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是怎麼被撈回船上的,我根本不知道,我就記得刺眼的光束在面前掃來掃去,很多人“咚咚咚”的在甲板上來回跑動,嘰嘰喳喳吵吵個不停。
恍惚間,我還以爲我又回到了乘坐鯊魚號前往晨霧之海的那個時間:相似的海洋、相似的生死掙扎、相似的可怕的海洋類人生物。
藍血、白髮、銀皮、長尾,水鬼這個綜合體的出現,讓我怎麼也琢磨不透,龍伯人這個古老的種族,是爲什麼和它們敵對的東王公種族出現了融合呢?
從目前的種種跡象中,我只能猜測,這是一種雜交生物!
當時我們身處北極的時候,大家對龍伯族、東王族、以及人族之間的關係,舉過一個很好理解的例子:
在“貓科動物”這個大概念下,是分出了很多個不同的類屬的,比如獅子、貓咪、老虎。
這些動物無論從體型、脾氣、喜好等等方面來說,都有很大的不同,但模糊看來,相似的地方也不少,大家沾親帶故的都是親戚,屬於一個物種科類。
那麼我們可以把人類比作貓咪,龍伯人比作獅子,東王公比作老虎,大家看似不一樣,卻同屬於人科,在身體構造等等方面,又差不了多少。
人類女性可以懷上龍伯人的孩子,樑阿婆的那個乾女兒,名叫“玲玲”的姑娘的肚子裡,曾經被b超拍出來過子宮中的魚籽狀胚胎;人類也可以懷上東王公的孩子,我們那個可憐的露露以生命爲代價,帶來了靜謐之城的新王小尾巴。
那我們怎麼就不能推測,龍伯人和東王公也可以生出後代來呢?動物園不是都能培育出“獅虎獸”嗎?
對於柔弱的貓咪、柔弱的人類來說,龍伯和東王公是要強大的多的種族,他們身上攜帶着可以覆蓋掉弱者特徵的強勢基因,跟人類交配後,生下來的孩子基本上都“像爹”,而且,龍伯和東王公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男性和女性分羣而居,他們和人類的繁衍方式是不同的。
水鬼的外表上,共同呈現了兩個種族的最顯著的幾個特點,這麼看來,它像是人形,它的父母卻跟人類沒有關係,那麼它應該就是另外兩種強勢基因的混合產物——龍伯人跟東王公所繁衍的後代,它是人科動物中的“獅虎獸”!
我很難想象得出來敵對的兩個種族居然有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我想到那些因爲他們的繁衍需求而犧牲的女人們,我想鯊魚號第一次出航所遇到的劫難,想到冰棺森林中乾癟的孕婦和那扇海底大門上刻畫着的,看着孕婦微笑的女性東王公,我就憤怒的簡直喘不上來氣!
憑什麼來禍害我們啊,你們這些海神天神的,自我搭配量產水鬼就是!
我的肺裡好像進了點海水,呼吸急促起來非常的難過,有個人很貼心的把我從堅硬吵雜的甲板上扶起來,在後腦勺下塞了個墊子,我的呼吸才稍微順暢一點。
睜開眼,林醫生正在後面扶着我的腦袋,冬爺他們和快艇大媽也在!看來我們已經被轉移到了這條老闆娘的安全的“路子”上了。
我又緩和了一會兒纔回過魂從甲板上坐起來,放眼一看,從忙着使用滑輪運輸我們那艘快艇的人羣中,我竟然一眼看到了查爾斯!
這個查爾斯是真?查爾斯,他是小卷毛j-11船上的一名外籍船員,而不是隱藏了黃雀身份潛入我們隊伍中的冰雪王子。其實當我知道老闆娘的路子是一艘船的時候,我心裡就已經猜到大概是捲毛君這個軍火販子了,現在見到真的是他們,我的心裡立馬就踏實了許多——這夥人是一股絕對保持中立的勢力,只做海上的生意,我雖然根本就不瞭解他們,但我總是覺得大家嘴裡的這個飄忽不定的“捲毛小畜生”和自己人一樣可以信任。
林醫生看我身體上沒有什麼大礙,總算是舒了一口氣,船上的另一個醫生揹着醫療包跑過來,開始取出棉球幫我們清理着身上發粘的血塊。我們此時此刻的模樣,看起來也像是鬼一樣了:全身都又髒又腥,頭髮亂糟糟貼在臉上,耗子還被扒掉了褲子,白花花的大腿上被冬爺抓的一片青紫。
這艘“路子”並不是j-11破冰船,大家只能簡單的衝個涼洗去身上紅色、藍色、和紫色的血跡,很遺憾的泡不成讓人慾仙欲死的大浴池了。休息了大半天,我沒有聽到那個讓人懷念的、非常欠打的“喲”這聲招呼,問了問船醫,他說船長並不在這裡。
他們到達潭門鎮和小王爺聯繫上的時候,我們事發緊急,已經在西沙的海面上開出去很遠了,傷心的小卷毛覺得準備好的見面痛飲用的新釀甜酒沒了意義,便和趙村長喝了幾盅,然後開走了小貨輪先前往龍港碼頭先倒騰他的生意去了,讓剩下的船員直接奔赴向我們的目的地永樂羣島,他隨後再趕上。
誰知道半途之中,這撥人就收到了小王爺突然狂發過來求救信息,查爾斯一看定位的地點並不算遠,便當即調了船頭更改航線前往這邊迎接我們,幸好他做事足夠利索,這才上演了剛剛那一出驚心動魄的大救援!
