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漸微涼斑斕,通往連接市中心和市郊的一條路上,一輛低調的寶馬正停在路邊。
這輛車是傅澤梟讓助手臨時從他家裡的車庫開來的,因爲之前開的那輛在中午去訓練營的路上的出了一些故障,現在正在4S店裡維修。
而一旁的蘇蒔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她以爲對於這次訂婚的消息仍然會像之前那樣,由傅澤梟做完決定再轉告自己。她沒想到這個男人會突然關心起她的看法。
一時間她真的不知如何回答。儘管她很想不管不顧的將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感情表達出來,但是又怕得到的只是對方無所謂的迴應,說不定這個男人會在心裡嘲諷自己的自不量力。
可是讓她說出自己並不在乎這個男人和誰訂婚,一切都和自己沒有關係這樣的話,她又覺得十分違心。
而之所以這個問題這麼難以回答,是因爲他們之間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在那樣的前提下他們真的很難看清自己的心,尤其對傅澤梟來說。
在他看來,蘇蒔的確和別的女人不太一樣,但是至於哪裡不一樣,他不願意去花時間思考這個問題,他覺得蘇蒔就是他的所有物,無論怎樣這個女人都會是自己的。
因爲傅澤梟這樣的態度,蘇蒔的心裡沒有絲毫的安全感。她一直覺得自己能留在這個男人的身邊不過是因爲他對自己有點興趣,但那根本就不是愛,甚至連喜歡都算不上。
這是兩個人之間存在的最大的問題,也是日後發生的所有事情的導火索。
在抽第二支菸的時候傅澤梟將車窗打開了,夜晚微涼的風吹進車裡,讓只穿了一件單薄襯衫的蘇蒔感覺有一絲涼意。
因此她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傅澤梟見此從車後座拿起外套,隨手搭在了蘇蒔的肩上。之後仍是不斷地吞雲吐霧。
着傅澤梟一下子抽了這麼多,蘇蒔心裡不太好受,心想究竟是什麼事情讓這個男人如此煩悶。之前他從未在自己面前這樣過。
不知不覺,傅澤梟手中的第三支菸也已經燃盡,還想再抽的時候發現煙盒只剩下了一根,他的表情有些懊惱。
拿起火機準備點燃,蘇蒔實在看不過去,一把搶過。“好了,你抽的夠多了,這樣對身體不好。”
傅澤梟轉過頭看着正一臉嗔怪的看着自己的蘇蒔,並沒有因此沒有生氣,但也沒有說什麼,之後他大力的靠在車座後背上,然後閉上了雙眼。
這樣的傅澤梟讓蘇蒔心裡很不安,因爲這個男人表面看似比平常還要淡定從容,但是好像心裡卻有一團火,隨時都可能會爆發。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傅澤梟突然睜開眼,定定看着身旁猶豫不定的蘇蒔。
眼看着傅澤梟是得不到答案不罷休的,蘇蒔也不想在這樣下去。她迎上他的目光,坦然誠實的回答道:
“是的,的確很難回答。”
傅澤梟轉過頭看向蘇蒔,臉上一副不解的樣子。
“說實在的,我不明白你問這個問題的意圖是什麼,因爲我不覺得我的意見能改變這件事的發展,並且我也不知道你更希望我怎麼回答。”
“你現在什麼都不需要考慮,我只想要知道你內心的看法。你在想什麼大可以說出來,”傅澤梟言語深沉,其中還帶有一絲期待。
蘇蒔
沉默片刻,看向窗外,緩緩開口。
“你也知道,一開始我不是自願留在你身邊的。曾經也多次想過逃離,當然,結果都失敗了,但是即使到了今天我也不是明白你非要留我在身邊的目的是什麼。”
蘇蒔只說了兩句,就讓傅澤梟下意識的皺緊了眉。他有預感這個女人接下來說的答案一定不會是自己想要的。
只聽蘇蒔神情沉重的接着說道:
“就像網站上的那些報道上說的一樣,我長得並不漂亮,你帶我出去應酬不能讓你很有面子。我身後也沒有強大的家庭,不能給你帶來生意上的好處。學歷不高,不能幫你分擔工作中的操心事。”
聽到蘇蒔這樣一連串的自我否定,傅澤梟覺得非常惱火,心裡莫名的不舒服,他很想發脾氣,但是還是忍住了。
“夠了!我沒讓你說這些!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
他的臉色陰沉的可以滴出水來,語氣也變得十分惡劣。
蘇蒔不知道這個男人爲什麼會莫名其妙的發脾氣,不過她現在只是想把話繼續說下去。她一臉平靜的看着身旁不再鎮定的傅澤梟。
“你聽我把話說完。”
傅澤梟也發覺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恢復了往日的淡漠冷峻的形象。
“我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確實是存在的,而且我們又不是戀人的關係,我沒有資格對這件事評頭論足。”
蘇蒔說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雖然她不覺得自己和蔣佩佩相比少了什麼,但是畢竟傅澤梟是那樣猶如神祇般的男人,她站在他身邊還是覺得自行慚愧。
“是沒有資格還是你壓根就不在意?!”他連忙追問。
傅澤梟算是明白了,這個女人說了這麼多,找這麼多借口,無非就是想要暗示自己,她和自己不是一個一個世界的人,而蔣佩佩纔是。
看來這個女人最擅長的事果然是惹怒自己,他強壓下心頭的怒氣,語氣陰狠的問道: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告訴你,我們之前的關係什麼時候結束由我說了算,即使將來是我真的要訂婚。在我還沒對你失去興趣之前我是不會放你離開的。”
