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趴在地上撿回了祭刀,他痛苦不堪的蹲在地上捂着被劃傷的胸口,他那兒已經全是被鑲入蟲卵時還沒癒合的刀傷了,女巫這一爪子下去,我覺得小王爺的心都差點被掏了出來!
高小雅急的咬牙切齒的想把不知道怎麼了的二毛抱出來,我趕緊擋在林醫生身邊的空隙上,發了誓絕對不讓那個女巫從我這裡漏過去!
可沒想到她一開始就沒打算突破我們這麼多人,她囂張的大笑着,縱身就從巨蛇臺階的邊緣跳了下去——
她那兒到地面也就是兩三米的高度,誰都來不及阻止,她就已經摔到我們觸碰不着的地方去了!
她擡起頭來,盯着我後面的高小雅和蟲繭,咧開沒剩下幾顆牙的嘴脣笑了。看着她的那個表情我就知道絕對沒好事兒啊,我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二毛被我們剖出來,到底是不是正確決定?
事實上那是唯一的出路了,見到自己的頭頭兒脫離了脅迫,底下的那些骷髏巫師們可就沒有後顧之憂了,一窩蜂的全開始往巨蛇臺階上攀爬!
我知道這些傢伙只要有一小撮帶頭的,其餘人就會跟着上來,我們勢單力薄的幾個傷員不可能招架的住啊!
怪人擋在階梯前拳打腳踢了幾下,沒辦法,一刀砍在了爲首的一個骷髏肩上,直接廢了他半截手臂,後頭的骷髏羣這才稍微平息了一絲躁動。
受傷的骷髏發出了很難聽的哭聲,他半蹲着,向後縮動身體,好像受到了極大極大傷害的樣子。
原先站在他兩側一塊兒往上衝的同伴也跟着他退回臺階底層去了,怪人扭頭跟我眨了一下眼睛,我才反應過來剛纔爲首的那個傢伙又是團座!
“快點……快把她拖出來!”
高小雅的聲音抖的很厲害,她已經把二毛抱到了繭外,可是連接到她嘴裡的那些紅色藕絲始終拔不出來。
我想到這些玩意曾經吸附在祭壇臺階上阻止了蟲繭的下墜,那麼此刻它們也很有可能是吸在了二毛的口腔或者更深的食道里!
女巫很不滿意骷髏軍團的退縮,咿咿呀呀發出了幾聲噪音,然後像跳舞似的比劃着什麼動作。
這下團座的演戲也起不到什麼效果了,骷髏巫師又一窩蜂的要往上面擠,小王爺深深的看了一眼二毛,留下一句“救她”,便抄起祭刀大步跑過去,跟怪人站在了一起。
交戰終於是開始了……這回他們倆是玩兒真的,我沒工夫回頭,但能聽到那種難聽的魚刺卡嗓子的慘叫不絕於耳。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輕撫着二毛黏糊糊的頭髮不讓她亂動,林醫生用怪人留下的那把匕首,正在一根根割斷從她嘴裡伸出來的藕絲血管。
那一定非常的痛,我能感覺到二毛身體的劇烈顫抖,她的頭腦是清醒的,她知道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把她從蟲繭的束縛中解救出來,所以拼命的忍着不掙扎,拼命的往外流出滾燙的眼淚來。
高小雅把自己身上華麗的衣物脫下來一件給二毛替換,二毛的大裙子落在了祭臺上面,現在身上就披着一件黑色的坎肩,這邊林醫生的最後一根藕絲剛剛挑斷,我就趕緊扶着她起來,把極其噁心的坎肩往下一拉——
我靠……爲什麼,二毛的胸前也有蟲卵?!
沒時間發呆,林醫生已經扭頭趕去支援戰役了,我和高小雅把外衣往二毛身上一披,一前一後的架起她的身體就往上跑!
我的個頭太小,只能幫着把她的腿擡到階梯上去,剩下的就要靠高小雅從上面拖拽了。我看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她們倆的,發現了一個問題:
我和高小雅的衣服類似,都是紅色系的,腰帶上的裝飾很多,看起來是比較華麗的,而且,我們倆的胸口都沒有蟲卵。
二毛的衣服和那個女巫一樣是黑的,樣式很簡單,二毛的胸口有蟲卵,女巫的胸口有蝴蝶。
這麼一分類,是不是就意味着,雖然同樣是女人,但大家的用途是不同的?
高小雅符合這一任人祭的所有條件,未婚、年輕、身體健康,正是合適的育齡女性。她被青鳥送下來,是交給女巫來照顧養胎的。
而那個女巫是外族人被抓進來的,她在當時應該不符合作爲人祭的某些條件,便像普通巫師一樣被嵌入蟲卵,成爲骷髏們的頭頭兒。
女巫很明顯在指導着二毛學會所謂的“招魂”,她對她的耳光分明是調教,如果二毛不是裝作暈厥過去,根本也輪不到我替她走上祭臺。那麼二毛就可以看做是另一個即將成爲女巫的普通外族人了,她不符合人祭的某個條件。
二毛已經30多歲了,也許她不適合生孩子,也許因爲她不是處女。我發現古今中外那些神明要求還蠻高的,個個都有潔癖嗎?還是說這是爲了保證人祭肚子裡的一定是自己的後代?
