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芙纔打算近日不往田莊上行走,這莊子上就出現了這麼嚴重的事情。
她將葉倫公子的事拋在腦後,立刻命石經義套了車,然後飛快地趕到田莊之上。
沈幼芙聽了石經義的描述,其實她知道,自己即便是來了,也起不到什麼作用——那賊既然能從石經義手下跑掉,應該也不是什麼善茬……
這樣的人,可不是說一般的路人心血來潮偷個瓜嚐嚐……肯定是早有預謀的,所以應該極難獲得線索,而且,就算有了線索,追捕起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在沈幼芙還不能報官的情況下。
沈幼芙嘆了一口氣,爲了利益鋌而走險的人還真不少。
要知道現在田莊在外人眼裡,就算不是葉倫公子的私產,那也是與葉倫公子有着莫大關係的。
居然這樣都有人敢下手,這也足可見金蜜瓜的名聲之大,已經大到了她無力承擔的地步了。
可就算無力承擔,沈幼芙還是要將它承擔下來。
所以她這回到莊子上,一來是爲了看看莊子上的農人,安撫一下衆人。二來是要趕快想一個解決的辦法——這一次被人得手不要緊,怕就怕人家已經探到莊子的虛實,知道自己不報官,於是以後經常來偷搶!
沈幼芙一路思索着,田莊很快就到了。
聽說主子小姐前來,莊子上的農人又是高興又是忐忑。金蜜瓜有多貴重,他們也大致知道一些,現在一下子丟了那麼多,還不算踩壞的瓜秧……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到十分內疚。
沈幼芙一下馬車。就看見衆人士氣低落的樣子。
她之所以一定要親自來,也是因爲這一點——這莊子上用的人,說白了全是憑藉彼此的良心呢!這些人本來就是流民,一紙賣身契,對於他們來說也沒有多大意義,更不能真的制約他們什麼。
所以,讓這些人對自己忠心。也就變得更加重要。
沈幼芙二話不說。先命露兒取來銅錢,每個人了不少“精神損失費”,之後十分肯定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這些錢你們拿着壓驚。這次的事情不怪任何以一個人。”沈幼芙掃視着他們,“不過……要是有下一次,我可就要問責了!”
衆人弄丟了蜜瓜,沒有被主子小姐責怪。反而得了錢壓驚,一時都有些惶恐不安。只覺得自己遇上了這麼一個好主子真是三生有幸。可待聽說“下一次”要問責,又忐忑起來……
能來偷瓜的,就算不是高手,但也不是他們這種老弱能對付的。
石經義帶着兩條狗都沒追上的賊。如果下次再來,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衆人焦急之下,竊竊私語起來。有的說趕緊去再多買些惡狗回來,有的說必須要僱幾個看家護院的高手……
沈幼芙見大家終於不再垂頭喪氣。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只要大家心別散,擰成一股勁向着她,這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說句不好聽的,就讓這一莊子人,晚上全杵在地裡,每人就盯着自己眼前一片……沈幼芙就不信了,那樣還會有人敢進來偷?
嚇都嚇死你!
沈幼芙的出現刺激了大家的想法,無論是覺得對不住主子小姐的期望,還是覺得不能放任賊人逍遙……再或者,就算大家只是爲了下一次不被問責,衆人也都開始開動腦筋,互相商量着主意。
沈幼芙讓他們先商量着,自己則是示意石經義帶她去現場看看。
“主子小心些,因爲出了事,所以現在白日裡也將狗拴在田裡了,主子要是過去,可別嚇着。”石經義領着沈幼芙往田裡走,一邊擡手指給沈幼芙看。
沈幼芙順着他的手往遠處瓜田裡看去。
此時瓜田裡當真是鬱鬱蔥蔥,結實的藤蔓足有小指那麼粗,碧綠的葉子,更是比兩個巴掌合起來還要大些。
瓜田的正中,有一條空地,當時是留出來給人行走的……也就只有兩步來寬。但是現在沈幼芙卻看見那地方被搭起了一個布棚子。
幾人再走近些,沈幼芙也看得更清楚了。
這個帳篷就是用四根小腿粗細的木頭莊子插入地下,然後上面蓋上一塊粗布……想到石經義爲了瓜田這樣費心,沈幼芙也不由得對他更是欣賞佩服了。
