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神情恍惚,努力的想要站起身,卻發現身上發軟,使不得一點勁,眼睛裡幻影重重,“寶貝,扶,扶我起來,怎麼面前到處都是你……我抓,我抓,我怎麼抓不着你……”
夢蝶聽到外面有聲音,打開‘門’只見夜‘色’中蘇顏面‘色’慘白,從頭到腳披着一身白‘色’麻衣靜靜的站在院子裡,如果不是看到後面跟着的胭脂,她肯定會以爲是院子裡鬧鬼了。
“我已經照你的吩咐做了,他已經被我下了‘迷’醉了……”夢蝶側開身子,讓蘇顏看到屋裡面的情形。
蘇老爺夢遊似得站起身,腳步踉蹌,手伸着,好像在抓什麼東西。
“很好,現在沒你什麼事了,你可以休息去了。”夜‘色’掩住了蘇顏臉上的表情,蘇顏走到夢蝶的旁邊,趁着她不注意輕輕的拂了下衣袖,夢蝶只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就腦子一暈,昏過去了。
“把她扶到旁邊的屋子裡。”蘇顏轉過頭對胭脂吩咐道。
蘇老爺喝的醉暈暈的,一會兒覺得自己坐在金山銀山上,滿屋子的金銀珠寶,一會兒又覺得自己身在‘花’樓裡面,左擁右抱,懷裡摟着各種嬌俏的‘花’娘。
面前的畫面一轉,蘇老爺又看到自己封侯拜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金錢,美人,權勢,隨手拈來,所有的人都匍匐在他的腳下,對着他讒言媚笑,蘇老爺臉上‘露’出狂喜‘迷’醉的表情,整個人沉浸在幻境中,不能自拔,手裡死命的抱着一個桌‘腿’,這些金銀財寶都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所有嘲笑過他的,看不起他的人都跪在他腳底,跟他磕頭賠罪。
蘇老爺坐在黃金堆成的寶座上呵呵傻笑。
蘇顏冷漠的用腳將他踢到一邊,然後端起旁邊的一盆水從頭到腳澆下,蘇老爺一個‘激’靈從幻夢中醒過來,眼睛‘迷’糊的掙開,舌頭打結道:“誰,誰呀!誰這麼大膽,敢吵醒大爺的美夢。”
蘇老爺模模糊糊的只覺眼前一道白影閃過,隨後屋子裡一暗,外面狂風大作,有風從外面吹來,吹得房‘門’咯吱咯吱的響,蘇老爺只覺耳後一涼,一個幽幽的彷彿從地獄裡面爬出來,帶着無盡恨意的聲音傳來,“你還我命來……你還我命來……”
蘇老爺嚇得渾身哆嗦,直接酒醒了,睜開眼就看到一張慘白的放大的臉直接對在自己的面前,蘇老爺啊的一聲驚叫,爬滾着縮到了桌子底下。
“你別過來,你不要過來……”
外面的風呼呼的吹進來,桌子上還剩的唯一一盞燈火,在風中搖曳,幽暗昏黃,蘇顏面上冰冷,面‘色’慘白映襯着‘豔’麗的紅‘脣’,異常的妖‘豔’詭異。
印在牆上的影子,被風吹得四處擺動,支離破碎,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消失掉。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蘇耀光,你還我命來……”聲音悠長,冰冷,帶着死亡的氣息。
蘇老爺手抱着頭,身如抖糠,雖然剛纔僅僅只瞧了一眼,但就這一眼,也足夠他看清,這來找他索命的人是誰了。
八年前被他親手殺死的洛水瑤來找他索命來了。
“你別過來,我還不想死……不想死……”
“我死的好冤啊!你還我命來……下來吧……下來吧!跟我一起到地獄去吧!”蘇顏伸出雙手慢慢的一點一點的靠近他,細長的手指,尖利的指甲,彷彿地獄裡面黑白無常的勾魂鐵鎖。
“你走開,水瑤你不要怪我,要怪……要怪就怪柳夢煙那個賤人,是她,是她想當正房,慫恿我殺死你的,我沒想殺你,我是無心的。”看着面前的鬼魂無聲的‘逼’近,蘇老爺嚇得抱頭逃竄。
“快來人,快來人救命啊!”蘇老爺看到‘門’開着,踉蹌着想跑出去,‘門’口‘陰’風陣陣,剛到‘門’口,就聽碰的一聲,‘門’自動合上了。
桌上微弱的燭火這時也忽的一聲熄滅了。
慘白的月光從窗口滲進來,蘇老爺撲在‘門’上使勁的敲‘門’,“快來人,快來人啊!”
院子裡面死寂一片,沒有一點聲響,沒人有聽到,也沒有人來救他。
“你逃不掉了,逃不掉了,跟我下去吧!下去吧!”
‘陰’冷幽深的聲音繚繞在耳際,蘇老爺驚恐的轉過身,背靠着‘門’,眼前鬼霧繚繞,披着白‘色’麻衣的洛水瑤慢慢的霧中‘露’出臉來,深凹的眼睛中慢慢的滲出血跡來,順着臉頰流出兩條血淚,接着整張臉上也開始慢慢的迸裂出血跡來,鮮紅的血珠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滴,滴,滴的聲音,如索命的音符敲在蘇老爺的心上。
鬼霧中慢慢的伸出一隻手來,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的手上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白慘慘的月光照‘射’在上,蘇老爺只覺眼前一亮,待看到索命鬼魂手中的匕首時,頓時嚇得心魂俱裂。
“不要,不要,我還不想死……”蘇老爺兩手胡‘亂’的揮擺。
四周‘陰’風陣陣,蘇老爺渾身發冷,明明是六月酷暑天氣,卻彷彿置身於‘陰’暗寒冷的冰窖中。脖子上似乎能感覺到匕首的冰冷氣息,整個人像是被什麼纏住了似得,動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慘白的鬼爪拿着匕首一點一點的靠近他。
“爲什麼要殺我,爲什麼要殺我,爲什麼要殺我……”隨着鬼影的一聲怒喊,窗戶碰的一聲開了,被關在‘門’外的‘陰’風順着窗口瘋涌進來。
白‘色’的麻衣隨風飄舞,戴在頭上的麻衣被風吹落,頓時面目全非,恐怖駭人的一張臉‘露’了出來。
鮮血橫流,放大的一張血臉直直的與他對視,濃重的血腥味瘋狂的嗆到他鼻子裡,讓他忍不住作嘔。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無心的,是柳夢煙那個賤人慫恿我的,那天你要不跟我吵,不跟我鬧,不拿國公府來威脅我,我怎麼可能殺你,要怪,就怪你自己。”
“呵呵……呵呵……怪我……你下地獄去吧!”鬼影對着他悽慘一笑,手中匕首寒光一閃,直接刺入了他的心臟。
蘇老爺兩眼圓睜,心神俱裂,啊的一聲慘叫,昏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