我們在休息艙裡吹乾了頭髮,用大毛毯子包裹住身體感嘆着這不知道是第幾次的劫後餘生,真?查爾斯搬了一個大箱子進來,冬爺用着最順手的霰彈槍、我心愛的fn-57、團座送給我的那把軍刀以及等等等等飛機上帶不來的暴力裝備,全迴歸到了我們自己手上。
我剛覺得底氣十足,又充滿了力量,一看到怪人的雙匕首正安靜的躺在包裹的最底層,又泄了氣。
他的身手不差,可是如果真的遇到了意外,赤手空拳是肯定無法跟持刀攜槍的綁匪對抗的。
我抱着親手幫他打磨的那把黑曜石祭刀又忍不住往下掉眼淚,他不是前幾個月才說過這個東西是他的寶貝,送他這個寶貝的我也同樣很重要嗎?這個騙子……怎麼能丟下兩個寶貝說沒就沒了?!
“叮叮——”
船上的電鈴突然響起,斷了我的思路,一擡頭,真?查爾斯踩着板凳按了一下休息艙頂壁上掛着的電視,屏幕一下子亮了,那邊的鏡頭晃動了十來秒,還沒看見人,我就聽到了熟悉的一聲:
“喲!”
緊接着,一頭捲髮,一臉邪氣,非常浮誇的一個男人出現在屏幕裡:
“真討厭,我看不到你們呢……不醉君來了嗎?冬爺你們的違法武器到手了嗎?”
“畜生怎麼不在船上?死到哪裡去了!”小王爺雖然嘴裡罵着,笑的卻非常開心,“你不來船上指揮,錯過一場大戲,還差點你就見不到我們了!”
“我冤枉……從接單起,我們這船趕過來的速度就差起飛了,新釀了幾瓶好東西,就盼着跟你們喝酒呢,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你們居然人全走了!我多傷心吶……”捲毛君假惺惺的擦了擦笑嘻嘻的臉,“不醉君怎麼不說話呢,不醉君你想我了嗎?還是說,比起我來,你更想着別人,比如一杯倒?”
我心頭一酸,他可是最早看出來我和怪人有“姦情”的人,悶悶不樂的說道:“我在呢,你也已經知道他消失了啊……”
“聽起來你比我還要傷心多了,這樣吧,先別沮喪,等咱們見面,送你一樣禮物?”
我搖搖頭,沒有了怪人,送啥也提不起我的興趣了,想到他看不見我們的圖像,我嘆了口氣迴應道:“禮物就算啦,咱們先匯合再說吧,這回能得救也多虧了你……”
我轉頭看了看這艘規模跟伍書喜的那艘差不多大的漁船,試探着問道:“你到底名下有幾艘船啊……話說你這次是專程來幫我們送武器的嗎?過了今晚還走嗎?”
“幹嘛,想借用我的船帶你們找人?”小卷毛笑着揭穿了我的目的,他點了一根菸說道,“當然不是僅僅因爲老闆娘拜託了我,而我又想跟你們喝酒才轉移陣地的,而是這裡也有我想要找找看的東西,一定是個值錢的好貨物。”
他深吸一口煙,很陶醉的表情說道:“蘇麗妖聯繫了你們吧,他同時也聯繫了我。我在東海走慣了,南海來的很少,我想要會一會這裡的南海人魚。”
簡單的一句話讓我心裡一動,連卷毛這中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都想要尋找一下人魚,那南海之中的這種生物的存在與否,他心裡也是有數的吧?
“好了,我要調整一下航向,你們先在船上好吃好喝着,詳細的事情咱們回頭見面再說,我關屏幕了啊!”
話音剛落電視便黑了。不過有了他在,我們在南海就有了一個強有力的靠山,我心裡稍稍放鬆了一些,現在距離黎明的到來已經很近了,永樂羣島在天明以前就能出現在我們的視線當中。而所謂的劫匪直到現在還是沒有跟我們聯繫,在伍書喜的漁船回來之前,我們還是要先去找找邱善嗎?
我心裡隱約的覺得伍書喜的漁船不太對勁,我甚至有種他不會回來了的奇怪感覺,如果他一去不復返,我就只能等着跟小卷毛匯合,然後借用他的船去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