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杜一笙?
杜恆苦澀一笑,悠遠深邃的眸浮起哀傷,“在他眼裡,雙腿行動不便的我不適合做杜家家主,所以,不管我有多傑出的才能和功勞,他都不會把杜家家主之位傳給我。”
唐澈挑眉,“豪門世家挑選繼承人,向來都是有能者居之,如果你真有本事,杜一笙不會因爲你雙腿不便就放棄你。”
杜恆笑道,“能在家主爭鬥這場戰役中,廢掉我雙腿的人,本事必然不在我之下。”
唐澈無言反駁了,能夠廢掉杜恆雙腿的人肯定不是弱者,如果他是杜一笙,也會捨棄杜恆,選擇那些身體健康,智商超羣的人做繼承人。
見唐澈沉默了下來,杜恆也不着急,他慢悠悠的拿起茶壺泡了兩杯茶,茶水芳香四溢,泡茶的動作優雅迷人,很有範兒。
一看就是精通茶道的人。
“唐總,來一杯,今年西湖新摘的特級龍井。”杜恆端起一杯龍井茶遞給唐澈。
“謝謝。”唐澈禮貌的接過,淺淺的抿了一口。
“不愧是你親自泡的,好喝,這是我今年喝過最好喝的龍井。”香甜可口的茶水味道讓唐澈讚不絕口。
“難得唐總喜歡,我這兒新鮮的特級龍井茶葉還有很多,待會兒叫人給你備一些,就當做慶祝我們倆此次成功合作謝禮。”杜恆滿臉笑容,彷彿唐澈已經答應了要和他合作似的。
然而——
“謝禮?”唐澈眉頭一蹙,“我還沒答應要和你合作呢,你現在就說這話是不是有點爲時過早了?”
杜恆很自信,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早,唐總今天一定會答應和我合作的。”
“哦?”唐澈聲音微揚,“我很好奇,你是從哪裡來的自信?畢竟,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天底下沒有任何人能夠勉強我。”
“我有爾冬。”杜恆淺笑着道出他的籌碼,這就是他明知爾冬不是真正害他雙腿殘廢的人,還要抓捕囚禁爾冬的原因——唐澈在乎。
唐澈眸光一沉,如被刀削過的薄脣不自覺地抽了抽,他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我很不喜歡別人用女人來威脅我。”唐澈眸光凜冽地直視着杜恆的眼睛,“上一個用這種手段來威脅我的人,墳頭的草比你站起來都還要高了。”
杜恆雲淡風輕地笑着飲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悠哉悠哉地接着說,“我想唐總可能忘了一件事,你現在是孤身一人在我地盤上,我殺你遠比你殺我要容易得手的多。”
“是嗎?”唐澈不以爲然地勾脣。
“不信,你可以試試。”杜恆擡起頭與他對視,神情自信滿滿。
“你現在是在逼我殺了你嗎?”唐澈深邃的黑瞳幾乎快慍怒地眯成一條線了,他很討厭被杜恆挑釁的感覺。
“那也得唐總有這個本事才行。”杜恆這話的語氣分明就是沒把唐澈放在眼裡。
士可殺不可辱,唐澈怒了,修長的手臂一伸,徑直向杜恆的喉嚨鎖去。
杜恆沉着冷靜的望着他,直到唐澈的手掌離他的喉結處只有零點一公分的時候,才從容不迫的摁下輪椅上的一個機關。
霎時,杜恆的輪椅就像開了掛似的,咻的一聲騰空而起,懸在唐澈頭頂,手裡像變魔術一樣多出一把槍,槍口對準唐澈的脖子,扣下槍舌。
“咻——”經過消音器處理的槍聲並不響亮。
“砰——”杜恆開槍的速度快得讓唐澈避無可避,砰一聲摔倒在地。
唐澈被子彈擊中的脖子,刺痛無比,卻沒有血流不止的慘狀,能喘氣,有心跳,唯獨四肢無法動彈。
杜恆用的是麻醉彈!
唐澈眸底立刻浮起一抹不可思議的光。
“你爲什麼不殺我?”他納悶地問。
“殺你很容易,可是,你活着對我纔有用。”杜恆收起麻醉槍,摁下輪椅裝置按鈕,輪椅緩緩地平穩降落在地面。
“……”唐澈心裡氣得不行卻又無可奈何,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手無寸鐵的任人魚肉。
第一次是母親帶人用性命救了他。
那麼,這一次呢?
誰來救他?
安然嗎?
不——
他寧願安然已經和蕭景煥離開杜家了。
他不想安然來冒險,他已經失去了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個女人了,他不能再失去第二個。
“唐總,我之前說的合作,你現在考慮的怎麼樣了?”杜恆淡淡的掃了唐澈一眼。
“我現在還有的選嗎?”唐澈氣得夠嗆。
杜恆笑着說,“這是你自找的,如果你早答應我,不就不會挨這一槍了。”
“……”唐澈無言以對,確實是他自找的,他今天就不該和安然一起來杜家!
