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燒雲,光照如織,蜜色熹微,鳥鳴叢林,雁舞湖上。
淦暮塵注視着地上的枯屍久久出神,頭頂上,圓盤如玉的戰魂依然盤旋着,散發着朦朧霧氣,無論淦暮塵的意念如何牽引,這圓盤戰魂絲毫沒有要回到體內的意思。
事不宜遲。
淦暮塵繞過兇獸常呆之地,穿梭於崖壁邊緣的叢林間,晨光中,他的身影猶如傳說中頭戴陰圈飄蕩在林中的幽靈,赤腳帶響了樹枝落葉泥土的沙沙聲,終於在一處乾燥的石坳下找到了可藏身的半截石洞。
淦暮塵盤膝而坐,再次凝神翻朗腦中的日月馭天經,忽然,無數的文字再次浮現,半響後,淦暮塵自語道“原來這戰魂出體後需要一種叫聚魂令的功法才能使之迴歸體內,這種操縱戰魂的方法像極一種法決,修了這種法決,戰魂纔可隨意念而牽動。”
……。
凎化大陸,碧空染薄紗,彩霞斜掛,瑞色滿天。
落日峰,成劍鞘狀的落日大峽谷下,萬里雲層涌動,時而閃爍出若有若無的十色光芒,有雷電在雲層間閃過,電光交織着,彷彿正在進行着某種未知的蛻變,電芒向西北匯聚,看似是被什麼東西所牽引,正在凝聚着。
……。
無涯谷,水流湍急,兩岸青山,數十人盤座虛空,偶爾氣息溢出,百里內,兇獸絕跡,人蹤無影,這裡已然成了禁區。
這些人最弱的都是半步虛神,都是來自大陸各宗各派的宗主,掌教。
他們齊聚一堂,只爲開啓皇級秘境,再次逗留,只爲等待門中高徒歸來。
晨光下,這些強者呼吸着至下方隨着流水喯散而出的稀薄粉色霧氣,個個面露紅潤,相互間點頭私語,或喜,或憂。
“昨夜神級魂氣噴涌而出,至今不絕,想必孩子們已經得到了神物。”
“入秘境半月來,第一次有魂氣波動散出,情況如兩年前般,是否跟昨夜日月交替有關。”
“半月來,死傷人數也是恐怖之極,不知是天災還是人爲。”
“這些孩子都是大陸中最好的一批苗子,死亡一人都是莫大損失”
“正是,如今破天涯戰事趨弱,如這些孩子能順利成長,對我們凎化大陸來說,將是莫大的新苗底蘊。”
“大陸紛亂,至尊逐鹿,大世已臨,波及的不只是大陸內,甚至是整個魂域,想必,外面的世界也是天才如雨後春筍。”
“消息閉塞,八千年來,都沒有幾人走出大陸,相對來說,我們還是太弱了!”
“如今淦氏宗族脫離皇朝,這簡直就是分裂的開端,又有不世隱遁宗門陸續出世,就算一皇四族都朝不保夕,更何況我們這些小宗小派。”
“不止如此,四族各有野心,各族中也都出現了至尊戰魂者,在這樣的條件下,誰願屈尊於人!四族之亂,只是遲早之事。”
“大勢所趨,當年異像,只恐指的不是一人,而是一世,一個大世的來臨,瑞光滿天,天才輩出,待看誰能逆天而出。”
“正是如此,如今的至尊戰魂者,人數都已超出了十指之數,幾乎上,每年都會出現新的至尊戰魂者。”
“歸元爲將,至尊對決,我等情何以堪。”
……。
大陸東方,皇朝城牆高聳入雲,天邊,霞光滿天,倒影在城內精緻玲瓏的樓閣上,到處金光閃閃,連街道都成了金黃色。
街道上人流涌動,富饒民強,一派金碧輝煌昌盛繁華的氣派之景。
偶有皇朝軍隊從街道巡邏而過,秩序井然,霞光鋪灑在街道上,金光燦燦,一派永垂不朽的景象,晨霧中,猶如天堂。
皇城東面,一座高聳入雲,背山而建的大殿金高聳入雲,金芒四射,大殿東面,一望無際的海水。
殿門橫匾,雲霄殿三個大字閃爍着大道符文,登天者看之便會頭暈目眩。
大殿內,一個雕龍畫鳳的金色皇座立於盡頭,皇座上空空如也,大殿繚繞着皇氣。
皇座之下,一青一紫兩個隊伍背門而立,安靜等待着。
空間波動,皇座前憑空出現一個人,他頭戴金冠,面色如玉,眉宇間,透出殺伐果斷的上位者氣勢,不怒自威,若有若無的氣息壓得下方兩隊人直不起腰來,此人正是凎化大陸現任的帝君蕭滿江。
“恭迎帝君”
大殿內,兩隊人跪迎。
蕭滿江拂袖道“衆卿平身。”
“謝帝君”
兩隊人緩緩起身,排成兩排,神情顯得有些戰戰兢兢,不太自然,彷彿預先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般。
蕭滿江面無表情,嚴肅非常“昨日黃昏,斗轉星移,日月交匯,繼而滿天瑞霞,秘境神級魂氣噴涌而出,各位有何看?”
