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清負手而立,抿着脣看着被越來越多的安保人員圍剿的蕭景煥和顧安然,眉頭緊鎖,想出手幫助他們倆,身邊能打的人卻十分有限。
唐家的保全人員全都是從世界各地精挑細選出來,能夠以一敵百的高手,一般人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更何況,現在並不是只有一個,而是上百個。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火力威猛的重武器,或者數百個人,很難將他們兄妹倆從維護婚禮現場治安的人中救走。
李老管家吩咐完人去抓捕顧安然和蕭景煥兄妹倆後,就站上神父的站臺,拿起麥克風,對賓客們宣佈:“各位來賓,我代表我們唐家的老家主,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過來參加我們家少家主的婚禮,由於我們顧安然小姐精神失常,刺傷了我們家少家主,婚禮不得不被迫中止,還請大家多多包涵,各自散去,對此,李某代唐老家主向諸位呈上最誠摯的歉意。”
話音落下的瞬間,李老管家九十度彎腰,向大家鞠了一躬,以表示他道歉的誠意。
賓客們頓時忍不住唏噓一片,主人家下了逐客令,他們再無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縱使心中萬分想要留下來看顧安然和蕭景煥的結局,此刻也不得不按耐住好奇心,緩緩起身,相繼轉身離去。
正當賓客們紛紛起身欲離去的時候,蕭景煥寡不敵衆,背心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腳,身體慣性的朝前傾,險些摔倒在地。
往城堡大廳門外奔跑的顧安然,恰在此時,忽然回頭望後看了一眼,見蕭景煥性感的脣角掛着一絲血跡。
當即便停下了逃跑的步伐,驚恐地睜大眼睛,大聲的喚了聲:“哥——”
聽到她的喚聲,蕭景煥下意識的擡眸望向她,見她停止逃跑,忙又揮手對她大聲地說:“小妹,快走——”
“砰——”就在蕭景煥話音落下的瞬間,一名安保人員手中的鋼棍狠狠的砸中了他的頭。
蕭景煥疼的眼冒金星,他的頭在空中上下晃動了幾下,然後他的膝蓋彎彎又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腳。
霎時,他雙膝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被鋼棍砸中的頭部鮮血直流。
“哥——”顧安然的瞳孔莜地放大到極點,然後拔腿快步跑向蕭景煥,淚水從她的眼睛裡泉涌而出。
都是她的錯!!!
如果不是她堅持要嫁給唐澈,哥哥就不會冒着被唐家人殺掉的風險回來送她出嫁,如果不是她被人催眠,用匕首刺穿了唐澈的胸膛,致使唐澈失血過多被賀川強行帶去就醫,李老管家不會有機會對他們兄妹倆趕盡殺絕。
都是她的錯!!!
這一刻,顧安然恨透了自己。
“小妹,快走——”蕭景煥趴在地上,匍匐着朝顧安然爬去,俊美的臉龐上淌滿血液,唐家的人還在對他拳打腳踢。
他痛的頭暈眼花,眼皮和腦袋越來越沉,呼吸很重,意識漸漸流逝。
可他還在拼命的往顧安然的方向爬,嘴裡接連不斷的呼喊着:“小妹,快走,快走……”
“砰——”一聲巨響,冰冷堅硬的鋼棍再次擊中他的頭部,一個新的血窟窿誕生,漆黑的瞳孔無限放大,血流不止的腦袋節奏緩慢的搖動幾下,隨即他頭便無力的垂了下去。
“小妹,快走……”淌滿鮮血的臉緊貼着地面,削薄的脣艱難的發出微弱無力的聲音,修長的手指張開,緊扣着地面,做出努力向前爬的姿勢,漆黑的眸深深的凝望着顧安然,傳達出他最後的心聲。
答應哥,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哥——”當顧安然看見蕭景煥的眼睛緩緩閉上,努力向她爬動的雙手無力的停下,她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被炸彈炸成了碎片,血肉模糊,痛得全身的細胞都在放聲痛哭。
她聲嘶力竭的大叫着衝過去,撲在蕭景煥身上。
“不要打我哥,不要打我哥,我求求你們了,不要再打我的哥哥了……”她淚如雨下的哀求那些還在對蕭景煥拳打腳踢的人。
可那些人就像聽不見她哀求的話音似的,拳頭,皮鞋,鋼棍,仍然一下接着一下,狠狠地,重重地,落在蕭景煥的身上,還有她自己的身上。
“砰——”背部結實的捱了一棍,她頓時便覺得自己的胸腔快要炸開似的,腥熱的血液猛地從口中噴出。
“不要打我哥……”她緊緊的將蕭景煥的頭護在懷裡,艱難的擡起頭看向李老管家,“不要打我哥,放了他,只要你願意放了他,我答應你,我跟你們去警察局,我爲今天刺殺唐澈的事負刑事責任,然後永永遠遠的從他的生活中消失,再也不出現……”
字字句句裡,都含着濃到化不開的哀求。
顧安然在這一瞬間,只希望她的哥哥能夠平安的活下去。
什麼幸福,什麼婚姻,什麼白頭偕老的愛情,都特麼見鬼的去死吧。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現在只要蕭景煥活着,只要這個用生命來守護她的親哥活着!
