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然沒有立即擡腳同他前去警察局,而是面色清冷的轉過頭去,目光從剛剛毆打她和蕭景煥的這羣人的臉上逐一掃過,她要牢牢的記住這些人的臉。
今天她和蕭景煥在這些人手裡所承受的傷害,以後必將加倍還之。
“顧小姐,你該走了。”這次出聲催促她離開的人不是負責送她去警察局的人,而是在場最有話語權的李老管家。
顧安然清冽的眸光霎時就落在了李老管家的臉上,她冷冷的盯着他,覺得自己以後就算是做鬼也不會忘記這個老頭了,這才緩緩開口對他說了句:“李老,後會有期。”
顧安然的眼神很冷,李老管家在聽到“後會有期”這幾個字從她口中溢出之時,背心不由自主的就滲出了一層冷汗。
那清冽冷決又自信滿滿的眼神,頗有林氏家族上一代掌門人林楓的風采。
以前只當蕭景煥遺像林楓,如今看來,不僅是蕭景煥,就連這個表面上看起來單純善良的顧安然,骨子裡都透着一股與林楓相仿的殺伐決斷。
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因此,這對兄妹,必須除去,否則一旦給了他們倆喘息修養的機會,他們必定會成長成世界上最兇猛的獅子,然後回來將他們這些曾經傷害過他們倆的人,撕得粉碎。
主意一定,李老管家隨即便撥通了唐老家主的電話,將今天在城堡大廳內所發生的事向唐老家主陳述了一遍後,就直接建議唐老家主對顧安然蕭景煥兄妹倆徹底斬草除根。
唐老家主原本不想對顧安然下死手,畢竟是他孫兒最愛的女人,把她弄死,唐澈勢必會恨他。
可一想到,顧安然隨時都有可能情緒失控,對唐澈和他痛下殺手,他便咬牙狠下心來同意了李老管家的提議。
李老管家掛斷電話後,就招手換來一個親信,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是,是,是……”那人連連點頭,應了幾聲“是”後,便帶着幾個人迅速前去追殺顧安然。
看着前去追殺顧安然的人遠去之後,李老管家忽地沉嘆了口氣。
他擡眸望着頭頂的天花板,腦袋暈乎乎的,很是頭疼。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很喜歡顧安然,覺得她是上天派來專門拯救唐澈少爺的天使。
可是,當他得知顧安然是林楓的女兒之後,那份喜歡就瞬間化爲了烏有。
當年,林氏一族慘遭滅門的事,唐老家主固然有錯,可是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既然林氏兄妹是回來復仇的,又查到了唐老家主的頭上,自然過不了多久就會查到他的身上。
因此,殺掉顧安然和蕭景煥是迫在眉睫的事,他這麼做,一方面是爲了保全唐家,另一方面也是爲了保全自己。
正當李老管家派人去殺顧安然的時候,被賀川送去醫院的唐澈,意識漸漸的從昏迷中甦醒了過來。
“老婆……老婆……”他躺在多功能房車內的牀上,骨碌分明的手指緊緊的抓着一個人的手,觸感柔軟滑嫩,他以爲是顧安然,性感的薄脣微張,不停的輕喚着顧安然。
胸口的疼痛讓他緊緊的擰着眉頭,他緩緩的睜開眼睛,顧安然的臉在他朦朧的視線中逐漸消失,然後變成了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他垂眸掃了眼被他緊緊抓着的手,纖長,細緻如玉,是個女人的手,不過,卻不是安然。
這只是一個賀川從賓客中找來在車上照看唐澈的醫護人員。
“我老婆呢?”他猛地一把甩開那個女人的手,聲音冷厲的問了一句。
聽到他的話音,賀川連忙從旁邊的位置上跑過來,蹲在他的牀邊,欣喜地問了一句廢話:“boss,你醒了呀。”
唐澈一把揪住賀川胸前的衣襟,目光凜冽的盯着他:“我老婆呢?她去哪兒了?爲什麼現在沒有在我身邊?”
他的聲音很冷,臉上盈滿憤怒的情緒,但是,在這一刻,唐澈的內心深處卻是恐慌的。
心臟砰砰砰的跳動着,一道比一道迅猛響亮。
他在害怕,害怕顧安然趁他昏迷的時候離開了他,害怕族人趁他昏迷的時候傷害她,害怕就此永遠失去她。
他的眼睛睜的很大,眼白裡充滿血絲,賀川感受到他緊攥着他衣襟的手在瑟瑟發抖,頓時鼻尖一酸,用近乎哀求的語氣開口求他:“boss,你別這樣。”
這是賀川第一次瞧見唐澈露出這種惶恐不安的情緒。
他一直都覺得唐澈是所向披靡無堅不摧的超級強者,是高高在上什麼都不怕的王,可他此刻卻因爲顧安然不在身邊,而害怕的全身顫抖不休。
這種脆弱到不堪一擊的表現與他印象中的形象,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呀。
“我再問你一次,我老婆呢?!”唐澈胸腔被怒氣和害怕失去的無助惶恐撞擊得咯咯的疼,揪着賀川衣襟的手越發用力,怎麼看都有一種如果賀川再不給他答案,他就將賀川給撕成碎片的架勢。
“我……我不知道……”賀川被他濃烈到極致的怒氣嚇得有些口吃。
唐澈眼睛猛地怒目圓瞪,釋放出他不相信以及很憤怒的訊號。
賀川苦着一張臉,一臉無辜與委屈:“boss,我真不知道,你一昏迷,我就火速帶你上車前去醫院,顧小姐沒有跟過來。”
沒有跟過來?