沈幼芙正打算稱讚石經義兩句,忽然一聲狗吠把她嚇得腳下一停。
這一聲可比她之前想象的還要兇猛。沈幼芙吐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仍然是帳篷那邊,只是因爲沈幼芙的靠近,引起了兩隻大狗的注意,所以它們都從帳篷裡跑了出來,使勁朝着沈幼芙嘶聲狂吠。
大狗是拴着的,但它們一邊咆哮一邊朝這個方向猛撲。
沈幼芙離得還挺遠,都已經能感覺到那帳篷的搖搖欲墜了。
石經義見狀跟沈幼芙打了個招呼,然後便朝那兩隻狗跑過去……不一會兒,以爲有了他的安撫,兩隻狗雖然還是會衝着沈幼芙叫喚,但已經不難聽出,只要沈幼芙別去惹它們,它們並沒有攻擊的意思了。
沈幼芙大着膽子繼續走近,伴隨着一陣一陣的狗叫聲。她終於看到了石經義所說的瓜田被盜的地方。
原本綠油油一畦一畦整齊排列的蜜瓜,在某一個地方忽然形成了一個大缺口。
“主子小姐,夜裡我從這兒看過去,就看見那賊蹲在那裡偷咱們的瓜。”石經義蹲在地下,使勁擼着兩隻狗的脊背,讓它們能安靜一些。
沈幼芙點點頭示意他照顧好狗,然後自己循着地上的痕跡,朝那一處走了過去。
地上有不少扯斷的瓜秧,狗行動敏捷,當然不會將瓜秧絆住。不過它們身後拖着帳篷和木樁,所以難免一路狼藉。
沈幼芙就是沿着這些痕跡,一直走到那一處缺口的。
沈幼芙站在這裡,四周望了一圈,這地方顯然不是瓜田的最外圍,但卻是蜜瓜最多,最密集的一處。那盜賊應該是沒料到這裡會有人有狗看守,所以纔會溜進這麼深入的地方。
不過,也實在算他運氣好——若是他再往前頭去一點,沈幼芙毫不懷疑那兩頭惡犬會將這人撕碎吃了。
沈幼芙彎腰撿起一截瓜藤,瓜藤的斷口平整鋒利,一看就是用刀子或者匕一次割斷的。她數了一下,這樣被割斷的地方,都在腳下,一共有十幾處,大約是黑暗中看不清,又聽見狗吠,所以慌張之下四處亂割……糟蹋了一大片,最後卻只取走了三四個。
沈幼芙心疼地丟下瓜藤,繼續沿着那人逃離的路線走去。先是出了瓜田,然後是沈幼芙最早佈置的那一圈籬笆。
籬笆剛過膝蓋,根本攔不住任何人……見沒人看見,沈幼芙將裙子提起來,一片兒腿——邁過去了。
籬笆之外,便是之前種植的那些馬甲子和蒺藜了。這東西到處都是刺,種了這麼大一片,一般人還真不好穿過來……沈幼芙用手小心翼翼地撥開一條能過人的縫隙,然 ...
後繼續朝前。
這再往前,還有一道高牆,這牆可不像之前的籬笆那麼矮了。
沈幼芙站在牆下,擡頭看着最上面,她感覺自己快要仰過去了一般——這牆怎麼說也有近兩米的高度,反正這一莊子的人,恐怕沒人有本事爬過去。
唉!真同來之前預料的一樣,她即便站在這裡,見了地上的這些刀痕和腳印,她也沒有本事判斷出偷瓜之人是何方神聖。
現在看來,無法報官卻成了她最大的軟肋。
難道要去繼續麻煩葉倫?
如果沒有昨天的醉酒,沈幼芙或許還能厚着臉皮去找葉倫,可現在這樣,她卻是怎麼也開不了口了。
沈幼芙摸着袖帶裡的銀子……自己沒本事,又不能找葉倫,那就只剩下這一個辦法了!
沈萬三……
石經義要安撫兩隻狗,其他人爲了避嫌,也不敢跟着她只讓她一個人調查蛛絲馬跡。這時候正是周圍沒人的空檔,沈幼芙將袖中銀子一敲,萬能商店立刻出現在眼前。
“沈萬三!”沈幼芙有些焦急,“你之前說只要有銀子,什麼都能買賣,也包括消息……你說話還算不算話?”
她現在不缺錢,如果沈萬三能給她提供賊人的消息,她覺得花點銀子也是值得的。
萬能商店還與往常一樣,除了光線又變了之外,根本看不出任何改造的痕跡。
也許比以前大了些?沈幼芙張開雙臂,比劃了一下。但原來的大小她就不是很清楚,所以現在也看不出來。
沈幼芙剛放下手臂,就聽見櫃檯後傳來一個十分嘶啞的聲音:“咳咳,你該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卻偏偏爲了一個瓜田來買消息……真不知道該說你傻呢?還是聰明?”
這聲音嘶啞的猶如一個老人,沈幼芙嚇得一激靈,原本張開的雙臂立刻緊緊夾住自己的身體。
她對着櫃檯後面小心翼翼地問道:“誰!?你是誰?你把沈萬三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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