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月餅
內侍哭訴道：“陛下，奴婢去尋找崔道述公子，他正在和一些官員們喝酒。奴婢就拉着他想出來，可那些官員不放他離開，就對奴婢動手了，還有人摸奴婢的屁股呢。”
李煜開懷大笑：“哈哈哈，這些人實在是太粗魯了！一點都不像讀書人。你受委屈了，下去休息吧，找郭楷領五貫錢，給你壓驚。”
內侍急忙謝過李煜的賞賜，下去休息了。
周娥皇忍住笑意，對李煜說道：“陛下，今天大家都十分高興，又喝了酒，做出點出格的事情，也不爲過。您就不要責罰那些官員了。”
李煜點點頭：“沒事的，讓他們鬧去吧，聽說崔道述酒量很淺，寡人估計他很快就要醉倒了，就不讓他來了。”
這時，一大羣人走進了廣場，是二十多個內侍，他們手裡都提着編織的很精巧的籃子，上面用紅色的綢緞蓋着。
郭楷走到李煜面前，躬身說道：“啓稟陛下，全聚德送來的月餅都拿來了，您看？”
李煜揮揮手：“呈一籃上來，其它的讓百官和命婦分食之。”
郭楷急忙捧着一隻籃子上來，放在李煜面前的桌案上。
他掀開紅綢，露出了裡面的木盒。
這漆盒十分的精美，大約八寸見方，上面刻畫着嫦娥奔月的圖案。盒上刻着“月餅”兩個篆字，下面有一行小字：
“全聚德敬獻陛下，皇后。”
李煜十分高興，對郭楷點點頭。
郭楷掀開盒蓋，一股甜香的味道瞬時散發出來。
李煜仔細觀看，見漆盒裡鋪着金燦燦的錦緞，上面放着四隻圓形的糕點。
李煜拿起一塊月餅，見糕點的表面也有圖案，上面刻畫着嫦娥的影像，旁邊有兩行小字：“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李煜大加讚賞：“這是李商隱的詩句啊！糕點做的很精緻，不錯，不錯，皇后，你也來看看吧。”
周娥皇站起身，走到李煜身邊。她也拿起一塊月餅，仔細的看了看。
“全聚德確實有心了，難怪他們纔開業幾天，生意就非常火爆。人家確實是經商的奇才，這月餅做的十分精美，臣妾都不忍心吃了。”
郭楷急忙說道：“陛下，皇后娘娘，還是讓老奴先嚐嘗吧。”
李煜笑罵道：“你這老奴，是不是眼饞了，想先吃一塊啊？”
郭楷急忙叫屈：“陛下，這宮外來的吃食，您不能入口啊！還是先讓人試一下吧。”
李煜笑着說道：“全聚德有那麼蠢嗎？在這月餅裡下毒？他們的東家曹德舜、崔道述、那喆都在這裡呢。他們都不想活了嗎？”
郭楷無語了，眼巴巴的看着周娥皇。
周娥皇出來打圓場：“陛下，郭楷說的也有道理，還是先讓人嚐嚐吧。”
李煜不以爲甚，就對郭楷擺擺手。
郭楷急忙拿起一塊月餅，張嘴就咬。
他三口兩口，就把一塊月餅吞下了肚。他眼睛瞬時就亮了，含混不清的說道：
“好吃，好吃。陛下，再賞老奴一塊吧？”
李煜哈哈大笑：“你這老奴，還想吃啊？這盒裡總共就四塊，你自己吃兩塊，寡人和皇后一人吃一塊啊？”
郭楷不好意思的笑了：“陛下，這月餅太好吃了，老奴確實是忍不住了。”
周娥皇勸解道：“陛下，郭楷每天服侍您，的確是很辛苦，這盒月餅，就賞給他吧。”
李煜點點頭：“寡人就是逗逗他罷了，一盒糕點而已，就賞給他了。”
郭楷急忙問道：“那陛下和皇后娘娘就沒有吃的了？”
李煜說道：“你真是夠笨的，那麼多月餅，你再拿一盒，不就結了麼？”
郭楷一拍腦門：“老奴真是夠笨的，馬上就去拿一盒，然後就藏起來。回去之後，慢慢地品嚐。”
李煜對周娥皇一笑，就咬了一口月餅。
一股甜香充斥着李煜的口腔，還混雜着淡淡的桂花、芝麻、豆沙的香味。
周娥皇也輕輕的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起來。
這時，廣場上的百官開始爭搶起月餅來，不少人都往袖子裡塞月餅，準備回家給孩子們嚐嚐。
曹德舜大聲喊道：“諸位不要搶了，明天你們都可以去全聚德，月餅要多少有多少，全部免費奉送！”
呼啦啦，一大羣人瞬時把曹德舜圍在中間，紛紛詢問起月餅的事情。
曹德舜被許多人拉扯着，很快就衣冠不整了。
李煜哈哈大笑，急忙派內侍過去，把曹德舜解救出來。
六個內侍先後跑過去，擠進人羣之中，奮力的把曹德舜拽了出來。
兩個內侍架着曹德舜，來到了李煜面前，曹德舜的模樣狼狽不堪，身上的衣服一條一條的，臉上出現了幾道血痕。
