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城,四族爭鬥,數代人來,殺戮不減,但真正的大亂來臨時,就算作爲落日城四大家族的掌舵人也都心驚肉跳,道尊也會死的。
站在所有人之上的掌舵人,自詡天下盡在掌中,笑看風雲,指點江山,向來認爲別人皆是棋子,而自己是下棋之人。
此刻,這些所謂的上位者大汗淋漓,已失去了昔日的笑談風雲面孔。
落日城四大家族的爭鬥,就算是死光所有人,只要祖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可相安無事。
可是,這道聲音之強,猶如天怒,武道強盛的落日城心驚膽寒,這是來自靈魂上威壓,萬類生靈臣服。
在所有人仰頭看天之際,果然驗證了人們心中的不妙猜測,最可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忽然,西面的空中被撕裂了,裂縫中,一巨大的掌印至其中出現,熊熊烈火,焚天毀地,金燦燦中跳躍在烈焰,焚燒了半邊夜空,整個落日城被瞬間照亮。
巨掌劃過落日城上空,拖着長長的火星尾巴,向城主府邸而去。
城主府邸佔地十里,高聳的城牆,別緻的樓閣被強大的氣息瞬間壓垮,房屋坍塌無數。
城主府邸後方的練兵營地上,無數強者身體無法動彈,帶着驚容,新舊城主蕭十三和蕭秉的棋盤散落一地,街道石板都在龜裂。
如果之前的聲音只代表着淦氏宗族有人正在發瘋癲狂自言自語的話,這忽然出現在空中的巨掌足夠說明了一切,反了,而且來至天上。
他們的靈魂顫抖着,思維凝固在昔日籌劃的周密事件中,皇朝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降臨,大陸格局最終難逃紛飛戰火的洗禮,皇朝和四大家族能否得存,在這至尊已現的大時代,無數人都將作古,誰也說不準。
向來行事低調,以爲天衣無縫的新舊城主臉上出現了慌亂,驚悚。
作爲還有漫長生面可以活的他們開始焦躁不安,深感不妙,可是,此時此刻他們卻無法動彈,欲逃不能,從天空中出現裂縫的那一刻起,他們的身體已經無法動彈。
任你計謀無雙,在天怒下渺如螻蟻,一切陰謀詭計成了泡影。
城主府邸後山的地底顫動,數十道披頭散髮的強者破土而出,氣息強大得駭人,居然全都是道尊巔峰強者,他們被地面的震動打斷了閉關,從修煉中醒來,心中憋火,憤怒着。
可是,在他們剛剛破土而出,欲要大顯身手,將叨擾之人大卸八塊之際,天空的巨掌已然落下,還未來得及發怒,身體便爆裂開來。
轟……
整個落日城搖晃起來,繁華的大街出現巨大的裂縫,城主府邸高聳的城牆轉瞬消失,化爲齏粉,精緻富麗的府邸樓閣沒入了地底,只留下了沖天的火焰和深不見底的掌印。
大地顫抖着,久久不能平靜,深冬的落日城溫度急劇上升,地表被灼成焦炭,火焰不熄,肆虐着,這裡成了不滅的火海。
淦家鎮族長府邸,族長淦嘯雄等高層強者破空而起,看着六千里外落日城中的滿天火海喃喃自語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至使祖地不惜與皇朝決裂,如此憤怒”
忽然,在淦嘯雄說完這句話的瞬間,一道身影便出現在衆人面前,藍衫無風自動,面色微怒。
他雖然收斂了氣息,但所有人還是感到了強大的壓迫感。
來人不語,一步邁出,便消失在掌魂長老的府邸,衆人顫着不受控制的身子,跟了上去。
掌魂長老的地下密室房門緊鎖着,這是一把灰色的拳頭大小精鐵鎖,鎖上有五個洞孔,只有五個掌握鑰匙的人齊聚才能開啓這把鎖。
當衆人將手中各自保管的鑰匙拿出,手腳忙亂打開巨鎖後才發現,來人已經站在了密室前方。
穿牆而入,這等手段,鬼魅難及,讓所有人感到神經受到刺激,愣神後連忙上前,只見來人手中拿着一塊玉牌,口中低語“還好,靈魂印記完好無缺,他還活着”
“拜見老祖”
……
藍衫中年不語,甚至沒有看衆人一眼,將手中玉牌放下,身形幻化,憑空消失,當衆人看清玉牌上的三個字,驚容滿臉。
……
“孩子,堅持住,老祖這就來救你”絕天涯上,藍衫中年再現,右手輕揮,填滿谷底的石沙泥土便漂浮而起,落向山外。
不多時,整個山谷便被清理一空,露出了原形。
藍衫中年雙眸烈火翻涌,兩隻眼像兩個大燈籠,照亮了下方谷底寒潭。
寒潭渾濁,水柱奔涌,卻不見淦暮塵身影,藍衫中年人皺眉,揮手間,將寒潭地底的洪流引向夜空,頓時,整個寒潭的水彷彿被抽空,露出了原形。
