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見如來

他本就有些發怵,膽戰心驚地走了有六、七步,眼光下移,只見河水彷彿比在岸邊時看到的更加澎湃兇猛,隨時可能會撲打過來,將自己捲到河中,“媽呀”一聲,慌忙把眼光移開,不敢再行下看。

好容易到了河中間,心情這才稍稍放鬆了些,挪動腳步時也不似先前那般緊張了,心中歡喜無限,揮着手笑道:“哈哈,這有什麼?你們能過我也能過,容易啊!哈哈哈……”

他得意洋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驀地裡左腳一個打滑,“哎呀”一聲尺叫,身子斜斜歪倒,幸虧反應快捷,雙臂緊緊抱住了獨木橋,身上已冒出了一層冷汗。

豬八戒、楊戩、哪叱見狀,指着他哈哈大笑起來。

衛風翻身重上獨木小橋,因爲有了“前車之鑑”,這回再不敢大意,一直等到雙腳踏實了河對岸的地面,這才長吐了口氣,氣急敗壞地道:“你們三個見我遇險,不過去幫忙倒罷了,居然還笑得那麼開心,嘿嘿,卑鄙啊!無恥啊!”

哪叱吃吃笑道:“衛二哥,我們若過去幫你,你一定又該不高興。該說‘我一個堂堂男子漢,難道自己走不過去?誰希罕你們來幫忙!你這麼着一個人走了過來,既顯示有膽量,又顯示有威風。是吧。”

衛風眨巴着眼睛,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突然間疾伸右手,在他屁股上“拍”輕打了一下,“嗤”的一聲笑道:“你這小鬼頭,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過了這凌雲渡後,便再沒什麼險路了。四仙腳步輕快,不多時已望見了大雷音寺。

雷音寺雖說建於靈鷲峰頂,但四周盡是綵帶祥雲,因此遠看去彷彿是懸浮於半空中,給人一種虛無飄渺之感。

再近前了些,山路四周盡是青松翠柏,神草仙卉,空氣中溢滿了撲鼻的清香,聞來精神大振,全沒有了一絲的疲倦睏乏之意。

走到了山路盡頭處,眼前現出一個巨大的場地來,那場地乃是七彩琉璃玉石鋪成,光線映照其上,燦然生輝。

那玉石場地上正有不少仙道神佛在私聊敘話,見了衛風等四仙前來,紛紛把目光投注過來。

豬八戒來的多了,與這些仙道神佛大多認得,見面之下自然少不得施禮見過,噓寒問暖。那些仙道神佛自然也都合掌還禮。

有仙人問道:“淨壇使者,此來靈山何事?”

豬八戒道:“也沒什麼事,老豬閒着無聊,特意來尋如來佛祖說話的。”

這其中也有不少仙人曾去參加了衛風入住‘小仙府’的宴會,心想:“這小仙是鬥戰勝佛的徒弟,沒個仙人應有的穩重與嚴肅,豬八戒帶着他來幹什麼?如來佛祖三界共尊,萬一他出言不遜,惹怒了佛祖怎麼辦?”又想:“唉,反正他有鬥戰勝佛撐腰呢,就是說錯了話,想必如來佛祖看在鬥戰勝佛的面子上,也不會放在心上吧。”

到了雷音寺門前,早有守護四大金剛現身出來,迎上去道:“四位且住,來此何事?”

豬八戒瞪眼道:“什麼事?早晨山下的金頂大仙沒來說麼?你們不知道?操,你們別攔着,我要進去見如來佛祖。耽誤了要緊事,你們擔待不起!”

四大金剛互視一眼,正色道:“淨壇使者且請稍安勿躁,待我等向裡通稟了再進去不遲!”

豬八戒不耐煩地道:“快去快去!”