我的身體狀況和實際年齡又存在一個好多年的發育差距,同樣當不成人祭,但是還可以留下備用着。所以我就屬於那種處在準備期的圈養動物,我得接受洗腦,等待着養肥、長大、成爲露露那樣的傻子,最後被青鳥抓走送給東王公生小的,接着產後大出血死掉。
我心說去你奶奶個腿兒的吧,老孃現在就要從這兒逃出去,跟所有人一起!
不過二毛的狀況很不好,她的皮膚現在太水嫩太脆弱了,稍微一碰就是一大片淤血,而且那藕絲血管只是被從中間切斷了而已,還有一小截是含在她嘴裡的,她一路被我們兩個沒用的女人折騰的一個勁的嘔吐着,倒也能吐出來點似乎已經“死去”了的血管。
扭頭一看,我們瘋狂逃命的三個女人所暗戀的三個男人情況也很糟糕,不僅僅是從臺階的入口出,還有幾個骷髏是從臺階外側的邊緣向上攀爬着的,在這些個方向,他們還得分出神來留意着偷襲!
三個人滿頭滿臉的血,連連向後退着,這些骷髏的力氣和他們瘦弱的身材不成正比,而且他們是前赴後繼的盲目涌過來的,簡直像機器人一樣,源源不斷,快速的消耗着我們的體力。
在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下,我們攀爬的速度也不得不提升起來,聽着底下的女巫抑揚頓挫的唱着歌,我心裡隱隱的覺得不安,我能用聲音給迷路的怪人引路,她也能用聲音給他們的人標識出這兒的位置啊!
左邊的這面牆是可以穿進來或者穿出去的,萬一在剛剛的招魂儀式上,還有他們的人不在場,那這個時候他突然出現,我們三個手無寸鐵的女人直接就被ko了!
我回頭朝臺階下奮戰的隊友呼喊着,這個時候他們必須跟上來一些,一旦被分開了,我們兩撥人誰也不能逃出去!
這時候又有個骷髏踩着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短梯爬到三個人身後去了,怪人趕緊一腳踢開舉着一件青銅演奏管的樂師,回身跨了一步,彎下腰來毫不留情的用匕首扎穿了那個剛剛搭上臺階面的骷髏爪子!
他是打手中的主力,這一轉身就把原先位子的空隙留了出來,小王爺一個人是頂不住突然增多的夾擊的!
林醫生扭頭看到我們已經和他們拉開了相當一大段距離,一個側身避開了直衝面門的骷髏爪子,把匕首遞進怪人手裡,大跨步的跑過來跟我們匯合。
怪人的雙匕首一回來,立馬打起架來順手了許多,我看林醫生跑步也非常吃力的樣子,他邊跑着,邊低頭展開了手裡的一張小布條。
我心頭一動,好像有戲,傳佈條這種行爲不是骷髏巫師能做出來,那布條一定是混在裡面的團座趁亂遞過來的!
二毛脆弱的身體都被磨出了血,我停下來想讓林醫生來接替我的工作,他和高小雅可以一左一右的架着二毛往上走,那樣比我這種拖地擡擔架的方式可就方便多了。我回身正要迎接林醫生,伸出去的手指尖就突然觸摸到了另一個多出來的東西。
我所擔心的情況終於還是來了,女巫的聲音引來了原本不在場的另一個人,他穿過冰牆,剛剛到達了這裡,夾在了逃命的女人隊伍和男人隊伍之間!
二毛看見他就在我的身後,嚇得馬上就尖叫起來,我的耳朵被刺的生疼,一下連帶着腦袋也懵了,我們不僅手無寸鐵,還手無縛雞之力,難道又要被捉回去了嗎?
我還沒反應過來,林醫生就衝過來把他撞到了地上去!新來的骷髏力氣超大,他推開林醫生就要坐起來,我一看一個人制不住他,直轉身抓住他肩膀,一屁股坐上去,也顧不得去看那張臉有多嚇人了,揮起拳頭就朝他腦袋狂打一氣!
他臉上沒肉,骨頭超硬,我的指關節撞上去就像被劈開了似的痛的厲害!那骷髏很快掙脫出壓在我身下的一隻手,我只覺得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用黑氈布的衣服把我頭蒙上了!
那布料超厚,我脖子還擰着,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就窒息過去!我張牙舞爪的胡亂抓撓着,突然覺得手腕被抓住了,指尖一熱,然後有個柔軟的東西被塞進了我的手心裡。
我立刻心領神會,是林醫生把團座的布條遞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