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左右一齊慌了手腳,七手八腳將她攙起,昭寧公主卻是越發悲不自禁,哭得宛如杜鵑啼血,髮髻也略微散亂下來。
“外面在吵鬧些什麼?!”
清亮略尖的聲音,顯示出主人乃是半大少年。只聽內殿大門由隨侍拉開,大步而入的人頭戴十二毓金瓔玉冠,略小的身軀在長串玉珠的左右晃盪下,顯得有些瘦小了。
“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人頓時山呼萬歲,一齊叩首。
昭寧公主的面容上露出一絲非常隱晦的怒意,卻也只得深深襝衽行禮,“弟弟……”
她的聲音顫如風中之蝶,哽咽中透出悲痛,鐵石人兒聽了只怕也要心軟。
嘉帝寧熹今年正好十歲,由於從小長在軍中,戎馬倥惚中也吃了些苦受了些驚,身量一直不高,可那份雍華沉穩的氣度,卻是讓宮人都景仰佩服。
他聽着剛剛相認的胞姐哭聲,眉頭略微打了個結,“皇姐怎麼有空過來?”
這話聽似普通,從他口中出來,卻隱約帶着些譏誚,如刀似霜,昭寧公主聽在耳中,剛要怒發,卻隨即想起了什麼,仍是低泣道:“熹弟你,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朕很好……”寧熹的回答與其說是冷漠,不如說是麻木。
昭寧公主面上閃過一道難堪的煞氣,隨即又化爲無形,笑着拭淚道:“我一直記掛着你,擔心這妖女對你不利……”
“她不是什麼妖女,更不會對我不利!”
少年皇帝濃眉一軒,雙目立刻化爲銳利冷光,幾乎要吞噬所有,“她對我很好,以後休要在我面前提什麼妖女了!”
“陛下!”
昭寧公主見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只是冷聲反駁呵斥,頓時怒極而笑,“你被這妖女迷住了?”
她隨即尖聲道:“這人僞裝出長公主的身份,在京城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撫養你不過是假意示好,你千萬不可上她的當!
“哦……?“
嘉帝聽了這話,目光閃動間笑道:“她是虛情假意,那皇姐你,對我便是一片真心了?如此說來,我也該好好謝謝你了”
昭寧公主有些難堪,卻仍好似滿腹委屈難以述說,“陛下,妖孽就是妖孽,她生來就是要爲禍人間的,你千萬不可心軟!”
嘉帝略微一聽,面上的神情越發顯出不耐和厭惡,“你來這裡,就是爲了跟我來談這個死去的妖女嗎?”
“當然……不是。”
昭寧公主見他如此冷漠,哭得幾乎喘息不能,才繼續說了些情況——
“你是說,蕭策一人獨自離京去了北疆?”
嘉帝面色一沉,隨即逼問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爲何要趁現在去那裡?”
“因爲、因爲……”
“因爲你急着要做你的神寧長公主!”
嘉帝微微冷笑着說道,稚氣嗓音映着陰森冷笑,顯得分外攝人。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再三被親弟鄙夷,昭寧公主幾乎要怒不可遏了!
“意思就是,你太執著於無須飄渺的權勢了!其餘人的死活,都不在你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