“把爾冬放了。”答應合作可以,但是,必須要先確保爾冬的安全。
“沒問題。”杜恆撥打電話吩咐底心腹,“去把爾冬帶來。”
“唐總趴在地上冷嗎?需不需要我給你蓋條毯子?”杜恆打完電話回頭關愛唐澈。
“……”唐澈嘴角抽搐,搧他一巴掌再給顆糖,當他是三歲小孩嗎?
杜恆不知道唐澈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繼續關愛唐澈,“這麻醉彈的藥效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解除,我還是給你蓋條毯子吧。”
說完,不顧唐澈烏黑鐵青的臉,直接推着輪椅去拿毛毯,回來後二話不說就將毯子往唐澈身上披。
唐澈一臉憤怒地瞪他,“拿開,我不需要!”
杜恆不顧唐澈的反對,堅持將毯子蓋在唐澈身上,並語氣輕柔地說,“怎麼可能會不需要呢,地上寒氣那麼重,萬一凍着了腰,傷了腎,影響到你繁衍子孫後代,那我的罪過就大的無法饒恕了。”
“……”唐澈從來都沒有被一個男人這麼打擊傷害過,他衝杜恆大吼,“杜恆,快把這該死的毯子給我拿走!我的腎功能好着呢,不需要你關心!”
“唐總不用這麼激動,你放心,我不會將你腎不好,躺在我腳邊,全身痙攣哆嗦的事告訴別人。”杜恆這話要是傳了出去,肯定會讓大家誤會他和唐澈的關係。
“……”唐澈的臉色瞬間憤怒到了極點。
“杜恆,我槽你祖宗——”這是唐澈生平第一次不顧豪門世家子弟高貴優雅的形象,像個市井流氓似的用粗暴低俗的話語破口大罵。
杜家祖宗被唐澈粗暴的問候,杜恆不怒反笑,“去吧,隨便幫我給他們問個好。”
“……”唐澈再次被杜恆打敗,他心裡崩潰的快哭了。
“杜恆,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杜家人?”杜恆對待杜家以及杜家先人的態度,讓唐澈真的很懷疑。
杜恆一聽這話,眼睛驟然微微一眯,一直波瀾不驚的眼眸裡隱隱泛起一抹令人不易察覺的警惕,正想開口問唐澈什麼意思,爲什麼問他是不是真的杜家人,空氣裡就傳來了敲門聲。
“什麼事?”杜恆將關注的重心轉向敲門聲,摁下對講機問門衛。
“少爺,未來少夫人和穆菱夫人求見。”門衛稟道。
穆菱夫人?哪個穆菱夫人?唐澈的岳母?
杜恆聽到穆菱的名字,神色微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吩咐門衛,“放她們進來。”
又多了一個威脅唐澈給自己做事的籌碼。
杜恆暗喜。
唐澈一看到杜恆臉上的笑,心裡就頓生出一抹不好的預感,忙問,“誰來了?”
正問着,房間的門咔嚓一聲就被人打開了。
唐澈背對着門的方向,看不到來人的面容,只是從噔噔噔的腳步聲分辨出來的是女人,而且還是兩個。
“恆……恆少……”
這聲音他認得,是白靈。
唐澈想起來了,白靈告訴過他,她是杜一笙欽定的孫媳婦,未婚夫人選正是杜恆這個雙腿殘廢的倒黴孫子。
那另一個是誰?
“你來幹什麼?”杜恆看到白靈,眉頭不悅地微蹙了一下,冷冷地問,語氣裡有着明顯的不待見。
“我……我……”白靈很害怕杜恆,她所知道的杜恆是視生命如草芥的暴君,得罪杜恆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在她之前,杜一笙給杜恆挑選的老婆人選,有不下十個,可是每一個最後都因爲惹惱杜恆,被杜恆折磨的或瘋或死,以至於她每次見到杜恆都嚇得舌頭打結,說不清話。
顧安然看不下去了,直接開口對杜恆說,“是我叫她我來見你的。”
唐澈面色一驚,這才知道和白靈一塊來的另一個女人是顧安然。
頓時氣得在心裡大吼大叫,死女人,不是讓你和賀川好好待在一起等消息嗎?跑來幹嘛?不知道落進杜恆手裡會很危險啊?!
聽到顧安然的聲音,杜恆的眸底快速閃過一抹類似失望的神色。
他眸光定定的看着顧安然的眼睛,清了清喉嚨,有些艱難地開口,“你是誰?”
顧安然被杜恆問的一愣,這男人怎麼回事?剛纔門衛通報的時候,不是已經告訴過他,唐澈的岳母穆菱和白靈一起來見他了嗎?
這屋子裡,現在除了白靈,就她一個女人。
毫無疑問,她當然是穆菱啊。
杜恆卻問她是誰,丫是智商沒上線?
杜恆看到顧安然被他問的一臉莫名其妙狀,猛然發覺他剛纔問的問題大失水準,有點搞笑。
頓時,沉着臉出聲扭轉尷尬局面,“穆夫人,我不太喜歡別人和我說話的時候,臉上戴着面罩,請您把臉上的面罩取下來,好嗎?”
明明是客氣話,卻有着不容人違背的氣勢。
顧安然心悸,這個杜恆氣場好強,不亞於她男人唐澈,甚至比唐澈更勝一籌。
突然,她很擔心唐澈在杜恆這裡討不到任何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