就連傅錦也不明白,裴月說的是什麼意思。
傅雲書就聽見外面沉默了一會兒,傅錦抱怨的說道:“這次輸的原因就是因爲輕敵了。娘,你就不該那麼早將蘇嬤嬤除去,留着她對付傅雲書不是正好。”
傅雲書聽了傅錦的話之後,只覺得手心發冷,蘇嬤嬤的死竟然真的如同她猜測一般,不是個意外,而且與裴月有關聯……裴月,爲什麼要除去蘇嬤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