李老管家聽完她的話後,這才擡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打手停止攻擊,很有秩序的往後大退了一步,自身素質堪比經過專業訓練的軍人。
“你親自把顧小姐送去警察局。”李老管家定眸瞧着一名親信吩咐。
“是。”那名親信恭敬的應聲,然後跨步上前,彎腰,伸手,抓住顧安然的手腕,有種要將她強行從地上拽起來的架勢。
“等一下——”顧安然揚手打開那人的手,眸光冷冷的盯着李老管家,“把我哥交給閻清,讓閻清帶着我哥去看醫生。”
她被帶去警察局,甚至被他們弄死在半路上,都沒有關係。
不過,在之前,她必須要保證蕭景煥是安全的。
唐老爺子和宮老夫人容不下他們兄妹倆,必定會趁着唐澈昏迷不醒的時候,對他們趕盡殺絕。
所以,她必須要把蕭景煥交付到一個值得信賴的人手裡。
閻清雖然是唐家的血脈,但他同時也是深愛着喬妮的男人。
憑她和喬妮之間的深厚姐妹情,他一定會看在喬妮的面子上,給蕭景煥一條活路的。
現在這個情況,在這個城堡大廳內,除了閻清,她也找不到第二個值得信賴並且有能力保全蕭景煥的人了。
“好。”李老管家對顧安然的要求沒有異議,雖然將蕭景煥交給閻清要承擔閻清將蕭景煥放走的風險,但這卻是一個十分適合試探閻清對老家主以及唐家是否忠心不二的機會。
如果閻清對老家主以及唐家是忠心不二的,那他以後則可以考慮一下閻清母親的提議,極力幫助閻清取代唐澈少家主的位置。
經過了唐澈在明知道顧安然與唐家有血海深仇的情況下,還堅持要娶顧安然的事後,李老管家覺得唐澈是個十分感情用事的人。
而做大事者最忌諱的便是感情用事。
唐澈這麼感情用事,是成不了大業的。
所以,在李老管家看來,現在的唐澈已經不適合做唐家的下一代家主傳人了。
“閻清,拜託你了,照顧好我哥。”顧安然用祈求的目光瞅着閻清,言辭懇切的拜託他。
閻清衝她點了點頭,然後吩咐人說:“立刻帶蕭先生去醫院治療。”
那些人並沒有動,反而紛紛扭頭,用請示的目光看着李老管家。
很明顯,他們現在只聽命於李老管家一人。
李老管家沒有立即點頭,而是目光深深的看了閻清一眼。
閻清出聲解釋:“今天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衆多,剛纔瞅見你咱們唐家人羣毆蕭景煥的人也大有所在,如果他今天死在這裡,對我們家的名聲總歸是不好的。”
李老管家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這才揮手示意底下人將蕭景煥帶下去治療。
閻清擔心那些人會在中途對蕭景煥下死手,便親自跟上前去。
顧安然明白眼前跟上去的意圖,當閻清從她身邊走過之時,她頓時心生感激地對他說:“閻清,今天的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如果我這次大難不死,倘若你以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將萬死不辭。”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她顧安然就是這麼個人,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誰對她不好,她也會牢牢的記住,以後再加倍還之。
閻清聽到顧安然這句話,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他側頭看了顧安然一眼,他一直都覺得顧安然是個傻白甜的姑娘,但眼下的顧安然給他的感覺變了。
變得成熟理性了。
她,好像在突然之間就長大了。
只是,這長大的代價卻沉重的令人覺得可怕。
顧安然面色清冷的與閻清對視了幾秒,在閻清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她又開口補充了一句:“對喬妮好一點,她是愛你的。”
喬妮今天沒有參加她的婚禮,顧安然立即便猜想到喬妮和閻清一定又出了什麼問題。
十有八九又被閻清給囚禁起來了。
不然,像她結婚這種大日子,她是絕對不可能缺席的。
閻清這下沒說話,轉過身去便走了。
“顧小姐,請吧。”閻清走後,李老管家安排送顧安然去警察局的人便出聲催促顧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