李煜急忙說道：“快帶曹先生去找御醫診治，然後給他找件外衣換上。”
內侍架着曹德舜走了，人羣之中的崔道述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已經醉的一塌糊塗，嘔吐不止，被內侍擡走了。
齊九娘在旁邊看到了，心疼得不得了，就想衝過去。
那喆急忙攔住她：“你想做什麼？這裡是皇宮！”
齊九娘焦急的說道：“我去照顧公子啊！你攔着我幹什麼？是不是欠揍啊？”
那喆瞪着眼睛說道：“你才欠揍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裡是皇宮，你這樣毛毛躁躁的性格，別惹出什麼事情來。”
“那公子怎麼辦啊？”
“他就是喝醉了，沒什麼大事。有內侍照顧他呢，你不用擔心。一會兒你還要演唱呢，先調整好狀態吧，別丟了金陵第一歌姬的臉面。”
齊九娘逐漸安靜下來，不時的望向崔道述被擡走的方向。
那喆在心裡暗笑，這個神經有些大條的娘們，還是很在意老七的。
這時，徐鉉搖搖晃晃的走過來，顯然是有些喝多了。
他一手掐着一塊月餅，邊走邊咬上一口。
他來到那喆面前，傻笑着說道：“嘿嘿，全聚德的月餅不錯啊！你也吃一口。”
說完，他就把咬過的月餅往那喆的嘴裡塞。
那喆嚇得急忙跳開，“老徐，你發什麼瘋？”
徐鉉見那喆不吃，自顧自的又咬了一口，“你真沒有口福，這月餅多好吃啊！”
那喆環顧四周，發現廣場上的醉鬼越來越多了。不少人都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也有人到處招惹是非，還有人撩撥起那些盛裝打扮的命婦來。
那喆暗暗腹誹，李煜也不管管這些傢伙，要是鬧出緋聞來，可怎麼辦啊。
徐鉉仍然不依不饒的在那喆面前絮叨着，“我說那喆啊，老夫懷疑，《水調歌頭》不是納蘭容若的作品。以前你們拿出來的幾首曲子詞，風格婉約清麗，而這首《水調歌頭》，詞風豪放不羈，意境曠達高遠，肯定不是納蘭容若的作品。我說的對不對啊？”
那喆心裡暗笑，你說的很對，可老子就是不承認，你能奈我何？
那喆見徐鉉依舊喋喋不休，就使出尿遁大，法，他對徐鉉拱拱手：“徐侍郎，您先坐一會兒，我去解手了。”
然後他就一溜煙跑了。他問明白了廁所的位置，就施施然的向茅房走去。
解完手之後，他哼着小曲，慢悠悠的往回走。
這時，從一棵樹後面突然竄出來一個黑影，嚇了那喆一跳。
那個黑影“哈”的一聲，然後就“咯咯”的笑起來。
那喆大聲喊道：“你是人是鬼？”
黑影依舊笑着，也不說話。
那喆彎腰摸了一塊石頭，然後喊道：“你再不說話，我就扔石頭砸你了！”
黑影開口了：“沒想到名滿江南的那先生，竟然如此的膽小。”
這聲音輕柔稚嫩，很顯然是一個小姑娘發出來的。
那喆鬆了一口氣，不是鬼就好，可她是什麼人呢？年紀很小，應該不是李煜的妃子，也不可能是他的女兒。
更不可能是宮女，一般的宮女可沒有這樣的膽子，敢出言戲弄自己。
那喆扔了石頭，繼續往回走。
那個女子見那喆不搭理自己，急忙跟上去。
“喂，你幹嘛不和我說話？”
那喆加快了腳步，把小姑娘甩開了七八米遠。
小姑娘在後面喊道：“膽小鬼，你要是再跑，我就叫了。來人啊！有人欺負我啊！”
那喆只好停下來，無奈的說道：“姑娘，你到底要幹什麼？”
小姑娘走過來，笑嘻嘻的說道：“那先生，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沒有別的企圖。”
那喆說道：“姑娘，這裡太黑了，我們去有光亮的地方吧，我一定陪你說個夠。”
“咯咯咯，”小姑娘又笑個不停，“那先生，你害怕黑啊？”
“不是怕黑，是怕你，如果你大叫非禮，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黃河是什麼啊？”
那喆語塞，他想起來了，原來在這時，黃河還叫“河”，就像長江還叫“江”一樣。
他只好說道：“快走吧，我們到廣場上聊。”
他加快了腳步，來到了燈火通明之處。
那喆回頭一看，一個身穿湖綠長裙的小姑娘走過來。
她身材纖細，個頭也就剛到那喆的胸口，大概在十二、三歲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