寬達一里的寒潭中間乃一個深不見底的原形巨洞,洞壁光滑銀亮,在其周圍邊緣上,六個相對小十倍左右的圓形洞孔,整個組合便像一個六一式機槍槍口。
不多時,寒潭底下的流水再次滿了上來,藍衫中年心急如焚,臉上有些焦躁,毫不猶豫,一步邁入了寒潭底下,沒入了水中,水面平整碧綠,漣漪都沒有,就此消失了身影。
寒潭面上,寒氣逼人,可寒潭裡面水溫卻較之外面還高。
淦暮塵至高空成自由落體砸入潭底,頓時暈厥,被激流衝了開去。
藍衫中年人進入潭底,圓形的水潭下四壁萬洞交錯,石柱,怪石成羣,這裡面彷彿一個平靜的湖底,清澈見底,山石洞孔無數,魚兒成羣。
藍衫中年身上籠罩着透明的罡罩,快速遊走於每一個山洞之中,卻未找到淦暮塵的身影,半天后,他出現在寒潭之上。
淦暮塵落入潭底,被砸得七葷八素,絕望之際,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水中傳來,隨後,他的身體便失去了空中,在水中,被這股吸力拉扯着進入寒潭西面的山洞之中。
潭底佈滿奇異的珊瑚礁,怪石林羣,清澈的水光中猶如來到了童話世界,他的到來,驚亂了各種海底原始居民。
潭內無數肉食生物彷彿聞到了肉香味,追隨着淦暮塵身後,一路圍追堵截,淦暮塵昏昏沉沉,大口呑着海水,對這危機重重湖底竟然毫無印象。
不知過了多久,待淦暮塵睜開雙眼,自己已經到了一處奇異之地,這是一個金色光罩,璀璨奪目,猶如一個巨大的斑斕氣泡。
四周閃爍着清澈的流水,無數巨型生物四面遊走,撞擊着卻無法入內,紫色鱷魚,金黃螃蟹,青色巨龜,毛茸茸的八角怪,這些生物身體都較爲龐大。
透過透明的光罩往外看,整個湖泊就像一個玻璃水缸,水波盪漾,地面,滿是光溜溜的鵝卵石,在水光波紋中閃爍着奇異的光彩。
光罩上,一顆金色的珠子懸浮着,金色之光四射,金燦燦,照亮了整個陰暗的湖底。
“好熟悉的珠子,這結構跟當初的藍色珠子一般”淦暮塵擡頭,面色驚訝,他看到了熟悉的畫面。
圍繞金色珠子外,十顆十色的珠子,散發着各色淡淡光芒,加之中間的金色珠子,共十一顆,五光十色環繞,將中間的珠子緊緊圍繞着,包裹着,順時針慢慢旋轉着。
十一顆珠子,射出淡淡光芒,交匯於前方,光芒形成一個璀璨錐體。
錐形另外一端,跟當初所見一樣,暗光中,隱約可見十一個空在的模型凹槽,只是裡面空空如也。
一道金色的屏障垂於金色珠子之下,形成一道透明的金色屏障。
淦暮塵心情有些激動向前走去,一如他猜測般,金色屏障下果然有字,這些字在水光波紋下有些扭曲,加之印在鵝卵石上,顯得更加難以辨認。
淦暮塵低頭,仔細辨認着,發現這些字果然跟當初所見一般,並非凎化大陸文字,隨着淦暮塵的揣摩,這些字居然在自我彎曲演變着,最終化成了熟悉的大陸文字:天殘地缺,無上界域,混沌分化,兩極生死,極生則死,極死則生……天地萬物,一陰一陽,一金一藍,道之萬千,終於兩極,取殘補缺,界火無雙”
“界火?”淦暮塵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個黃昏,那是他初見藍珠,亦有類似提示。
淦暮塵又想起來了自己體內魂海之上的場景,兩者之間,竟如此相似,卻都殘缺不全,難道這正是缺少的另外一部分?
淦暮塵盤膝而坐,神念入體,體內,藍色珠子光芒四射,跳躍在,彷彿欲要出體。
淦暮塵看着天空的金色珠子,這太過龐大,每一顆珠子都如一顆小太陽般,這如何煉化入體。
他記得,當初自己伸手觸及那些字,最後失去知覺,待醒來時,已是十一個來月,而那藍色珠子已進入了自己的身體,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可毫無感知。
淦暮塵猶豫了,他本善良,不喜殺戮,可這九年來,他經歷了太多自己無法掌控的場面,有時候,你欲安居,可天下卻不可能太平,樹欲靜而風不止,三番五次差點殞命,他受夠了。
誰甘願平凡,誰又甘願做個凡人,如說甘願,那隻因沒有選擇。
淦暮塵思忖着,欲要殺死自己的蕭氏,欲要將自己煉藥的同宗,多少次從夢中驚醒,絕不再受這等生死無法掌控的污辱,想罷,他向前走去,立於光罩屏障之下,將右手向地上的字伸去。
地面的字彎曲着至指尖沒入淦暮塵的身體,一陣陣劇痛傳來,淦暮塵看到整個空間都在扭曲着。
這次,跟迷霧森林的那一次迷糊不一樣,那一次,他不知情,貿然觸之,在毫無準備之下暈了過去。
這一次,淦暮塵做好了心裡準備,他咬着牙,強忍劇痛,他想看到整個過程。
然而,就算他毅力超然,最後還是雙眼還是開始模糊起來,眼皮沉重得再也無法撐開,一切終於進入了黑暗。