一名金剛向山門內飛速跑去,報與守護在二道門的金剛,然後二道門又傳與三道門,三道門的守護神僧急至雷音大的大雄殿前,將豬八戒等四仙來此之事報與如來佛祖知道。如來佛祖當即傳下佛旨,召四仙進來。於是由裡至外,一道道的傳出佛旨,讓金剛放行,請四仙進見佛祖。

衛風邊走邊低聲道:“**,這如來佛祖比玉皇大帝的架子可大多了!玉帝送了我通行令牌,天庭裡哪裡都能去得,皇宮大院也不例外。”說着下意識地摸了摸懸掛在腰間的通行令牌。

哪叱大有同感,也道:“就是!”

豬八戒噓聲道:“都快到了佛祖眼皮子底下了,你們還說,不怕被他聽了去?”

衛風不以爲然,道:“聽就聽,有什麼打緊的?他是佛爺,又不是妖怪,難道一聽到不中耳的話就大發脾氣?他還能吃了我們?”

豬八戒無可奈何,搖頭苦笑。

剛到大雄寶殿門前,便聽得裡面悠悠傳出一個宏亮的聲音:“是哪個說我大發脾氣要吃人呢?”

豬八戒聞言怔了怔,對衛風道:“得,衛兄弟,你說的話佛祖爺爺已經聽到了。”

衛風聽出如來的話聲中並無怒意,便放寬了心,微微笑道:“沒事,沒事。如來佛祖是三界神仙的頭兒,老神仙了,這修身養性的功夫一定很好,區區一點逆耳的話,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說話間已進了殿內,只見這大雄寶殿與前番那個黃眉老怪設下的假雷音寺大殿相差不無,只不過這裡安寧詳和,瑞氣迎面,那假雷音寺的大雄寶典卻是陰風裹體,不寒而粟。殿內兩側的金剛、羅漢等神仙也一應俱在。

衛風見如來佛祖盤膝端坐於一個巨大的蓮臺之中,雙手置於兩膝之上作拈花狀,神情慈藹,寶相莊嚴,雖然是初次看到這三界羣仙的領袖,卻並無絲毫的緊張之情,抱了抱拳道:“如來佛祖你老人家好,在下是鬥戰勝佛弟子,這廂有禮了!”他想師父名聲極響,把他的名號掛在前面,任何人聽後也不會小瞧了自己。

果然,如來佛祖法眼微開,目光如電光般直視在他的臉上,端詳片刻,臉上忽然泛起了一異樣的激動神色,但隨即又恢復平靜,點頭笑道:“鬥戰勝佛的弟子……嗯,聽說在天庭時,玉帝封了你個‘極樂小仙’的頭銜,還把‘極樂仙尊’的府地賜與你住,另外送了你不少仙寶,呵呵,你可佔了不少便宜啊!”

衛風笑了笑,補充道:“不只那些,玉帝還送了一塊通行令牌給我呢,他說這牌子從不輕易送人的。如來佛祖,你是三界之尊,玉帝說什麼也得送你一面牌牌吧。”

如來呵呵笑道:“不錯不錯,我的確是有一面,不過我到天庭甚少,至今也只用過三次。嗯,據我所知,玉帝的通行令牌只送出了四面……”

衛風聳然動容,問道:“都送給了誰?”

如來道:“我有一面,南海落伽山的觀音大士有一面,鬥戰勝佛也有一面,這第四面就在你身上了。”

衛風“啊”的一聲,道:“原來我師父也有啊,卻沒聽他說過。”轉而心想:“玉帝這老小子對我很不錯,以後他若有什麼困難災難了,我一定全力相幫!算是報他的知遇之恩。”

忽聽得如來肅聲道:“淨壇使者,你們四人不遠到我西天靈山大雷寺來,究竟何事?”聲音雖緩,但卻使得整個大殿“嗡嗡”作響,回聲不絕。

豬八戒與衛風不同,他對如來佛祖是又敬又畏,聞言忙道:“如來佛祖,我們四個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求您來着。”

如來道:“我等修行之仙人,就是以解人之憂難己之快樂,你有事但說不妨,莫提個‘求’字。”

豬八戒垂着低眉,道:“是,不求,不求!”側頭對衛風道:“兄弟,這事跟你有莫大的關係,該你跟佛祖說了。”

衛風點了點頭,便將妖怪如何將黃靈靈、唐英擄走之事細細說了一遍,末了又道:“我師父說佛祖你有‘佛尊法眼’之術,能在片刻之間遍查三界,只要哪裡有妖人動靜,就逃不過佛祖的法眼。所以……”

如來道:“所以你便趕來靈山,求我施展‘佛尊法眼’之術查探妖人動靜,以解救那兩個小姑娘,是也不是?