蘇蒔只能苦笑,這個男人總是這樣自以爲是,他根本什麼都不懂,他以爲自己剛纔那樣說是想借此機會讓他放自己離開。
她有些慶幸沒有遵循自己的內心,坦率的說出藏在心底最深的話。因爲那樣也不過是一場笑話。蘇蒔心裡十分苦澀,果然不能對這個男人報有希望。
察覺到自己好像話說的有些重了,傅澤梟刻意放柔了語氣,
“網上的那些消息不是我讓人發佈的,至於和蔣佩佩訂婚的這件事,從頭至尾只是我爺爺和蔣佩佩的一廂情願。我並沒有答應。”
如果一開始傅澤梟能夠這樣說,而不是先問蘇蒔對於這件事的看法,說不定一切都不一樣了。
但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兩個人之間已經有了很大的誤會。即使是傅澤梟這樣解釋也已經晚了,蘇蒔心裡的難過不會因此而減弱。
只見她直直的目視着前方,明明並沒有流淚,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卻是那麼憂傷難過
對於傅澤梟說的話她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喜,甚至連一絲驚訝
也無。她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作爲迴應。因爲這些事情今天下午在茶樓的時候她已經知道了。
傅澤梟看着靜默不語的蘇蒔,看到她並沒有因爲自己說的話而產生的情緒上的波動,心裡有些失望。
難道是自己之前說話說得太重了?傅澤梟難得的反省自己,對於剛纔自己的言行十分後悔,但是強烈的自尊心卻不肯讓他有絲毫的退讓。
他覺得這一切也不能只怪他一個人,誰讓這個女人總是想着逃離自己的生活。這一點是他最最不能忍受的。
這段關係由他開始,自然必須由他結束,他一直以爲是因爲這個原因他纔會這麼牴觸這種可能。
傅澤梟重新發動車子,畢竟他們已經在這裡逗留的很久了。而且他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可是就在這時,蘇蒔卻突然開口說道:
“沒有別的事了吧,我要回訓練營。”她的態度十分堅決,語氣裡有着從未有過的嚴肅。
她現在是真的沒有心情面對身旁的這個男人,畢竟她剛剛經歷了一次很大的打擊,內心的絕望正一點點的蔓延。
想着自己現在的狀態肯定會惹得傅澤梟不滿,既然這樣的話還不如兩個人都冷靜一下。但是顯然傅澤梟並不是這樣想的。
實際上他根本沒有想到蘇蒔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因爲明明一開始這個女人已經默認了不回去的決定。
因爲剛纔的事傅澤梟對蘇蒔懷有愧疚,所以即使心裡有那麼一絲不耐也壓抑住了。他自顧的啓動車子向前開去,下意識選擇無視蘇蒔的話,以此來減少兩人之間的摩擦。
蘇蒔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真的很矯情,一方面不願意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可是又矛盾的希望傅澤梟能夠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也不想這樣,但是她真的感到心裡十分壓抑,自己怎麼做好像都是錯。最重要的是現在尋找證據的事情也沒有進展,她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好了。
確實蘇蒔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不應該那樣多愁善感,喜怒無常。但是面對感情的問題,沒有人可以真的做到真正的淡然冷靜。
更何況蘇蒔和傅澤梟這種情況又不是那種普通的情侶關係那麼簡單,一切本就是剪不斷理還亂的。
蘇蒔覺得自己目前爲止最錯的一件事就是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明知道一切都是男人的心血來潮,卻還是被他不經意流露的溫柔而打動。現在才讓自己陷入了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
傅澤梟沉加速向前開去,他們已經離別墅越來越近了。算了,蘇蒔這樣氣餒的想着,反正這個男人都不會聽自己的意見的。
她疲憊的倚在靠背上,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從早上的看到那些消息,到中午和劉璟然見面,下午居然還有傅家老爺子來湊熱鬧,而讓她覺得最費心力的就是和傅澤梟進行的談話。
想着想着,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最後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別墅門口。而蘇蒔已經在座位上睡着了。
傅澤梟覺得面前的女人還是睡着了更爲可愛,既不會惹自己生氣,也不會擺着一張冷臉對着自己。
但是睡夢裡蘇蒔睡得並不踏實,只見她緊緊地皺緊了眉頭,傅澤梟下意識的伸出手將她眉間的褶皺撫平,很快蘇蒔的表情變得安恬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