聽到這幾個字,一抹名叫受傷的色彩立即在唐澈的嚴重綻放。
他緊抿着脣,胸腔被一波比一波強烈的劇痛撞擊着。
疼的他心肝脾肺腎都在劇烈的顫抖。
大約靜默了五秒鐘,他莜地鬆開了賀川胸前的衣襟,薄脣輕啓,發出一道低沉而又滄桑的聲音:“,給我。”
他要親自給顧安然打電話,然後親自問問她,問問她爲什麼此刻不在他身邊。
是因爲不愛他,不再關心他的死活了,還是已經和她的哥哥一起離開了……
賀川知道唐澈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便乖乖的將他的奉上。
唐澈接過,解鎖,直接摁下顧安然的快捷撥號鍵。
“愛你不是兩三天,每天卻想你很多遍……”
情意綿綿的彩鈴聲從聽筒裡傳出,唐澈的脣角頃刻間便不由自主的向上彎了起來。
他很喜歡這首彩鈴,每次給顧安然打電話聽到這首彩鈴時,都有種顧安然在他耳邊訴說情話的感覺。
這種感覺,甜蜜,幸福……
可是,以往只要他一打過去,幾秒鐘就會被顧安然接通的電話,這一次卻彩鈴吟唱了將近一分鐘,都沒有人接通。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耳畔傳來通話服務提示音,他脣角彎起的那抹笑頃刻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接他電話,在他生死垂危,命懸一線的時候,她竟然不接他電話!
這是,從此都不會再搭理他的意思嗎?
唐澈胸痛氣慌的眨了眨眼,然後強忍着想哭想砸的衝動,不甘心的再次撥出了顧安然的號碼。
“愛你不是兩三天,每天卻要想你很多遍……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還是無人接聽狀態。
“爲什麼不接電話?你爲什麼不接我電話?”唐澈喃喃低語着,微微發顫的聲音裡透着絲絲縷縷的惶恐和無助,手指不放棄的再次按出顧安然的快捷撥號鍵。
“boss,你不要再打了,安然小姐的今早丟了。”賀川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纔將導致顧安然的電話無人接聽的真相說了出來。
原來,是丟了。
唐澈莜地長吁了口氣。
那顆惶恐不安狂跳不止的心也因此漸漸的安定了下來。
他想起來了,她的確實丟了。
好像丟在了李老管家的車上,今天上午有個時間段打她的電話,就一直是無人接聽狀態。
“爲什麼不早說?!”唐澈急躁的情緒平復下來後,接着就狠狠地瞪了賀川一眼,隨即手指又在屏幕上快速的滑動着。
翻到李老管家的號碼,他的手指停頓了下來,想打電話過去問李老管家,又擔心李老管家不對他說實話。
接着翻動電話通訊聯繫人名單的動作繼續,直到他看見了蕭景煥的名字,這才停了下來,然後毫不猶豫的撥出。
蕭景煥是安然的親哥,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他現在肯定都會陪在安然的身邊。
彩鈴響了幾聲,電話被接通。
唐澈迫不及待的開口,正想出聲叫蕭景煥把給顧安然時,聽筒內卻傳出了一道與蕭景煥完全不同的聲音。
“喂……”閻清富有磁性的聲音低低的從聽筒裡傳出。
唐澈頓時一臉懵掉的表情,他楞了一下,才用有些訝異的語氣出聲:“是你,蕭景煥的怎麼會在你這兒?”
那端的閻清沒有立即回答唐澈的問題,他扭頭望着昏迷之中渾身都是血的蕭景煥,猶豫了幾秒鐘之後纔出聲回答:“蕭景煥被我們唐家的人打成重傷,昏迷了,我現在正在送他前去醫院的途中。”
聞言,唐澈心下一顫,忙問:“那我老婆呢?她怎麼樣了?”
閻清深感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繼而語氣萬分沉重地開口:“她,李爺爺要把她送去警察局,要她爲刺殺你的事負刑事責任,說是爺爺的意思。”
唐澈一聽這話,連忙出聲衝着司機大聲吩咐:“調轉車頭,去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