衛風連道:“是啊是啊。佛祖,這事兒要是辦成了,我好好請您吃喝一場,不醉不休!”

如來朗聲大笑,道:“你這小仙倒有意思,便跟當年的友極樂仙尊一模一樣,也是個放蕩不羈的性情。不過這種性情至純至真,比那些隱私藏僞之輩可強過太多了。也是因爲此故,當年我才與極樂仙尊結成無話不談的好友。唉,可惜仙尊已逝,良友何求?”說到此處,神色間不由黯然。

衛風喃喃道:“極樂仙尊,極樂仙尊,怎麼都說我跟他像?怪事了。”咳了兩聲,說道:“前有極樂仙尊,他雖然不在了,但後又有極樂小仙,佛祖,我衛風雖然仙位低微,但素來喜歡交朋友,不如咱們也結拜了,沒事時在一起喝酒作樂,你也可以教我些仙法神術什麼的……”

他話音剛落,如來左旁側的大勢至菩薩豹眼一瞪,沉聲喝道:“大膽後輩小仙,怎敢向我佛如來說這等不尊的話來?”

衛風眉頭一揚,道:“咦?這怎麼叫不尊了?你這和尚懂個鳥球!我與佛祖這叫做英雄相惜,肝膽相照!我與佛祖說話你胡亂插嘴,你纔是不尊。”

那大勢至菩薩雖成仙歷久,但情如烈火,一聽衛風如此說,不由怒火上衝,吼道:“你說什麼!”

旁側衆神仙見他兩個言語之間鬧將起來,盡皆愕然,齊把眼光投向如來佛祖。

如來瞟了大勢至一眼,淡淡道:“大勢至,這位小仙性情坦蕩,有話不藏於胸,倒與你的直爽脾氣有些相似。算了,你們不要做無謂的口舌之爭了!同爲仙友,何苦如此?”

又對衛風道:“其實大勢至菩薩所說也不無道理,我比你那鬥戰勝佛師父還要高出一輩去,與你這小仙結拜什麼的倒真有些不雅。不過麼,與你做個交心朋友還是可以的。大勢至是我弟子,他護師心切,纔會說些不順耳的話來。”

衛風心想:“是了,這殿裡所有仙人都是如來的弟子手下,我說那些沒大沒小的話,他們自然都不服氣。嗯,雖說本小仙受不得鳥氣,但在人家的地盤上也不能鬧得太僵了,以後見面時不好說話。***,俗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我就陪個不是,讓如來面子上也好看。”

心念至此,對着大勢至菩薩彎腰躬了個鞠,道:“菩薩莫生氣,剛纔你就當我是胡說八道,胡亂放屁,別往心裡去!我給你陪不是了,對不住,對不住!”滿臉的歉然之色。

其實大勢至菩薩本也無心與衛風發生爭執,只因剛纔是一時衝動罷了,過後隨即想他是鬥戰勝佛的弟子,自己何苦得罪這個難纏難惹的的猴子呢?見衛風先行道歉,其意甚誠,正好藉機下臺,溫道:“剛纔之事非你一人之過,我也有錯,我也有錯,咱們兩下里扯平,權當沒有發生過。”說着咧嘴一笑。

衛風也笑道:“好啊,菩薩就是菩薩,不會跟我這個後生小毛仙一般見識的。大勢至菩薩啊,改天有空了請你到我府上喝酒去。”

衆仙見他兩個言聲作和,也不由歡喜,又聽衛風話中總是不離“喝酒”兩字,心道:“那鬥戰勝佛孫悟空是個好打好鬥的,如今收了個徒弟又是個好吃好喝的,這師徒倆倒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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