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問沈幼芙爲什麼知道那是敬亭公子。
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她就是知道。
易浩然算是男人中相貌出衆的。可走在敬亭公子身邊,就像一塊黑壓壓的佈景板,一身的氣勢被壓制了大半,連原本清秀俊逸的臉,也變得平凡起來。
沈幼芙身在兩席間的花園中,看得整個人都傻了。
花園裡有高矮錯落的樹木,沈幼芙與瑾躍然兩個均是年紀不大,所以身量也不高。被花樹影子掩去了一半,外加上宴席上人來人往,她二人這樣站着,本倒也不起眼。
架不住易浩然眼神兒好!
“師父在那兒!”
……智商還原了?
沈幼芙眼看着易浩然露出大狗狗的表情,一臉欣喜地朝她走來。而那位顯然是他口中所謂的“主子”的敬亭公子,則是扭過頭來,淡淡然看看花園的方向,瞧見她們之後,露出一個驚天地泣鬼神又平平淡淡的禮節性微笑。
然後不緊不慢第跟在後面,也朝她倆走來。
沈幼芙顧不上自己亂跳的心了,她這時候纔想起該如何編個藉口,將電燈炮的事情糊弄過去!
敬亭公子的智商,總不可能低過易浩然了。他既然能將那謝碎玻璃做成耳環和項鍊墜子,再跟他說那是佛果恐怕沒用……
“小女見過敬亭公子!”
沈幼芙差點被撞個趔趄,瑾躍然嬌媚甜美的聲音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只見她目光瑩亮溫柔,舉止得體大方。活活將沈幼芙比成了一個木頭樁子。
果然不應該跟太機靈的人一起出現。
瑾躍然不但機靈,顯然在來之前就做足了功課。沈幼芙絕對有理由相信,她之所以認識易浩然,之所以那樣瞭解自己,應該都是爲了接近敬亭公子纔對。
沈幼芙眼巴巴地看着敬亭公子無視了自己的存在。他走到瑾躍然面前,長身而立,面上帶着一種令人迷醉的微笑。他伸出修長乾淨的手,對着瑾躍然虛虛一託:“小姐不必多禮。”
瑾躍然一張俏臉霎時紅透,她癡癡望着敬亭公子,直隔了許久都再說不出那些恭賀壽宴的好聽話來。
就因爲對方的一句話,瑾躍然就變成花癡狀了。
敬亭公子卻絲毫不在乎。
不過他接下來問出的一句話,卻立刻澆熄了瑾躍然的熱情:“你就是沈幼芙?”
看着瑾躍然惡有惡報,沈幼芙森森地覺得……敬亭公子不但人長得好,聲音也挺好聽的。
沈幼芙雖然鄙視瑾躍然,不過她這個時候倒想趕緊說“沒錯她就是沈幼芙”。可惜旁邊有個憨厚無比的易浩然,在發現主子認錯人之後,立刻將主子推到沈幼芙面前,高興道:“主子你眼光太差了,這個纔是屬下的師父!”
沈幼芙似乎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對沈幼芙來說,她是沒有花癡的資格的。對方究竟想怎樣還不知道……反正她也沒有瑾躍然的機靈勁兒,索性破罐子破摔連行禮也免了,就瞪着眼等着這個賀敬亭先出招了。
敬亭公子看見她這樣的反應,先是有些吃驚。但隨後想到易浩然說的那些,也就釋然了——本來就是個可疑的人,所以與衆不同處處怪異才是正常的吧!
不以爲忤,他大度地先行一禮:“在下賀敬亭,此次相請,爲的是謝過幼芙小姐,對他的救命之恩。”
他說道“救命之恩”的時候,易浩然立刻老實地擡手指指自己,就像一個人形道具。
賀敬亭確實有一種特別的魅力,除了一張妖而不孃的臉,他舉手投足言談之間的風度,也確實夠傾倒一大片的。
沈幼芙一邊聽他說話,一邊覺得自己心跳失控。
不過還好大腦還在……
這個謝救命之恩,當然沒有他說得那麼簡單。
之前易浩然偷偷溜進沈府,還有他將制好的耳環送來沈府,這些事情無一不表示,他對自己有着濃厚的興趣。
如果只是謝恩,多送點銀子來則足矣。
美男當前坐懷不亂,沈幼芙十分佩服自己的定力。
瞪了一眼仍在傻笑的易浩然,沈幼芙深吸一口氣,就像背書一樣將他的話接下去:“公子太客氣了,能在此處得遇公子,幼芙三生有幸。”
漂亮話誰不會說?沈幼芙覺得自己說得比瑾躍然還好呢!
就是臉上的表情有點沒跟上,看起來十分……冷淡。
賀敬亭雖然早已做好準備,準備面對這個怪異的沈幼芙。可是,當他見到一個這樣年紀的小姐,對自己的微笑和言語絲毫不爲所動——這種感覺還真是罕有。
尤其是幼芙小姐的外表,看起來並沒像他想的那種五大三粗粗鄙不堪。
反而,看起來,十分的,香滑細嫩……
賀敬亭望了望四周的環境,忽然改變了要在這裡繼續談話的打算。
賀府不小,賞花的地方可不止這一處,不如一道去園子裡的清漣湖轉轉?
沈幼芙完全不知賀敬亭的打算,她只知道,如果再不離開這裡,她很快就要被碎屍萬段了!
與賀敬亭說話的功夫,沈幼芙已經看見了不止一人朝這邊張望。
原本她與瑾躍然躲在這兒,根本就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存在。現在一下子多了兩個高大的男人,而且還是這樣光芒萬丈的男人,別說這裡的花樹實在不夠嚴實。現在就算就地築起銅牆鐵壁,也未必能隔絕對面席上如狼的目光。
沈幼芙遠遠看了一眼,十分遺憾。
可能敬亭公子出現得太早,所以沈憐和那位粉衣的蠻橫小姐最終還是沒能打起來。
而且看她們現在的模樣,怕是已經將自己當成共同的敵人了!
“敬亭公子可願意帶我們參觀一下府上!”
不等賀敬亭發出邀請,沈幼芙已經十分豪邁的主動相邀!與此同時,她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恐懼——她已經看見,粉衣女子正偕同幾個貴女咬牙切齒地朝這邊走來——她們後面還跟着一個沈憐。
賀敬亭正求之不得,不過他的魅力屢次使不上勁兒,讓他十分沮喪:“自然是好的,如不嫌棄,小姐情隨在下這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