安靜的朝堂有些許躁動,半息後,右邊隊伍爲首之人緩步移出,頭戴金青冠,八字鬍外迎香穴處一顆黑字,炯炯神目,三十模樣,此人便是右相司徒雷登。
司徒雷登左手於背,右手於胸,微微輯身道“祥瑞滿天,天下歸心,此乃大興之兆,可是,淦氏宗族已兩年未曾來朝,二心路人皆知,染外必先安內,臣奏請帝君發兵落日峰,蕩平淦氏逆賊。”
羣臣聞言竊竊私語,可圈可點,卻沒有人敢冒言,只見左邊一人走出,青胡銀眉,頭戴銀冠,目帶怒色,拖着寬鬆的紫色袍子,緩緩移動至右相左邊,此人正是左相付東流。
付東流右手於背,左手於胸,眼色微怒,他瞄了身邊的司徒雷登一眼道“帝君,破天涯戰事吃緊,大陸人心惶惶,一個家,幾兄弟,吵吵鬧鬧那是常事,此刻應一致對外,況且,始祖曾言,四族亂,天下亂,皇權崩,此事萬萬不可……。”
“胡說八道,就算我朝千般不是,真兇已然伏誅,帝君也曾親自前往安撫,可是那淦氏宗族不識擡舉,至使我皇朝顏面掃地,人心渙散,如今不來個殺雞儆猴,說不定明日又冒出個搗亂的張三李四家族來,前門起火,後門吹風,理當給予痛擊,讓他們記住,誰纔是主子。”司徒雷登怒對付東流,言辭灼灼。
“司徒雷登,這些年來,每次早朝你都提及此事,你是打算借刀殺人公報私仇嗎?還是覺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蠢,別以爲你年輕那些事沒人知道,此刻,正當是一皇四族齊心之際,作爲右相,你不思和卻一心想搞分裂,居心何在?”付東流言語道斷,有些激。
“付東流,你休得血口噴人,我司徒家世代鋪佐歷朝歷代的帝君,安邦定國,怎可爲一己之私而起小人之心,如今大地敵當前,理應殺伐果斷,免得出現後院起火之事”司徒雷登語氣變得激盪,聽上去也是字字在理,一切爲皇朝着想。
“好啦,數百年來,你們兩個每次見面就如潑婦罵街,沒完沒了?覆巢之下且有完卵,呵呵……,吾還可以活上數十萬載,爾等便已開始拉幫結派,屠殺生靈,聽着,你們所有人的所作所爲吾心中都明明白白,自有定奪,別逼我去枝剪葉?……。”蕭滿江氣息席捲皇殿,壓迫得虛神都差點直不起腰,他心情有些低落,欲怒而忍。
正在此時,一道身影至皇殿之外走來,清脆的鈴鐺聲傳入大殿內,直敲人心底,帝君蹙眉眺望,原本微怒的面孔露出喜色,殿外,響起了一道攔截的聲音“公主殿下,現在是早朝時間,按律,女子不得入內干政。”
“你既然知道我是殿下,還敢攔住我的去路,找死嗎?”
啊,咳咳……。
殿外,通天的階梯散發着皇氣,一襲白衣立於下方階梯外,一根鋒利的冰針洞穿了那侍衛肩膀,冰鈴鐺面色冰冷,目視天梯之上的皇殿大門低聲道“恭迎父皇出關,孩兒回來了!”
“吾兒上來說話。”
大殿門口,飄來一句威嚴的話,話中又透着欣喜。
“帝君不可,歷朝歷代以來,女子不得入皇殿”
……
……
帝君不語,面上怒色更勝之前,漸漸看着殿外,最終嘴脣動了動道“進來吧,這些年遊歷在外,你辛苦了!”
所有人擡頭,欲要勸阻,終究不敢再敢多言多語,帝君之怒,血流成河,誰都不願惹怒這根刺,殿下選擇在此刻來求見,定然意有所指,意義非凡。
冰鈴鐺一步步邁入大殿,從所有人身邊飄然而過,整個大殿內,有人居然渾身直冒冷汗,身子不斷顫抖。
蕭滿江看着眼前這個男裝打扮,英姿颯爽的女孩子,眉宇間露出難得的笑容道“吾兒免禮,上來說話,女大十八變,上次見你,那還是八年前。”
冰鈴鐺走上皇殿高臺,邁向皇座道“父皇好記性,孩兒從雪域歸來,不料父皇在閉關之中,閒得無聊,便就去大陸游歷一番,差點就死在外面了!”
蕭滿江伸出手,將已經長得傾國傾城的冰鈴鐺迎至身邊,皺眉道“噢,此話怎講,誰敢動我朝殿下?”
冰鈴鐺面露俏皮,轉身道“也沒什麼?只是,有人不想我回到皇朝,千般截殺於我,險些身隕。”
蕭滿江面色大怒,氣息外放,整個皇朝都震動起來,半步真神者,舉手投足,山河震動,無數強者都感到了決然的殺意。
“竟有此事,有人慾斷我蕭滿江之後,你們是當我是善佛嗎?不管是誰?究查到底!殺。”
蕭滿江的聲音不大,卻繚繞在大陸上空,無數閉關的人都睜開了眼,那些有心人渾身冒汗,也有極少數人不屑冷哼。
冰鈴鐺看了下方一衆發抖的羣臣道“可能是我知道的事情太多,有人不想讓父君知道真相,所以在兩年前我離開寒淵山之後,途經康運城上空時遭遇虛神襲擊,一戰之下,天鳳爲救孩兒而身隕,孩兒也身受重傷,幸得強者暗中保護,東躲西藏,歷經血戰方得以入城。”
蕭滿江嘴角抽了抽,欲要發怒,只聽冰鈴鐺接着道“事關大陸命脈,孩兒此行不止結交很多奇人異士,還揭開了一件驚天動地的秘密,趁羣臣皆在,父皇也正好看看孩兒帶回來什麼?朝中有人慾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